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疾走、缓行,过了好些时光,姜山十一人随着誉王来到誉王府。
誉王下车,姜山等人下马,前后左后进得府邸。
姜山等人来自乡野,最好的府邸就是知州府衙门,今日有幸见到富丽堂皇的王府,两眼自是前所未有的喜乐无尽,惊喜不已。想着今晚还能在里边过夜,日后搞不好还能住上些时日,心头更是兴奋异常,再不知乡村陋巷是什么滋味儿了。
誉王见姜山等人的笑容香甜可口,不也跟着高兴,好声问道:“哥儿几个,在这里住下来还行不?”
宋良玉笑答道:“这么好的房子,我等住着,觉得糟蹋好东西似的,让人心头尽显不踏实。”
誉王笑道:“诸位是英雄,这房子就是美人,诸位是红花,这房子就是绿叶,美人配英雄,绿叶衬红花,自然而然,那有不踏实的。诸位安心住下便是。”
姜山说道:“殿下,明日若不能让你随心遂愿,你可千万别觉得怠慢了我们做对了。”
誉王笑答道:“你这是说的那里话。有林大人举荐在前,小王早已安心一半,又见诸位英气勃勃,小王另一半早已安心。既已心安,明日就算小王不能随心遂愿,那也是我大夏国人才济济,当为之高兴才对,怎敢觉得怠慢了诸位是做对了的。”
姜山欢声道:“殿下既有如此心怀,我等便安心住下来,若有差遣,绝不推辞不受。”
誉王笑道:“那好,现在就请诸位相陪小王喝上一杯,边吃边聊。请。”
姜山等人虽誉王入得饭厅,欢坐一座,对着早已备好的佳肴把酒言欢起来。
酒过三巡,誉王说道:“不瞒诸位,小王对行军打仗可谓一窍不通,于荆湖剿匪,心中一点头绪都没有,明日文比韬略,全仰仗诸位今日临时传授了。”端起酒杯敬向姜山等人。
姜山端起酒杯回敬一下,说道:“殿下,我等这些年生活在巢湖边上,对湖水多少还是有些情感的。俗话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于荆湖剿匪,我从庐州一路思虑过来,能想到的也就那么几点。”
誉王道:“请说。”
姜山缓缓说道:“殿下到达荆湖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立威。要让荆襄大小官员明明确确地理会到,殿下远行荆湖,是为朝廷剿匪的,是为天下问太平的,不是去跟他们玩游戏、捉迷藏的。”
誉王问道:“怎么做?”
姜山答道:“同舟共济,求生;貌合神离,求死;阳奉阴违,死路一条。纪律严明,上下一心,号令统一,方为求胜之道。”转而问道:“殿下可记住了?”
誉王笑答道:“一起行动听指挥。”
姜山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常言说的好,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先切断敌人后勤补给,他们的物资定会用一天少一天,就算不造成恐慌,也难以维持长久。殿下可听的明白?”
誉王回道:“一顿不吃饿得慌。饿着肚子,谁有多余的力气打仗。”
姜山怕誉王笑话不了,敬了誉王一杯酒,陪着誉王吃了几筷子菜。
誉王停下碗筷,说道:“请接着往下说。”
姜山说道:“殿下此行,不是去剿灭匪盗,是去抚恤百姓。对待荆湖农民起义军,能够招降的,尽量招降。招降一个,敌人就少一个,我方就算不多一个兵士,也少了一个敌人,左右不吃亏。殿下可愿意执行此方略?”
誉王道:“武力征剿是手段,仁德教化是目的。小王必将此方略贯彻到底。”
姜山说道:“世上的组织,一开始可能同心同德,随着渐渐发展壮大,因利益分布不均,奖罚渐渐不明,渐渐离心离德,人心不一。要想不战而屈人之兵,非直接交战就能取得胜利,要么武力慑服,要么物质制裁,要么从内部分化瓦解敌人。既是百姓叛乱,武力慑服已不起作用,物资制裁也吓唬不到自给自足,唯有一计可用。”
誉王问道:“何计?”
姜山道:“离间计。从内部分化瓦解敌人,使他们相互猜忌,力不能往一处使。要是能暗中策反或招降部分匪首,跟平乱大军来个里应外合,肃清叛乱定能事半功倍。殿下可知我刚才说了些什么?”
