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孙国庆,阜阳人,今年四十四岁,”辛洁衣正翻着他的钱包,“大款,这包是正宗鳄鱼皮,小几万块,包里现金就有五万多,信用卡、银行卡若干,还有几张借条,猜测应该是讨债公司的人。还有,他今天是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坐这么大位子?”
爱蜜莉瞅了瞅,中间的位置最大,足够十个人坐。
“真是个霸道的家伙!”
“我跟后厨确认过,他点了五盘汪丫鱼烧豆腐,其它的菜加起来也有小一千,所以,店长就让他坐那,”辛洁衣接着说,“这个家伙可真是个大胃王,你看这一桌子菜,居然吃得这么干净。”
说完,她还流下了口水。
“客人呢?”
“电一来,发现有人死了,也不知道谁起哄,大家全跑了,都没买单。”
“中途停过电?”
辛洁衣却看着李丹。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水弄到总闸上。”
“是红酒。”辛洁衣补充道。
“也就是说,某人趁停电的空档,用叉子杀死了被害人,”爱蜜莉说,“所以说,他是被某个对他心怀怨恨的人杀死的。”
“要是没有那场停电就好了,”辛洁衣不甘地望着汪丫鱼,“饿。”
爱蜜莉左思右想,又想到了李丹,如果这个人是李丹认识的,就不能排除她的嫌疑。
“副队,你认识他吗?”
“认识。”
“果然是你。”
“她刚才不是说了,阜阳孙国庆。”
辛洁衣灵光一闪,“大家,我知道怎么抓住凶手了。”
“快说!”
“拜托郎茨先生就好了。”
李丹摇头,“理论和实践还是有区别的。”
“我去拿监控。”爱蜜莉经验丰富,就算人走了,有监控,谁都跑不掉,虽然安庆不会和《疑犯追踪》的美国一样,监控无处不在,但只要是大型餐馆,监控是必备,加上人行道上也有不少,犯人跑得再快也没用。
她还没说完,辛洁衣早就没影了。
“这娘们。”
“蜜蜜,你要对办案上点心,这不,实习生都比你机灵。”
这时,爱蜜莉才想起来,杰克还在楼下。
“我下去一趟。”
下来时,看到杰克望着马路对面的电线杆,竟然整个倒了下来。
外面一片漆黑。
好狡猾的凶手。
“怎么回事?”
“发生命案了,又要加班。”
爱蜜莉很不想提,还是说了。
“李丹和她老公也在。”
杰克已经没影了,这速度,刘翔都赶不上。
“诱导?”
李丹抛出这句鬼都不信的话。
“你是说,”爱蜜莉尽管明知她是瞎扯,依然说下去,“有人知道你有喝完红酒,撒在手上,再扶总闸的怪癖?”
这世上就没这种怪癖。
分明就是临时起意。
“凶手是一个对我怀恨在心的人,虽然我这么善解人意、楚楚可怜、秀外慧中、天妒英才,根本想不通,谁会忍心陷害我?”李丹作迪丽热巴式可怜状,“瞎了他的狗眼。”
如果是英年早逝,大家似乎都不反对。
“我知道了,”李丹站在中央,看着头顶,呵呵地笑,“详情可见《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中的《异人馆村杀人事件》。凶手在一片漆黑中,利用吊轮将桌子和死者吊起来,用叉子杀死,再放下,以今夜停电的时间来算,问题不大。凶手不是一楼二楼的客人,而是三楼,说不定他现在还在,快去抓。”
杰克拍手称快,拿到郎茨的签名,他的魂都飞了。
“脑洞太大了。”
站在一旁的法医尴尬不已。
“那个....,”不知该说不该说,“其实,他的致命伤不是后背的刀叉,深度不够,致伤不致死,依我愚见,应该是在骚乱中由于人群的挤压,不小心叉上去的,他真正的死因是毒物,还没做化验,似乎是坤。”
李丹斩钉截铁地说,“他一定是用这种方式下毒的。”
这回连辛洁衣也有些疑惑,谁下毒那么麻烦,肯定是本格推理中毒太深。
“这是钢筋水泥造的房子,你仔细看看,桌子中央的顶是个大吊灯。”
“毒在吊灯里。”
爱蜜莉撇撇嘴,“好吧,我让人把吊灯拆下来。”
这时,杰克走过来。
“我有个想法,毒会不会就下在汪丫鱼里,死者点了五份,在每一份里都下毒,既达到致死量,死者又吃不出来,你看这汪丫鱼,如此地辛辣,即使是坤也一时半会儿感觉不到。”
“绝对不会。”
“为何?”
