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传说中张恨水特别爱吃的夜宵?”杰克的中文越来越好,录音下来,完全不会认为那是一个外国佬。外国佬说中文和外籍华人在影视剧中说中文都有一种嘴里含着火药桶的错觉,不知道是否刻意。
中国人对洋人早就见怪不怪,辛洁衣也深知杰克是土生土长的安庆人,对他的中文并不好奇,反倒对他知道张恨水有了兴趣。
“你还知道他?”
“他好像挺懂爱情。”
“有些矫情,”辛洁衣十分直女地回答,“磨磨唧唧,一点也不干脆。”
爱蜜莉扶额,看这样子,她是单身狗的原因很明显,瞬间打破了她想给她介绍对象的心思。
瞎子点灯,白费蜡!
而李丹一直不说话,完全沉浸在汤圆的美味里,为了比较口味,她特意每一种馅都点了一份,芝麻、鲜肉、枣泥、豆茸等,比较的结果是,不分伯仲。
“额...,”李丹拍了拍肚皮,使劲地打嗝,见大家看着她,忍不住询问道,“我又饿了,要不要再点?”
那明明就是撑的。
“你们怎么才吃两碗?”
“执行公务呢,不是团建。”爱蜜莉严肃地看着她。
“勒索而已,算不上大事,人阿富汗还在打仗呢,和咱们这一比,都不是事。”
“已经死过一人了。”辛洁衣提醒道。
“死人能复活?”李丹继续歪理邪说,“如果不能,你们少吃一顿两顿,又有什么用。人最重要的是健康。”
爱蜜莉握紧拳头,杰克害怕她再说下去,会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凶手真的会跑到这么明显的地方来拿钱?”
“也不是很明显啊。”
正对面是一个绿色的熊猫形状的垃圾桶,也正是劫匪指明来取钱的地点,离它十五米范围有三辆电动警车停在路边,这些警车类似老年代步车,不耗电,很环保,顶多抓人时费点劲,毕竟劫匪也不会心疼警察,同样开电动车吧?
李丹看到警局也不为所动。
“劫匪说下午三点来拿,现在都快四点,他是不会来了。”
“不,他肯定会来,要是他不是随机选择,肯定知道五点下班前环卫工会把里面的垃圾都带走。”
“他可以假扮成环卫工啊。”
“这片区域归王大爷管,他不是就在警局门口坐着吗?”
李丹生起闷气来,“这一切都怪华子。”
“胡队让调查婚外情,天知道会发展成勒索?”辛洁衣为上司鸣不平,李丹一遇上不顺心的事就赖其它人,似乎每一个上司都有这种通病。
“让堂堂的人民警察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实在是有损国家形象。”
李丹说得一本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个多么正义凌然的人。
“你开始确实不同意,”然后,爱蜜莉冷笑道,“一看到他儿子长得像木村拓哉,还是未婚,你就替胡队答应了下来。其实胡队并不打算答应他这个来自幼稚园的老同学。难道你没发现?”
“他说得太委婉,我没听见。”
辛洁衣打开录音,里面是胡华和李丹的声音,胡华说,我不同意,警察不是来干这个的,这是滥用职权,李丹大言不惭地说,只要是犯罪,不管事物大小,都是咱做警察的本分,再小的蚂蚁也是生物。
“我没印象。”李丹耍起赖。
对于她而言,没印象就是没发生过,可以打死不承认,思维仿佛阿三。
“我有一个发现。”
“说。”爱蜜莉说。
“我听说韦家巷的汤圆水煮方法很讲究,火要旺、水要宽,待水煮沸后再下汤圆,一次不要下的太多,便于浮沉翻动,受热均匀。在煮的过程中,还要适时向锅里加入少量凉水,防止过于沸滚,馅汁外溢,等到汤圆飘浮水汤上面,即已煮熟,这样煮出来的汤圆个大松软,质感柔爽,口感甘糯。要是这么算,我肯定吃了假汤圆。”
“不好吃了?”民国4年(1915年),韦家巷汤圆的创始人毕道友就挑着担子来到了这里,在窄窄的巷子口搭起了一间小小的茅棚,开了一家小店,迄今已过百年,再者,这家只是分店之一,偶尔偷工减料也实属正常,像钱大妈一样。
“味道没差别。”
“那是?”爱蜜莉冷然问道。
“地点不在韦家巷,不是民国的味道了。”
辛洁衣听完,扭了一下腰,心说,你以为自己是无心法师啊,到过民国吗?
