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刘联住在小区，询问半天才知道，原来是独栋别墅，在郊区，共五层，占地面积一千多平方，竟然还是祖宅，没花一分钱，原来是菜地。
李丹大失所望，如果是碧桂园的别墅，那老头铁定是因为施工质量问题而掉下去摔死，可眼前的中式风格大别墅，看起来和碧桂园那种打个喷嚏就颤抖，跺一脚就陷一米不太一样。
铜墙铁壁，太结实了。
来开门的是保姆，“二位是？”
“警察。”
保姆吓得不敢开门，大呼，“老爷，强拆的来了！准备战斗。”
爱蜜莉立刻纠正道，“我们是来调查命案的。”
保姆又对着后面大喊一声，“刑警？那没事了。”
“你这是违章建筑吗？”
“不是。”
“为什么有人来强拆？”
“政府想低价收地，高价卖给化工企业，我们都不同意，找了市长也没用，不给钱，他都不理，”保姆说，“这些天，老有人在附近晃，我们怀疑他们要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动手。”
“我还以为是搞合村并居呢。”
保姆轻蔑地说，“逼大家买房罢了，一群傻X。”
“外国人都说我们是最安全的国度。”
保姆哈哈大笑，“哪个安全的国度需要那么多铝合金门窗？”
李丹示意她切入正题，不是来讨论政治的。
“刘联死的时候，是你在服侍吧？”
“对呀！”
“为什么吃饭要在四楼？”
“他住在四楼，老太爷年龄大了，已经多年不下楼，除非要住院，”保姆接着说，“他每天有太阳的时候就会边晒太阳边吃饭，小时候在农村长大，习惯了坐在树荫下，和大伙儿一块儿吃。年龄大了，身上湿气重，更爱和大自然接触。”
李丹憋不住，“是你杀死他的？”
“没有。”
“我最近看过《利刃出鞘》，保姆是最后赢家。”
爱蜜莉眨眼，这什么歪理，哪有根据电影情节抓人。
“你知道老太爷多大吗？”保姆有些生气，“我可是有节操的女人，没有那么随随便便。”
“为什么做保姆？”
“生活。”
爱蜜莉都懒得解释。
“刑警同志，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老爷们，少爷们，遗产在老爷大寿前就分过了，我刚做两年保姆，一毛钱也没分着，再说，我对八十岁老头可没兴趣。”
“啊，”李丹说，“你和他儿子有一腿。”
“我对年近六十的老头也没兴趣。”
爱蜜莉在一旁说，“会不会就是意外？”
“不可能。”
“为什么？”
“不能是意外，我都跟大家保证过，是连环谋杀。”
爱蜜莉苦笑，“可事实如此啊。”
“家里还有别人在吗？”
“除了我，大家都扫墓去了，你可以在大龙山墓园找到他们。”
李丹看起来心事重重，这下回去面子要赔光了。
爱蜜莉照例拿另外两个人的照片给保姆看，保姆先是摇头，不一会儿激动地说，“这个人，我见过！”
“龙娘子？”
“旁边比较黑的人，他和拆迁队是一伙的，老太爷在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他在周围晃悠，威慑我们。”
李丹的笑声尖锐起来，“我就知道，他果然撒谎，我们给他看过刘联的照片，他却说不认识。果不其然，这其中有猫腻。一定是龙娘子和刘联有一腿，被他知道了，于是，哈哈哈哈，把两个人都杀了。”
保姆和爱蜜莉一齐大声道，“纳尼？”
爱蜜莉说，“丹姐，这两个人都属于瘫痪人士啊。”
保姆说，“老太爷多年不下床了。”
“刚才不说了，是拆迁纠纷。”
李丹恍然，哦，这样啊。
一小时后，主妇打开门，见又是二人，把龙鑫喊出来。
“怎么又来了？”
李丹跳上前，指着龙鑫的鼻子就说，“你撒谎！说，为什么撒谎。”
“我撒什么谎？”
“你还敢狡辩，到现在还不老实，”李丹都打算掏枪，发现忘了带，尴尬地掏出一包烟，下意识地给龙鑫递了一根，“坦白从宽，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我没说谎啊！”
李丹说，“我也帮不了你了。”
爱蜜莉说，“你是不是曾经和拆迁队一起出现在郊区别墅外威胁刘家？”
