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孟玉茹母女跟着,如心、徐慧锦哪还有兴致继续闲逛,见快到午饭时辰,便往回走。
于半道遇见一裁缝铺,如心回头看了孟玉茹母女一眼,问姜山打算怎么安置两母女。姜山说,襄王、虞美人、方茗姑娘,他们娇贵,正需要个洗衣、烧水、沏茶的,孟大姐若愿意,就先到刺史府后院住着。如心说,要不先给她们订做两套衣裳,你再问问她愿不愿意。姜山说,全随娘子心意。
五人去得裁缝铺,给孟玉茹母女订做了两套衣服,付了定金,离开裁缝铺,回到颜府。
丫头秀儿依照如心的吩咐,给孟玉茹母女找了换洗衣裳,带她们去漱洗后,陪着用了午饭,带母女俩去见姜山。
姜山跟孟玉茹说起让她去刺史府后院,帮忙照顾襄王、虞美人、方茗三人之事来。孟玉茹说她乡下村妇,没接触过贵人,怕做不来。姜山说,不试怎么知道做不来,先试试,真做不来再说。小女孩说,叔叔,我妈妈万一做不来怎么办?姜山笑着说,万一做不来,小如玉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小如玉说,那好吧,试试就试试。姜山说,还是我们家小如玉明事理,那我们去刺史府后院住着先。牵着小如玉起身,孟玉茹再不情愿也得跟上,出得颜府。姜山抱小如玉上马,带着母女去得刺史府。
三人刚走进后院,刘文心挡道。姜山还未高兴过来,就被刘文心拉到一旁。刘文心说,大帅,我那挚友陈亮找到了,你要见见他吗?
姜山虽没见过陈亮,但从刘文心、宋良玉的口中听说,说他陈亮有经天纬地之才,自是想见见的,笑着说,请他到刺史府来吃晚饭吧。
刘文心说,他被关进岳州府大牢,几年下来,被乌桓等人折磨的不成人样,脸上破败不堪,身子也难听他使唤,怕是羞于到刺史府来。姜山说,那我去拜访他吧,远吗?刘文心说,不算远,步行的话,两刻来钟。姜山说,那走吧。走向孟玉茹母女俩。
刘文心走在后边说,他腿脚不便,怕是生活一时难以自理,能否找个人去照顾他一两个月。姜山说,这样啊!走到孟玉茹身旁,见她对刺史府好像没什么好感,于是心念一转,对孟玉茹说,孟大姐,我有个朋友需要照顾,你愿意帮这个忙吗?
小如玉问,他为什么需要人照顾?刘文心说,他腿脚受了伤,暂时行动不便,需要静养。小如玉问,他人好吗?不会欺负人吧?刘文心笑着说,你放心好了,他书读圣贤,一向以君子自持,在女人与小孩面前,算是这世间最好的人了。小如玉说,是好人就好,不是我妈妈不会去的,去了也会走。
姜山问,这是为什么?
小如玉说,爹爹前半夜还在要求妈妈陪他睡觉,后半夜就偷偷跑了,一文钱都没给我和妈妈留下。妈妈说,以后就算不活了,也不会再搭理坏男人。
刘文心问,你觉得姜叔叔是好人吗?小如玉说,除了妈妈跟奶奶,姜叔叔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刘文心说,那你相信你姜叔叔的好朋友会是坏人吗?小如玉说,若真是好朋友,该不是坏人来着。刘文心笑着说,那陈叔叔该不是坏人才对,你说是不是?
小如玉问姜山,姜叔叔,你会跟那陈叔叔成为好朋友吗?姜山说,我相信这位刘叔叔,应该能成为好朋友的。小如玉说,那我相信他是好人了。
姜山抱起小如玉,笑着说,那我请你与你妈妈去照顾陈叔叔,可以吗?小如玉笑着说,我是没问题的,不知道妈妈愿不愿意。姜山说,那你帮我问问你妈妈好吗?小如玉问孟玉茹,妈妈,你同意去照顾那陈叔叔吗?孟玉茹愿意活在这苦难的世间,全是为了女儿,见女儿答应了来,不也轻轻点了点头。
刘文心见孟玉茹同意,连忙向孟玉茹躬身行礼,说,谢谢孟大姐,谢谢!孟玉茹一生给人行礼无数,第一次受到男子向她躬身行礼,还是有身份之人,一时不知如何自处,慌里慌张将礼还了回去。
姜山说,老刘,你去请乐大夫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刘文心离开,请来乐大夫。五人出得刺史府,走了两刻钟,进得一小院。
刘文心说,大帅,陈大哥就在屋里,我去请他出来。姜山说,不用,我去里屋见他吧。随刘文心走进屋内。刘文心上前搀扶陈亮在床沿坐好。姜山上前拱手行礼说,小弟姜山,见过传说中的陈亮陈大哥。陈亮回礼说,草民陈亮,见过姜将军,将军请坐。
姜山站着说:“听老刘与我那兄长宋良玉说起,陈大哥经纶满腹,有经天纬地之能。今日见面,不知有什么见面礼送与小弟我?””
