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山

砚山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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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教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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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养心殿大门前的玉石阶,太子殿下似乎想起点什么,跟严相、徐相、林元治等大臣微微招呼过,等走在最后的益王上的前来,走在一起,随口问道:“九弟,你六哥那个从荆湖送信来的护卫,叫什么来着?”

誉王说:“魏卫衡。”

太子接着问道:“返回江陵府没有?”

誉王说:“今儿在我府里住一宿,明日动身返回。”

“哦!”太子淡淡笑了笑,“你可问了他些荆湖的事情?”

誉王回道:“进宫前,粗略问了些。大哥若有兴趣,九弟可一一说来,句句实在。”

太子四顾环望一眼,见东边有个安静所在,便同誉王坐了过去,闲谈了来。太子想起什么便问些什么,誉王知道些什么就答些什么,不知道就跳过。

渐渐,太子从誉王口中得知,姜山不仅爱匹夫之勇,也爱妇人之仁;不仅善谋略,还杀伐果敢;不仅为人风趣,还喜欢礼贤下士;不仅重情重义,还喜欢上了一个叫颜如心的女子,未成婚,越礼同了房......

关于姜山的那些事儿,誉王已是和盘托出,回答太子提问,渐渐力不从心。想着进宫一趟不容易,礼别太子,走向贵妃娘娘寝宫,问安去了。

太子去得中书省,处理好一些政务,偶遇林元治、杨怀宁,步行一起。

林元治说:“殿下,严相谨遵陛下旨意,已向荆湖发下诏书。于荆湖招安一事,让制置使姜山将军以国家利益为重,因时制宜,酌情为之。就怕......”欲言却止。

太子说:“林爱卿,事关国家,我们三人都不是外人,有什么忧虑,直言无妨。”

林元治随太子驻步,说:“姜将军年纪轻,经历少,对陛下这道旨意,就怕一时难以理会过来,把握不好一个度,不能按陛下的心意,将招安之事真真切切办好来。要是看重‘酌情为之’,免不了谨小慎微,而缩手缩脚。要是看重‘因时制宜’,免不了用力过大,而胆大妄为。”

太子看向杨怀宁问道:“扬爱卿,你怎么看?”

杨怀宁说:“殿下,林大人所虑,也是臣之所虑。”

太子问:“那依你看,姜山能把握好这个度吗?”往前走去。

杨怀宁跟在后边,边走边说:“殿下,天灾连年,人祸不断,国困民苦,对义军实行招安之策,于国于民,皆有益无害。不过,姜将军要想招降义军首领,免不了给他们许以官职,并承诺过往罪过既往不咎。......”

太子插话道:“许以官位,承诺对过往既往不咎,虽说是被迫无奈之举,却也是应该的。要是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谁不愿意反抗下去,为自己谋取一线生机。”

杨怀陵接着说:“匪首们若是真心投诚,还为求将功补过,跟着姜将军勇战于疆场,建立功勋......”

太子笑道:“既是真心投诚,就当如此。”

杨怀宁叹息道:“可王法面前,功是功,过是过。若是事后有人,硬揪住这些人的过往不放,要朝廷免去他们的官职,或是对他们进行依法惩处,岂不是逼着陛下做那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之事?”

太子道:“这......”实不愿意往下讲,也不愿意往下想。

林元治说:“杨一波、黄成等匪首,聚众对抗朝廷,几年交战下来,杀害王师将士数万,有错无错,有罪无罪,姑且不论。最可被人唾弃的是,荆湖义军为征缴军粮,四处烧杀抢掠,荆湖四围百姓深受其害。这等十恶不赦之徒,被凌迟处死都不为过。给他们赐予官职,不仅会引来非议,还有教唆他人造反求官之嫌。”

太子说:“听爱卿这话,是不赞同招安的了?”

林元治说:“殿下误会了。臣只是担心,那些匪首投诚之后,若真跟着姜将军戡乱有功,再去剥夺他们的官职,或是定他们的罪,不仅会让朝廷失信于天下,还会让陛下的威仪遭到亵渎。不得不让臣为之心生忧虑,慎之又慎啊!”

太子问:“杨爱卿,你也这般忧虑吗?”

杨怀宁说:“身为人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岂能不心怀忧虑。”

太子说:“听你们这意思,朝廷旨意不明,招安是好是坏,全系于他姜山一身,功劳是朝廷的,过错必须得由他姜山一人来背负了?”

“殿下,我等岂敢这么想,只是苦于寻不到两全之法罢了。”杨怀宁轻轻摇了摇头,继而叹息道,“戡平叛乱,利国利民。实行招安,减少杀戮,利国利民。惩治首恶,以儆效尤,不见叛乱,利国利民。”

太子打住脚步,问:“那依两位看,他姜山是用力过大些好,还是用力恰如其分的好?”接着往前走去。

杨怀宁跟在身后说道:“殿下,我等身为大夏国的重臣,自当以大夏国的利益为重,一时哪管得了他姜山日后的前程如何。自是认为,他姜山于招安之事,用力越过越好。”

太子说:“可他姜山是代表朝廷去戡乱的,减少杀戮是莫大的功德,有功无过。事后,若让他成为他人发泄私愤的受害者,天理公道又将何在啊?”