龙鑫恍然大悟，“去过，不过，我也没办法，最近大货车被交管局扣了，他们说，只要我们去摆pose，每人十次，一次两个小时，完了就可以还车，有这好事，能不同意吗？”
“一共多少人？”
“加起来百来号吧。”
“都是被扣了车？”
“是啊，莫名其妙就被扣了，明明啥都没做。”
爱蜜莉愣了半天，说，“我听说交管局的局长和城建局的一把手是表兄弟。”
“你去了，怎么不认识刘联？”
“我连去的是谁家都不清楚，”龙鑫说，“他们还给大家发了纹身贴，左青龙右白虎，标配，我的发错了，藤原佐为和蓝精灵，好在太远看不见，人都丢大了。”
“你知道这块地卖给化工企业，能拿多少钱？”
“听他们说过，”龙鑫说，“如果周边都拿下，三四十亿是有的，他们还说，地只要给了它们，以后铁定是不能长庄稼了，附近村子的河、池塘啥的都没用了，全是毒水。”
爱蜜莉叹气，真是为了GDP，毫无底线。
“人家儿子女儿都是外国人，和中国没关系了，就算被抓住枪毙，也不会在乎。”
李丹说，“这就是杀人动机。”
“怎么做，他人在四楼。”
“走吧！”
“我要通知胡队，”爱蜜莉说，“你不能去找城建局和交管局，如果最后结果不是，胡队会疯的。”
李丹说，“胜利即是正义！”
爱蜜莉鄙视，明明就是为了一己之私，哪里来的正义。
“是个高手。”
“谁？”
“一场完美犯罪。”
“还不确定是犯罪啦。”
李丹呵呵冷笑，“真没想到，城建局和交管局里面也有长脑子的人。”
“你给我看的是什么？”
胡华看着宗盛，“你告诉她！”
宗盛解释道，“你现在看到的是刘家别墅附近，有人用大疆无人机拍到的画面，日期显示就是刘联死亡当天，你大概忽略了，刘联死亡时身边还有一个高倍小型望远镜，可以看到方圆几百里的画面。”
爱蜜莉看着视频，听着宗盛的叙述，刘家别墅正前方五百米有一栋私人别墅，主人是一个过气的十八线明星，叫左怡，今年三十四五岁，她家有一个大型游泳池，她每天中午都会游一圈再出去吃饭。
“偷窥？”
“我去医院问过，也问过他的私人医生，他们都说他的身体其实很好，根本不需要卧床，”宗盛继续说，“然后，我查了一下，他卧床的时间就在左怡入住后没几天，他没有选择一楼，而是四楼，每次都想办法支开保姆，准时边晒太阳边吃饭，手里还有望远镜，目的不言而喻。”
李丹说，“前两天，我看到你拿着望远镜在偷窥。”
“我是在监视犯人。”
胡华厉声喝止，“这个视频就是证据，视频中清晰地拍到，老爷子站起身，拿着望远镜偷窥，离栏杆太近，最后不小心摔死了，死亡理由和徐志摩一样。”
爱蜜莉说，“证据确凿。”
李丹摇头，“就算是这样，女明星说不定是有人找来的，目的就是引对方意外身故。”
宗盛说，“那也谈不上犯罪。”
李丹说，“如果那天你看犯人是我设计的，你为此身亡，我算不算犯罪？”
胡华和爱蜜莉一起问，“真是你设计的？”
在大家眼里，她干得出来。
“可惜不是。”
胡华安慰道，“根本就没有什么连环毒杀，你呀，好好休息一下。”
李丹不甘心地出了办公室。
“蜜蜜，跟着她。”
爱蜜莉问，“怕她自杀？”
宗盛和胡华大笑，“当然不是。千万别让她真的在江毛水饺里下毒。”
李丹一个礼拜没来上班，警局里议论纷纷。
“她做了没？”
“应该还没有，目前，还没接到毒杀的案子。”
“她那么聪明，就算做了，估计也验不出来。”
众人达成共识，她大概做过了。
“要报警吗？”
“我不接。”
“我也不接。”
“她毕竟是犯罪了呀，怎么办，审讯时给她送咖啡好，还是果汁好，她整天阴晴不定，不知道那时候她会点什么？”
你们也太入戏了，爱蜜莉瞠目结舌。
正在这时，某人大呼，“有人吃江毛水饺中毒？”
有人乘机大喊，“快把副队抓起来。”
某人说，“报警的就是副队。”
“她果然动手了。”
大家都乘机摸摸自己的手铐，想象一会儿铐在她手上时激动的心情，不觉热泪盈眶，每个人都想好了感谢词，感谢国家，感谢领导，感谢人民群众，给我这么一个机会，可以亲手给领导带上手铐，最后，感谢副队，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巴拉巴拉。
