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山

砚山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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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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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两杯茶水,见无人前来问津,姜山自觉闲的慌。为打发好时光,让陈新找来几个棍棒,同着陈新、齐宽、齐恕、乐忠、乐诚、戴仁、戴德、荊风、荊雨九人于院中操练起武艺来。

先来一套拳法,出拳无影,脚下生风,出击形如如虎,好如荒山野岭大开大合,防守巧如灵蛇,好如四合小院四平八稳。

再耍一路棍棒,棍如飞龙,周身环绕,挥洒自如。接着两人一组相互切磋,虽说是意在进步,遵从点到为止,却也不敢怠慢,全力以赴。

郑威一旁看着热闹,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加入其中,选择跟乐忠一较高下。

两人先比拳脚,旗鼓相当。为分胜负,再比棍棒。几个回合交手下来,姜山见乐忠隐隐略胜郑威一筹,想到郑威有堂堂将军之威在身,不可输了颜面,等到郑威猛然一棍将乐忠击退,立马喊停。郑威自觉再比下去非输不可,便也接受姜山的好意,见好就收。操练与比试便也到此结束。

姜山等人漱洗一番,各自回房换了套衣裳,聚集于院中继续喝着茶,聊着过往。

刘文心陪着妻子徐慧锦吃好早饭,聊了一会儿天后,见妻子有心用书本来打发时光,便朝姜山这边找来。只因誉王与姜山之间闹着别扭,若不能尽快和好如初,免不了影响剿匪大业,想充当起和事佬,来个小事化了。

其实刘文心不仅知道,誉王身为皇子,护住朝廷威仪就是护住他的威仪,可他实在太过年轻,不知天下太平才是朝廷最好的威仪。更是知道姜山身为招抚使,当以戡乱为己任,若事事只考虑誉王的感受,免不了要疏远或怠慢那些愿为戡平叛乱出力的仁人志士,就好如紧握着芝麻不放,而对迎面而来的满地西瓜视而不见,因小失大,愧对朝廷信任。

两人坐在一起交谈起来,刘文心得知姜山已向誉王示好了两次,实不愿意再去示好第三次,不经意间感叹一声:“人生多疑惑而少智慧,只得穷极叩问,竭尽求索,方能不负大好年华,寻得安身立命之所。”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姜山身为武将,一切以忠信为本,若无二心,花花肠子实乃害命毒药,自不敢认同刘文心那一套叩其两端而寻找安身立命之道。说道:“军师,夫子说:‘可以一起学习的人,未必能走在同一条道上;能走在同一条道上的人,未必能一起坚持下去;能一起坚持下去的人,未必能一起权衡轻重。’”

言外之意很明显,誉王不能放下狭隘的观念,他姜山自愿改弦更张,再投明主。

可剿匪在即,朝廷整顿吏治也势在必行,刘文心自认众皇子中,没有比誉王更合适蹚荆襄这趟浑水的,才不想姜山经此小事就轻易放弃誉王,立马接上话来:“姜将军,夫子也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姜山自问是为实现心中抱负而来,从未想过要凭借此次剿匪挣得什么大富大贵,他是为朝廷做事,为百姓做事,不是为其誉王做事,对誉王身上的那些陋习没什么责任帮其更改,也难得帮其更改。说道:“军师,善变者论巧,不善变者论刚,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刘文心感喟道:“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姜山笑道:“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守得云开见月明,静待花开终有时。”

刘文心微微摇头,苦苦说道:“‘唐棣的花朵啊,你翩翩地摇摆,不是我不想念你,只是相隔太远了。’花儿笑着说:‘你哪是真心想念我啊!你若真心想念我,银河之上都愿架上鹊桥。’”

正在这时,衙卫来报:“姜将军,有客来访。”

姜山问道:“何人?”

衙卫道:“一位儒者,十名壮士。”

姜山起身跨步而去,少顷,带着甘兴、徐田方、白谷等人十一人欢喜而回。

刘文心起身相迎甘兴老先生入座,齐宽等人相迎徐田方、白谷等人入座,姜山让陈新去找来徐云峰。

徐云峰到来,姜山一一介绍,茶水摆上,闲聊起来。

刘文心想起徐田方昨日触犯了誉王,姜山未得誉王同意就将人请来为朝廷效力,就怕誉王心气难平,不免忧心忡忡地请示誉王而去。

誉王刚喝过汤药,口里苦得很,就想找个人聊聊天,见刘文心到来,自是欢喜。

刘文心上前施礼:“昨日为徐三少请的文武护卫都到了,文护卫是甘兴老先生,武护卫是昨日撞了你一下的徐田方,与其九个兄弟。”

“什么?”誉王怒喝而起,“他撞了我,姜山竟敢还给他机会建功立业。”

刘文心道:“不知者不罪,还请殿下息怒。听说那十人都是难得的义士,殿下日后若见到他们对朝廷的忠诚,定会原谅他们的。”

誉王道:“息什么怒!他姜山是不是觉得,小王离开了京城,没了靠山,活该受他气了?”