誉王笑答道:“能策反的策反,能招降的招降,分化瓦解敌人。”
姜山接着说道:“逢敌必胜,在于士气高涨。殿下到达荆州,跟杨一太开打的第一仗必须打赢,不仅可给敌人心里震慑,让那些摇摆不定的投机分子摈弃幻想,诚心投诚,还可以对四围州府官员竖立必胜的信心,坚信有付出定有回报。”
就怕誉王一时难以消化,不也让嘴用来吃喝来。
誉王敬了姜山等人一杯酒,吃了几筷子菜,说道:“小王虽养尊处优惯了,思维懒惰,但因学的少,愿意记住的可记得清晰,接着往下说就是。”
姜山说道:“自己将士得纪律严明,走到那里,跟当地的百姓之间须做到秋毫无犯,当地百姓才会诚心诚意地认同朝廷,全面招安才不是梦话,荆湖永享太平才能得意实现。”
誉王笑着说道:“此言甚好,要的就是百姓认同朝廷,重新信任朝廷,实现荆湖永享太平。”
姜山笑道:“殿下,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纸上谈兵。大夫看病,都是先来一套‘望、闻、问、切’,不听他人的空话,也不凭空臆想,行军打仗也一样。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帅,须懂得实事求是,做出的决策要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生搬硬套,不引经据典。”言语毕,吃喝起来。
誉王问道:“没了?”
姜山吞下嘴中饭食,笑答道:“知道自己的长处与短处,摸清敌人的长处与短处,知己知彼。用好自己的长处,隐藏自己的短处,扬长避短。避开敌人的长处,攻击敌人的短处,柿子专挑软的捏。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百试不爽。没了。”
誉王起身,端起酒杯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样子,贺先生真是慧眼识才,难得一见的伯乐,以后要跟他多多交往才是。来,诸位,为我等荆湖建功立业,尽饮此杯。”
姜山等人起身举杯,全场满碰,尽饮杯中酒,欢欢落座。
正在这时,苏管家快步走了来,近得誉王身前,小声说道:“殿下,娘娘来信了,说让你进宫一趟。”
誉王问道:“可有说什么事?”
苏管家答道:“该是听闻殿下明日要参加校场比试吧。”
誉王道:“知道了。”
苏管家跨步离开。
宋良玉好心问道:“殿下,娘娘这是...?”
誉王笑答道:“没什么的。我母妃该是怕我赢了明日比试,步入荆湖那凶险之地,让她为我忧心来着。”
宋良玉说道:“殿下,荆湖剿匪一事,若是能争取,定是争取的好。”
誉王微微一笑道:“你也觉得我该争取一番?”
宋良玉说道:“荆湖闹匪,全因皇子们暗中相争,吏治腐败所致。朝廷若想整顿吏治,荆襄此时正是最好的用武之地,借荆湖平乱正好切入。听闻殿下养尊处优,不善交际,文武全废。殿下若能出征荆湖,定能做好陛下的一把双刃利剑,一斩大事化小,二斩小题大做。”
誉王恍然大悟,惊奇道:“你是说,我父王想我去荆湖剿匪,求的是‘不牵连、不放过’六个字?”
宋良玉回话道:“殿下,你那些兄长,暗中培植党羽当年,早已树大根深,若是操之过急,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心中恐惧而铤而走险。要是那样的话,朝廷一旦应付不过来,因祸起萧墙而导致天下动荡大有可能,这是陛下所不愿看见的。你当明白陛下的苦心,知道了也该当做不知道才是。”
誉王举起酒杯敬向宋良玉,欢声道:“预祝你今年高中状元,为国出力,为民造福。”
宋良玉举起酒杯敬向誉王,喝下杯中酒。
姜山问道:“殿下可知今年春闱跟往年相比,可有所不同?”
誉王笑答道:“大大的不同。主考官是杨怀宁杨大人,废除了举荐制度,考生试卷将糊名誊录并用,考官们只要不想自掘坟墓,就算有心作弊也将无处着力,再也做不到取士问家世了。”
姜山大悦道:“这感情好啊!宋良玉这小子再也无须我几兄弟养着了。”连忙将所有酒杯斟满,欢欢喜喜端起酒杯,朝齐宽等人说道:“兄弟们,摆脱了宋良玉这个大包袱,我等兄弟从此无忧,可以安心去荆湖剿匪了。来,干。”
齐宽等人举杯,跟姜山痛痛快快地喝下杯中酒,乐呵呵地欢笑起来。
宋良玉道:“你们就这样高枕无忧地将我扔下了?”
乐忠笑答道:“哪有的事。这不还有成不让兄弟跟着你吃皇粮吗!”
姜山道:“对,就让成不让兄弟跟着你了。记得帮他开个武馆,将匡大侠留存下来的武艺发扬光大。”
宋良玉问道:“不让兄弟,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愿意跟着他姜山?”
成不让笑着说道:“你愿意帮我开起武馆,我就跟着你。”
宋良玉笑道:“这要挟人还有提早的。好,只要今年高中,你跟着我走到那里,武馆就开到哪里。怎行了吧?”
成不让端起酒杯敬向宋良玉,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了?”
宋良玉将酒杯碰上,说道:“一言为定。”喝下杯中酒。
誉王起身说道:“今日就喝道这里,大家休息去,打好明日第一仗。”
姜山等人起身离座,跟在誉王身后,找寻卧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