“下回,我们去龙山路。”
爱蜜莉懒得再和她讨论这些没意义的问题。
“我在想,凶手会不会就是胡队的同学?”
“也有这种胆大包天的凶手,故意找警察为自己脱罪,他以为事先找了警察,就可以撇清关系,”辛洁衣说,“再说,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找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妹做老婆,不是静等出轨的节奏?”
“四五十岁算年龄大?”
“不是算,就是大,这个年龄段对一切都失去兴趣,坐等着死神到来,人家才刚刚开始青春,是个奋斗的年纪,他同学长得虽然还有个人样,毕竟年纪摆在那,那啥肯定已经不行,人家小姑娘能不介意?”
“做人家后妈,年纪和人家儿子一般大,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辛洁衣说,“我在想,她和继子之间有没有问题?”
“你的意思,继子为了独占后妈,杀了她的情人?”
这剧情还能再狗血点吗?
李丹扫视着这位继母的照片,江珊,年龄二十四,现为穆少卿的三婚妻子,穆云的继母,情人是她的在校同学赵伟。
“我听说这个赵伟是个男公关,私生活很乱。”
“现在的学生三观都有问题。”
“如果戏子一部戏,你赚一辈子都不行,你三观也会变,”辛洁衣肯定地说,“是环境改变人。”
“是女人改变环境,”爱蜜莉又说起最近大连盛唐小京都的事,心中充满愤慨,“想穿和服的都是一群中国女人。她们是不是不知道和服是为了方便艺妓做生意才想出来的,当代女性的爱好还真是独特。”
“那算啥,你去做一下亲子鉴定师,一天拆散七八个家庭,都是小意思。
四点五十五分钟。
“他真的会来吗?”辛洁衣瞌睡都出来了。
天阴了下来。
“应该--会吧!”李丹也有些摇摆不定。
“咱要不要去把钱拿回来,这个凶手也真是,每次都要求星期六下午三点,听胡华的同学说,算上这回,已经是第八回被勒索,一次比一次多,第一回才两千,这回都要到十万了,”爱蜜莉说,“嫌犯如果是凶手,肯定知道赵伟已经死了,为了这起额外的案件,根本没报道过赵伟的死亡,我们今天来验证这件事也算是有意义。假如嫌犯按时来领钱,她就不是凶手,否则,知道威胁的筹码没了,还跑来拿钱,不是脑子有毛病?”
辛洁衣惊呼,“快看,王大爷来倒垃圾了,怎么办?”
“急啥,王大爷哪回不是把垃圾放进桥下拐角处的垃圾车里,一会儿我们去垃圾车里取。”李丹信誓旦旦地说。
爱蜜莉望着王大爷收拾垃圾,他把垃圾袋倒出来,直接扛上肩膀,手中还拿着大号竹扫帚,慢慢往拐角走去。
“走!我们跟着。等大爷走了,我们再去取。”
于是,一行人离开摊位,目不斜视地盯着王大爷的方向。
没有异常!
“胡队这同学也是奇葩,自己老婆跟人家偷情,别人来勒索他,他居然还贴钱,还不止一次,就为了自己的晚节?”
“人家是大学副教授,要面子!”
“活受罪。离了呗!以他的家境,再找一个更小的都行。”
“也许是有感情了吧?”辛洁衣猜测道。
“什么玩意?”李丹不敢苟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以金钱和R体交换得来的,怎么会掺杂感情,就好像类似梦龙一样的国外大企业,使用的材料两种标准,两种价格,而我们的质量差还更贵。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这类女人都是流水线上的产品?”