陈亮见姜山不愿落座,出口就要见面礼,心中不免犯着迷糊。但见刘文心一旁看得着急,不也好声说道:“草民才疏学浅,身无长物,大帅若有什么看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无有不从。”
姜山说:“陈大哥,不管是谁,要想展露才华,无外乎一张口、一双手。陈大哥腿脚不便,那就开口送我一言。若甚合我心,日后陈大哥的衣食住行,或抱负伸展,只要我姜山应付得来,全帮你包了。”
陈亮问:“听文心说,将军文可安邦,武能定国,胸襟宽广,志向远大,又仁义滔天。不知将军的念想落在那里?可否说来听听。”
姜山说:“我心有我,就‘家、国’二字。一念江山繁荣昌盛,众人之所为。一念妻子平安喜乐,一人之所为。”
陈亮说:“将军何不以才华做弓,用壮志锻箭,摒除杂念,选定方向,做足准备,倾力射出。一旦心之所向,披靡无敌,坚持做好自己想做的那个人,定能气贯苍穹,福泽四海。”
刘文心见姜山双眼温润,对陈亮那残破不堪的脸庞生出几丝亲切之感,心头欢喜说:“大帅,有话坐下说可好?”
姜山说:“好。”坐了下来。
陈亮问:“戡平了荆湖叛乱,将军之后有何打算?”
姜山问:“到襄樊练兵如何?”
陈亮说:“将军身无寸功,却得来这般高位,若依陈某看,该是陛下有用得到将军的地方,不得已而为之。将军若真能短期内戡平荆湖叛乱,天下呈现太平,陛下自再无理由用到将军,将军又何来襄樊练兵的机会。”
姜山问,陈大哥何出此言?
陈亮说:“将军之所以能来荆湖剿匪,是他人不相信将军能在短期内戡平荆湖叛乱,且还想着看陛下的笑话,才没加以阻止。将军为了不负陛下所托,定会戡平叛乱,一展才华。到时,他人想看到的没看到,不想看到的却看到了,将军岂不成了他人眼中的敌人。”
姜山问:“那依陈大哥看,小弟将何去何从是好?”
陈亮说:“俗话说的好,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将军要是选个偏远之地容身,不在他人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他人自会慢慢淡忘了将军来。”
姜山问:“不知这个偏远之地,陈大哥可帮小弟找好了?”
陈亮说:“西北远离中原,地广人稀,朔风凌冽,于朝中那些位高权重者而言,去西北做官,好如流放。将军若顺势而选,便能剪除各利益集团对将军的仇恨与恐惧,也算出得樊笼。等到他日朝廷有需要将军之时,卷土重来也不晚。”
姜山问:“小弟若真选了西北苦寒之地,陈大哥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陈亮推辞说:“草民身体破败不堪,行动不便,且智穷计短,怕是不能与将军同行了。”
姜山看了看陈亮,也觉得他若以现在这看相,出现官场之上,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不也笑着说:“既如此,那小弟只有期盼陈大哥早日好起来。”走到床沿边,背起陈亮。陈亮说使不得。姜山笑着说,陈大哥大才,当为国效力,没有使不得的。
三人出得里屋,来到院子里,孟玉茹母女差点被陈亮的外相吓到了。
刘文心拿好一把椅子让陈亮坐好,姜山朝乐继承说:“乐大夫,请你帮陈大哥看看伤势如何?”
乐继承坐到陈亮身边,帮陈亮细细检查起手脚上的伤势来。
过得一盏茶的功夫,姜山问,乐大夫,陈亮大哥的伤势怎样?乐继承说,还好,还好。刘文心问,乐大夫,你这还好,到底有多好?
乐继承说,双手虽不能拿重,经过疗养,拿笔是没有问题的。双脚虽不能健步如飞,经过疗养,慢行慢走,一日二三十里地还是可以走完的。
姜山起身朝乐继承温温一躬,说,那有劳乐大夫多费心了。刘文心也随之朝乐继承温温一躬。
乐继承说,大帅,你要我费心尽力没问题,不过有三点先说好来。
姜山说,乐大夫请讲。
乐继承说,我来给他看病疗伤,在这里吃饭,每顿酒肉不能少。
姜山说,陈大哥身体虚弱,值得进补,你跟着望喜韬光,没问题。
乐继承说,他这伤势时日太久,说来算是旧疾,康复治疗须得花大气力。用的药材虽不说需要珍稀昂贵,却也得比一般的药材要好些,不能疼惜银子。
姜山说,药到病除,皆因对症下药。要想病好,岂可弄虚作假。没问题。
乐继承说,你看得见的,胡颜卿是个好女孩,郭凯一生的幸福,可就全仰仗大帅您了。
姜山笑着说,乐大夫,你这顺杆往上爬的本事不赖啊!
乐继承笑着说,大帅这是答应了?
姜山说,只要甘老回来,说郭凯剿匪有功,值得褒奖。我定会论功行赏,给他机会,为荆湖剿匪多出力气。最后能不能如你所愿,就得看他郭凯自己的了。
乐继承起身,朝姜山一躬,说,有大帅这句话,小老儿就放心了。多谢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