“谁会在这么美味的汤里下毒,这不科学。”
法医再次尴尬地举起手来,“我就是在汪丫鱼里检查出坤的。”
下回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李丹死死盯着他。
法医在心里默默祈祷,明天去总务科领把枪吧。
突然,还是李丹,她冷笑道,“总算知道凶手的真面目了,凶手并不是客人,而是这家店的员工,是谁将无份汪丫鱼端上桌的,谁就是凶手。”
辛洁衣顿悟,“凶手是孙国庆。”
“重名?”
“丹姐,我刚才问过了,大家都说,是死者自己到后厨端走的,因为他觉得服务员一定给他端量少的,所以他要自己来,”辛洁衣说,“他会不会是自杀?”
“绝对不会!”
“这么肯定?”
“自杀的人不会吃这么少。”
全世界只有她觉得五份汪丫鱼和一大桌子菜算少。
“人家的自杀计划中,或许不存在撑死。”
诺大的店,只有一个大厨,叫达叔,剩下八人都只能算是小工,都是现招的,互不相识。达叔五十多岁,是里面最年长的,做过三十年厨师,资历最深,威望最高。
剩下的人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一岁,还有一个大学工读生。
“说,是谁往里面下毒的?”达叔官派作风令李丹也为之逊色。
达叔话锋一转,“客人再蛮不讲理、尖酸刻薄、死有余辜,也不能杀死啊,还是在自家店里。这不是给老板添堵吗?你往菜里吐口水,撒尿都行啊。”
爱蜜莉瞅瞅李丹,就她那脾气,没少吃口水。
“达叔,让我来说吧,大家好,我是刑警,我想知道,今晚,接触过那五份汪丫鱼的人都有谁?”
不曾想,九个人,连同达叔都举起了手。
“我煮的,他们试吃。”达叔自信满满地说。
刑警们在各处搜索,仍然没发现装坤的盒子。
“我知道了。”
虽然大家已经不抱期望,仍假装欣喜地看着她。
“凶手就在他们几个当中。”
“何以见得?”
“他们一定是在试吃的时候,让坤随着你们的口水落进了锅里。”
如果孙国庆活着,也会跳起来骂她。
到底刑警有没有常识?
“副队,太晚了,回去吧。”
“不行!”李丹义正严辞地拒绝,“现在回去,就放过了凶手,凶手就在这里,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可你也得让大家都喘气啊。
“一个个问。”
爱蜜莉无奈,辛洁衣倒是无所谓。
“趁其他人还没来,就我们来问。大家排好队,一个个跟我到办公室,现在那里作为审讯室来用。”
达叔自告奋勇,“尊老爱幼,我先。”
“达叔,是你杀死了孙国庆吗?”
“没有,我没杀蔡国庆。”
达叔有点耳背。
“达叔,你有没有欠债?”
“有。”
“是欠孙国庆吗?”
“不是,我欠蔡国庆一张演唱会门票,说好去听,但是因为不想听就没去。”
爱蜜莉很无奈,深呼吸一口气。
“叫一个吧!”
不一会儿,后厨惟一的工读生孔坚来了,听说他学习优异,但家庭贫困。
“挣学费?”
“嗯。”
“够吗?”