“我最近听说,有个什么小三培训班,还有什么天王嫂培训班,”辛洁衣说,“据说,学成就能嫁给明星。”
这个三观不正的社会啊。
“王大爷走了。”
李丹立马领着大家去垃圾车旁。
“李队,你怎么来了?”开垃圾车的马涛赶忙拿出一根烟递过来。
“不抽!刚才王大爷扔的垃圾在哪?”
“在那,这王大爷就是急,总是第一个扔,里面就他一个人的垃圾。”
辛洁衣翻找半天,急呼呼地说,“没了,都没了。”
“怎么会?”
“老马,刚才王大爷手里有拿走什么吗?”
“啥也没有啊,就一个扫帚,他穿得那么薄,拿了东西肯定很显眼。”
爱蜜莉也点头,根本没地方藏,况且,大家全程盯着王大爷,他没有做任何可疑的举动。
“快,回去找找。”
不一会儿,大家都聚集在熊猫垃圾桶,先把它搬开,然后倒过来,还是啥也没有。
“钱就这么凭空消失?”
“莉莉!”李丹望着爱蜜莉,严肃地说,“把垃圾桶扛回去,说不定是一个做了手脚的魔术桶,我以前看过人家这么变戏法。”
“谁?刘谦还是大卫科波菲尔?”
“管他是谁,记得扛回来,大家下班吧。”
最后,爱蜜莉艰难地将它扛上警车,带回了局里。
第二天,李丹研究了一个上午,宣告放弃,这就是个普通的垃圾桶。
“莉莉,再扛回去,人家今天还要用呢。”
说完,人就不知所踪。
爱蜜莉无处发泄,只能气呼呼地坐着警车又把垃圾桶放回原位。
下午一点半。
“胡队说,他同学接到勒索犯的电话,钱已收到,偷拍的证据全都在放钱的熊猫垃圾桶下面,以后不会再勒索他了。”
“什么时候接到的电话?”
“刚刚。”
“就是说,上午我们还垃圾桶以后,嫌犯就把证据放在了它下面。”
“快,去拿!”
不到半小时,嫌犯偷拍的证据就在垃圾桶下面找到,用一个黑色塑料袋包装。
“小辛,把证据拿给技术科看看,有没有问题,莉莉,我们去查监控,我刚才都一一看过,监控都是好的。”
爱蜜莉心中很不耐烦,为什么老叫上我?
“环卫工每天五点半扫地,真是要辛苦了。”
时间显示,王大爷五点四十就出现在了垃圾桶旁。
从垃圾桶旁经过的人不少,有人往里面扔垃圾,也有人直接扔地上,即使他离垃圾桶只有十几厘米。
“丹姐,没人把熊猫垃圾桶翻开呀。”
监控已经查到了下午一点。
“接着查!如果嫌犯昨天在我们拿走垃圾桶以后就把东XZ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爱蜜莉直摇头,“我眼睛不是瞎的,当时上面什么也没有。”
“你眼睛散光。”
这时,胡华打电话过来。
“胡队,你说!嗯,是。”
“胡队说啥?”
“他说,赵伟生前也被人勒索,理由一模一样,而且比他的老同学还早一个礼拜。因为赵伟是男公关,现在被一个千万富婆包养,他不想让富婆知道自己在外面有情妇,所以,对方要多少就给了多少,第一回一千,不多,然后一次比一次多,一直到他死亡前,嫌犯还在勒索他八万块钱,但他一死,嫌犯就没有了下文,所以,胡队怀疑,这个勒索犯就是凶手。”
“嫌犯两头通吃啊。”
“这不对劲啊,”李丹说,“既然他每次都按时给钱,为何还会被杀?”
“嗯,”爱蜜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莫非嫌犯的目的并不是金钱。因为无法容忍赵伟在外面和富婆在一起,出于女人的嫉妒心,江珊杀了他?”
“恐怕不是,”李丹摇头,“我一直让人监视江珊,她到现在都还在家里,没出来过。”
“人家不可以请人干?”
“你说得对,她如果请国外的职业杀手,凶手杀完人就离开中国,那么也永远也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