入饭厅,见徐慧锦、虞美人、魏卫衡三人早已将饭菜从厨房端出,摆好在桌,却不见刘文心、徐云峰、荊风、荊雨四人,姜山让陈新将人叫来,不问尊卑,围坐一起,酒水斟好,就等端碗动筷。
自攻打公安县以来,因钱粮物资供不应求,除了偶尔犒劳将士,跟着吃顿好的,其他时候,姜山、刘文心等人平时吃的比军营里的将士好不了多少,要不是襄王、虞美人不愿另开炉灶,还可以吃差点。
今日难得鸡鸭鱼肉齐全,除了徐慧锦、虞美人两名女子,其他八人都两眼泛光地看着桌面,就等姜山提起快来,带头吃上,免得凉了,差了个味道。
姜山端起酒杯,敬向满桌,说道:“诸位,今儿晚饭这般丰盛,真要感谢从京城赶来宣旨的五位贵使。要不是他们赶着回京城复命,打算吃了晚饭再走却没来得及吃,我们怕是要等到朝廷拨发钱粮下来,才有的吃顿好的了。请大家举杯,敬远在京城的天子,敬行在路上的贵使。”
九人一同举杯,遥空相碰,尽饮杯中酒。
荊风、荊雨起身给满桌的酒盏斟满,姜山再次举杯,说:“诸位,欲成大事,从小处入手,从我做起,从身边做起。喝了这杯酒,我就当大伙儿答应了。”
襄王、刘文心等人一口尽饮盏中酒,唯独两个女子未喝。
姜山笑问道:“两位佳人,怎么不喝啊?”
徐慧锦答道:“俗话说,酒是英雄胆。我跟虞妹妹身为女子,大帅都没说是什么事,岂能轻易乱喝了来。”
姜山放下酒盏,说:“嫂子,先喝酒,再说事,能行吗?”
徐慧锦笑答道:“这可使不得。若帮不上什么忙,懵懵懂懂喝了这杯酒,岂不糟蹋了好东西。”
“就是。”虞美人附和来,“万一只能嘴上说好,不能付诸于行动,岂不叫徐姐姐与我,言行不能一致来着。这可是伤人的事儿,要不得的。还是大帅先说事,我俩后喝酒。”
姜山看向刘文心,说:“军师,此事由你总揽,由你说来好。”
刘文心领命,说:“两位佳人,朝廷钦使今儿来过了,传达了圣天子好生恶杀的旨意,对荆湖乱民进行全面招安。大帅代表朝廷,代表圣天子,身为荆湖的话事人,职责所在,决意尽心尽力将招安之事做好来。”
虞美人笑着说:“大帅,军师,我与徐姐姐待在阁楼中,足不出户的。而乱民蹦跳于湖面,往来于山野,不说坐下来与他们喝杯茶儿,怕连碰个面的机会都没有,真不知如何能帮到你们。”
徐慧锦附和道:“虞妹妹这话说的好,朴素实在,一丁点都不稀奇。”
姜山说:“这回,佳人说错了。想二位佳人,一位襄王殿下的心肝,一位刘军师的宝贝,不说别的,就那轻柔温婉的耳旁风吹在枕边,第二天要是被襄王殿下、刘军师带到我们跟前,我们免不了要为之颤一颤。”
徐慧锦说:“听大帅这话的意思,是想虞妹妹与我,将这耳旁风吹劲些来不是?”
姜山笑答道:“将耳旁风吹劲些来,自然好。要是遇见其他汉子们遇事头脑发热,两位能一旁泼泼凉水,让他们凉快凉快,及时醒转,知道什么是急事缓办,什么是欲速则不达,什么又是快刀斩乱麻,那就更好了。”
虞美人说:“大帅,吹枕边风就不在行,泼凉水怕也做不来。”
姜山说:“佳人何出此言?”
徐慧锦接话说:“你们男人,动不动就‘男子汉大丈夫’挂在嘴边,哪里瞧得上我们妇道人家之言。再说了,良药苦口,只是苦了舌头,漱漱口就没事。要是忠言逆耳,那可是听进心里去了的,想清理来也够不着不是。”
“两位可不能这么想。你们貌儿美,声儿柔,侧旁微微点拨一句,胜我对他们三令五申。本帅坚信,你们说出口的话,就算良药苦口,绝不存在忠言逆耳。”姜山端起酒杯,敬向两人,“喝了这杯酒,招安之事,齐心协力,全力为之,就当两位答应了。”
世人不爱奉承话,只要今儿说的好。
“那好吧。”虞美人端起酒杯,同徐慧锦一起喝了一小口。
“来,吃菜,别凉了。”
襄王动筷开吃,其他人跟随,吃起饭菜来。
姜山喝了三五盏小酒,吃了两大碗米饭,饱了。喝了口茶,漱了漱口,吞下肚子,说:“于荆湖剿匪一事来说,今儿围桌而坐的都是自己人,我就将话说明了。”
襄王喝了口汤,说:“将军尽管说,我等边吃边听,绝无遗漏。”
姜山说:“三尺高的陡壁,空车不能上去,几丈高的墙,大人不能越过,而上百丈的高山,不仅小孩能登上去游玩,有负荷的车也能拉上去。请问大家,是何缘故?”
刘文心跟襄王、徐云峰等人喝了一个,说:“是因为一个陡然直立,无商量的余地,一个斜坡平缓,可以得寸进尺。”
姜山说:“招安之事,我们要是陡然直立,不给商量的余地,就是那些义军士兵都不敢相信朝廷,就别说那些作恶多端的匪首了。但要是坡度太过平缓,连小孩都能得寸进尺,爬到我们头上来拉屎拉尿,就别说那些心怀叵测之徒了。”
刘文心怕大伙儿没听明白,接上姜山的话说道:“招安之事,大帅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拿出该有的诚意,足够的善意。但若他们不愿意投诚,相劝行不通,就借势紧逼。若借势紧逼也行不通,那就是他们死不悔改,尽全力消灭掉。”
“大家记住了,急事缓办,是处事的心态;威逼急办,是处事的方式;不得不办,是处事的态度。劝导他们投诚,妥善安置好他们,我们乐意这么做。而杜绝他们得寸进尺,不留隐患,我们必须这么做。”姜山喝了口茶水,“我的话讲完了,大家接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