林元治说道:“殿下,有句话说的好,人心似铁,貌似铁;官法如炉,确如炉。只要陛下打心里认为,姜山荆湖戡乱有功,就算他姜山招安之时用力过猛,事后背负起不该有的罪过,依臣看,也不是什么坏事。”

太子问:“爱卿何出此言?”

林元治道:“朝廷吏治腐败,数年来,心怀正气之人哑然无声,究其原因,不过是怕一时失足,再无翻身之日。要是此次,姜山卫国有功,担负了不该有的过错,却是花有重开日,岂不有助于弘扬正气,净化官场腐败之风。”

太子驻步问道:“当真花有重开之日?”

林元治说:“殿下放心,只要圣天子觉得他有,定会有的。”

杨怀宁道:“殿下,您身为储君,所思所想,无须有妇人之仁。只要殿下为人处世,是以国家利益为重,只要是以天下万民的福祉为基,即便他姜山受了冤,花无重开日,也将问心无愧。”

太子深呼一口气,说道:“好吧,就听爱卿的,书信一封,差人送去荆湖,让襄王使尽能耐,说服姜山以国家利益为上,看重荆湖乱民的福祉,将招安之事实打实做好来。”

林元治、杨怀宁躬身行礼道:“殿下英明,臣等告退。”

太子拱手回礼:“爱卿慢走。”回到东宫,书信一封,差人送往誉王府,让魏卫衡送往荆湖。

翌日,魏卫衡话别誉王,跨马南下,一路风雨无阻,不过几日便回到澧州。

澧州府衙后院里,姜山、襄王、刘文心、徐云峰几人喝着茶,商讨招安一事。见魏卫衡跟陈新走来,不免有些欢喜,笑脸相迎。

魏卫衡给姜山几人问过好,走到襄王身旁,递上书信。

襄王拆开、看过,喜怒形于色。

刘文心问道:“殿下,您这是...?”

襄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将书信递与姜山,让他自己看。

姜山接过书信看过,朝襄王笑问道:“殿下,有话直说无妨。”

襄王笑道:“将军身为戡乱主帅,我等一旁协助,一切听大帅的。”

“陛下旨意,招安之事,让我以国家利益为重,因时制宜,酌情为之。其意自明,不管日后事态如何变化,做好当下之事。我谨遵陛下旨意,是为臣的本分。”

姜山深呼一口气,接着说:“太子殿下要我以国家利益为重,不要计较个人得失,将招安之事实打实做好来,我遵从他的劝谏,也是为臣的本分。都是本分,身为人臣,自当不分彼此,全听进心里去好了。”

襄王道:“大帅如此说,本王再无忧虑。”

“戡平叛乱,是为利国利民。招安义军,减少杀戮,也是利国利民。两者于国于民无害,自当同时进行,竭尽全力为之。”将书信递给刘文心之手。

刘文心看过,说道:“大帅,殿下,既然心意已定,那这封书信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它的使命已完成,消失好过存在。”襄王看魏卫衡一眼,“拿去烧了。”

“是,殿下。”魏卫衡走去接过书信,跟在陈新身后,走向火房。

姜山说:“军师,朝廷旨意已明,那就按太子殿下说的办,对义军全面招降。只要有心悔过,真心投诚,不管他们过往罪业如何,一律赦免,得到善待。”

刘文心问:“大帅,抚谕告示怎么写,请示下。”

姜山说:“荆湖闹匪,一半归于天灾,一半归于人祸。朝廷已察见始末,圣天子好生恶杀,故给榜抚谕。贼首投诚,给予官职,为朝廷效力。馀人投诚,愿意参军入伍,让其参军,登记造册;愿归农人,即于鼎、澧州拨赐田土,支破口食,借贷种子养赡,免三、五年税役。”

“属下这就着手去办。”刘文心起身,看了徐云峰一眼,“走。”

徐云峰起身,跟在刘文心身后,朝后堂走去。

襄王目送走刘文心、徐云峰两人的背影,朝姜山说道:“大帅,招安成功,戡平了匪患,就是你进京之时。可得想好对策才是。”

“谢殿下关心。”姜山笑了笑,端起茶杯敬向襄王,喝光杯中茶水,起身,“俗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心为朝廷效命,前程命运,任凭陛下圣裁,多思无益。”

襄王起身,微微拱手,说:“将军如此忠于朝廷,本王钦佩之至。”

姜山回礼:“受朝廷之托,忠国家之事,义之所在。”

陈新走来,笑着说:“大帅,殿下,可以开饭了。”

三人向饭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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