“不够也要挣。”
“你认识孙国庆吗?”
“不认识。”
“你们这有谁爱赌博,还有欠债?”
孔坚沉默了。
“你不用怕,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宋阳、八哥他们喜欢网络游戏,已经花了好几万,大都是借来的,还有找家里各种名目要的,他们家都很有钱,不像我。”
“你先把宋阳叫过来。”
宋阳戴着高级手表,穿着名牌衣物,不屑地看着刑警。
“找我?”
“你...。”
“你觉得我像没钱的人吗?”
“确实不像。”
“我就不是,钱对我来说是什么,是个屁,老子有的是屁。”
“那,孙国庆?”
“他屁都不是,老子没见过,也没杀人,你看着办!”
爱蜜莉懒得跟他生气,让他把八哥叫下来。
“副队,过来看!”
辛结衣翻动着孙国庆的包,翻出了超市清单。
“他今天买了香蕉、酸奶、足足十斤,还有一些止泻药,这家伙是个吃货。”
李丹却蹙眉,“这么点,够吗?”
“这么多,我至少吃半年。”
另一边,爱蜜莉看着眼前黄色卷发的八哥,八哥人不如其名,话非常少,问十句答一句,如果不是他脚上限量版的球鞋,一般人还真看不出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你不用装了,卢正雨,做有钱人很爽吗,用三个月工资买一双限量版球鞋,和真正的富二代一起玩高昂的网游,目的是什么?”
八哥仍然不说话。
“你别以为不说话就行了,我们已经把你调查清楚,你父母是做小生意的商贩,一年利润也就十来万,你长这么大,到处惹事生非,还四处借钱,父母卖房卖车替你还债,你在做什么?”
爱蜜莉从孙国庆的借单中拿出一份十万的借据,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卢正雨,就是你吧,大家一直叫你八哥,没人知道你的真名,这里认识孙国庆的就你一个,不是你杀的又是谁?”
八哥咬紧牙关,就是不开口。
“是他威胁你吗?”
见他还是不说,爱蜜莉继续说,“有人看到你们说话,你被他打了,是不是。”
“是孔坚那个混蛋说的?”
“某个人。”
八哥气得牙痒,“既然这样,我就说了,孔坚也借了钱,要不然,他没钱上学。还是他介绍我和孙国庆认识的。”
“他也认识孙国庆?”
“他前前后后借了五万,如果说杀人动机,他也有。”
爱蜜莉拍拍他,“把他喊过来。”
“天地良心,我是借了钱,但我可不敢杀人。”
“听说,你的化学成绩很好,还有学校实验室的钥匙,要拿到坤应该不难吧?”
孔坚大喊冤枉。
这时,李丹走到他们面前。
“就是他吧?抓起来再说。”
辛洁衣跑出来说,“副队,快来看!”
“看什么?”
“一般人是不是都知道香蕉和酸奶一起吃很多会食物中毒?”
李丹奇怪道,“会吗?”
“孙国庆不知道,吃了好多,所以买了止泻药,不过,他是一个月前从网上买的,一直没吃,但是,有人看见他吃汪丫鱼时吃了药。”
“那又怎样?”
“止泻药里根本不是药,是坤。”
难不成还是自杀?
爱蜜莉拿起止泻药,打开,果然是坤,立刻盖上。
“自杀,一定是自杀。”
辛洁衣跑过来说,“副队,我从网上查了一下,卖家是湖北那边,东西是他哥哥的,他是一名抑郁症患者,将坤装在止泻药里,又封存好,本来是为了自杀,一般看不出来,弟弟觉得东西还是好的,就拿到网上去卖。”
“意外啊。”
李丹却不肯相信。
“怎么会是意外,是预谋杀人。”
“怎么看出来的?”
“凶手就是那名抑郁患者,他为什么抑郁,就是因为借了孙国庆的钱。”
爱蜜莉摇头。
“大家散了吧,做意外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