刘文心宽解道:“殿下的举荐之恩,姜将军还未来得及报答一二,岂敢生出这等心思。”

誉王坐下说道:“既无此心,那小王叫他废了那个姓徐的,他怎敢反过来给他机会报效朝廷来了?”

刘文心道:“殿下,姜将军对殿下的真诚,当是想方设法协助殿下戡平荆湖叛乱,建功立业,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为朝廷出力,为陛下分忧。”

誉王道:“军师,那姓徐的对本王无礼,如同亵渎朝廷威仪,是可忍孰不可忍。小王可以不追究昨日之事,但他姜山竟敢无声无息地将人留在身边效命,如此这般无视小王,小王若能容忍,朝廷威仪何在!”

刘文心道:“殿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大夏国长治久安,满眼全是朝廷的威仪。一旦天下出现动荡,百姓为求活命而揭竿自保,刀兵四起,朝廷又有什么威仪可言。”

誉王道:“军师,此事不容商量,叫他们滚蛋就是。”

刘文心道:“包括姜将军吗?”

誉王道:“什么姜将军,草民姜山。一起滚。”

“是,殿下。”刘文心转身离开,出得房门,叹息有声:“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姜山见刘文心忧虑一脸走来,上前问道:“怎么,益王殿下没让你心愿达成?”

刘文心道:“殿下让你跟徐壮士他们一起滚。”

姜山道:“我本就是一个虚衔,滚不滚都无所谓。就怕......”

刘文心道:“就怕什么?”

姜山道:“没什么。人这一生,半半由天定,半半是人为。心宽才密,方能远行。”转身跟甘兴、徐田方等人说道:“诸位,实在对不起,我未经誉王殿下同意就将诸位喊来相助,只能白让诸位空跑这一遭脚步了。”接着深深一躬,以示歉意。

甘兴笑道:“姜将军,人家的家事,我等身为局外之人,本就不该前来多管闲事。没什么,走就是了。”朝姜山拱手一礼,起身迈步而去。

徐田方等人见之,跟着起身告辞,姜山将人送出府衙,转身回到房间收拾好包裹,出府要来马匹,带着陈新、齐宽等人找寻徐田方等人而去,只为寻个住所,等待朝廷旨意。

刘文心、徐云峰、郑威将姜山等人送走,去的誉王住处,将事情告知。

誉王顿时雾绕空山,瞧着郑威,瞧着刘文心,瞧着徐云峰,瞧着走来的程之焕,不知所以然。

程之焕问道:“殿下,姜将军走了,需要上报朝廷吗?”

刘文心道:“程大人,如此大事,若不上报朝廷,日后朝廷追责下来,谁来承担责任。”

程之焕道:“殿下,要不让下官去将人追回来吧。”

刘文心道:“程大人,好马不吃回头草,姜山若是轻易回来,定是个奸险无能之辈,追回来又有何用!还是让他去吧,免了日后麻烦。”

程之焕道:“殿下,那下官去忙了,听衙役来报,黄宗将军的三千人马午饭边就可以进城了。”

誉王道:“去吧。”转身走向卧房。

程之焕、郑威、刘文心、徐云峰朝誉王的背影躬身一礼,出得房门,四散而去。

吃完午饭,喝过茶水,黄宗刚好带领三千兵士押解崔道成、钱景明等五人抵达江陵府。

程之焕殷勤接待,黄宗倍感温馨,将崔道成等五人交接完毕,随同郑威将军赶往军营安顿三千兵马。

程元焕送走黄宗,于刺史府内升堂,以地方长官的身份审理崔道成、钱景明、崔景源等五人贪赃枉法、奸淫害命一案。为求公开公正,彰显国法庄严,请来附近街坊前来观审。

崔道成、钱景明一开始死不认罪,自恃有二皇子齐王、五皇子端王为靠山,就凭誉王那点背景与能耐,谅他程之焕也不敢对他俩动用大刑,来个屈打成招。

可让他俩没想到的是,誉王刚赶走了姜山,自废武功而心有不甘,正在气头上,哪还管得了崔道成他们是齐王的人还是端王的人,命令程之焕动用大刑。程之焕身为下属,只能抛弃后顾之忧,对崔道成、钱景明大刑侍候。

崔道成、钱景明虽然嘴硬,却也是血肉之躯,被冷酷无情的大刑折磨一番,实在扛不住那种彻骨铭心的痛苦,只好将求生的希望交给远在京城的刑部,老实认罪,在两封罪状上签字画押。

审理好案件,以六百里加急将崔道成、钱景明等五人的罪状、供词与画押文书送往京城,又以朝廷名义,带人去抄没了钱景明的家,家资一律充公。诸事妥当,任命徐云峰为澧州代理知州,派五十官军押解崔道成、钱景明五人赶往澧州,斩首示众,以慰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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