“胡队，刚才医生说，女患者还需要一个礼拜才能醒过来。”一名刑警说。
另一名说，“把副队关起来真的不要紧吗？”
宗盛也过来抱怨，“这几天，她光是喝咖啡就花了几千块，加上她每一餐的伙食费，还要大家轮流给她按摩，这可是一项不小的开支啊。”
胡华严肃地问，“她还是什么也不说？”
“没不承认，也没承认。”
“她到底想干什么？”
爱蜜莉说，“蹭吃蹭喝。”
宗盛在一旁猛点头。
胡华坚持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又一刑警走过来报告说，下午，副队要吃猪蹄膀和澳洲牛排，83年的波尔多葡萄酒，晚上，她还想做个足底，问谁去。
“能肯定是谋杀吗？”
爱蜜莉说，“中毒者，女，宅女，某站言情小说作者，患有严重的失眠、抑郁症，有过十余次自杀经历，是一名有着丰富自杀经验的人。”
“写言情也能抑郁？”
“怎么不会，”宗盛说，“天天幻想着白马王子，现实却是，王子是个秃顶老头，还爱光PP的，像泰国国王那种，不得抑郁症才见鬼呢。”
“我看看这帮写言情的长什么样？”
胡华说，“不是所有言情作家都是八月长安。”
爱蜜莉看了一眼，原来长得像芙蓉姐姐的女人就是甜宠虐爱文的作者，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据说，有看过她真人的，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宗盛补充道，“她是耽美刑侦小说《早读》的作者。”
“你读过？”
“那怎么可能，”宗盛极力辩解，“我是直男。”
“直男和看耽美没有直接联系。”
“好吧，我确实看过。”
爱蜜莉说，“李队是gay。”
“副队的嫌疑更大了，我听说她是个腐女。”
两天后，某刑警说，“在某论坛发现疑似女患者的自杀宣言。”
“能确定吗？”
大家都有些胆颤心惊，如果不是副队，她出来以后，会怎么处理他们，试想一只被关进罗马斗兽场的野兽出笼，细思极恐之下，大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枪。
“IP地址一致。”
“我不理解，她选的自杀地点太奇怪了。”
突然，一声惊呼，“胡队，副队找你。”
“跟她说，我绝不给她足底按摩。”
“副队说，这是谋杀。”
“她承认了？”
“她知道凶手！”
“是她自己嘛。”
胡华说，“你是说，凶手是厨师长，就是那个满脸络腮胡子，腿毛比黑猩猩的那个，四十来岁，身高一米八的壮汉？”
李丹说道，“馄炖是他亲自端过来的，他还拿了一本《早读》来找她签名，表情很复杂，失望中带着怨恨，我觉得他是爱上了作者，见到真人，太失望了。”
“怎么不早说？”
“忘了，”李丹边吃着提子边说，“这几天休息得不错，在家老是哄孩子，太烦人了。”
爱蜜莉顿悟，“你保姆又请假了。”
下午，胡华在办公室说，“抓住了真凶，全托了李丹的福，记三等功一次。”
“你们把我抓起来，怎么也得有所表示吧？”
“你也没受苦呀。”
“我几天没见到孩子，可想了，你不知道做母亲有多难，每天朝思梦想，心力交瘁。”
“给你放一个礼拜假怎么样？”
李丹接到电话，“喂，旅行社啊，是我订的为期一个礼拜的马尔代夫游，没问题，我马上补办。”
大家都一脸带着怨恨和羡慕并存的心情望着她。
“你回去休息吧。”胡华无力吐槽。
“我又了一个新发现。”
胡华说，“你说。”
“最近一个月以来，因为路边摊死了好几个人，我觉得是连环杀手所为。”
胡华把她推出去，“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管了。”
走出办公室，李丹对爱蜜莉说，“大家有没有怀疑过我？”
“没有，他们都很相信你！”
相信是你做的。
李丹自信地说，“那当然，我可是德高望重的人。”
爱蜜莉无力地想回去睡觉，最近几天帮她按摩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