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统万城大雪纷飞。
永安殿偏殿内。
身上穿着华丽匈奴族服饰,外罩白色裘袄的夏王赫连勃勃,正同王买德商议朔方一带军队调防之事。
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突然入得偏殿,向上首的赫连勃勃左手扣在胸前,躬身说道:“启禀大王,适才从长安传来消息,东晋太尉刘裕,已经率大军东还,只留下一万五千人于关中。”
赫连勃勃听得嘴角立马上扬,放声大笑道:“刘穆之死得确实挺及时的。朕还听说刘穆之是被刘裕吓死的,可是真的?”
“建康倒是有这种传言!”王买德跟着笑道:“刘裕取得河洛,刘穆之竟是未让天子下诏,赐刘裕九锡?还是王弘返回建康,刘裕才有了如此殊荣。”
赫连勃勃听得,眉头微杨,咧嘴说道:“看来刘裕的后院也非铁箍的一般!我大夏厉兵秣马多月,是时候出兵了。”
说着,赫连勃勃郑重其事地看向王买德,询问道:“朕若此时出兵夺取关中,你认为当如何布置?把你的方略说与朕听!”
王买德略作思考,看向赫连勃勃答道:“回禀陛下,自古关中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势,位置非常重要。”
“如今刘裕却为了篡夺晋室权利,只让他的幼儿镇守,自己则狼狈而回,可谓是一大失策。”
“当然,于刘裕而言南朝江山,一个关中与之比起来,确实不能让他上心。”
“如此时候,可谓是上天把关中赏赐给我们,我大夏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其中青泥、上洛,是关中与荆襄之间的险要重镇,应该先派出骑兵,利用骑兵来去如风,灵活机变之优势,切断南朝于关中之地的补给和退路。”
“而后,再出一部骑兵往关中以东,阻碍潼关,切断关中晋军与河洛之间的水陆通道。”
“若这两个计划得以顺利施行,陛下便可以我大夏之名义向三辅百姓发布檄文,恩威并施。”
“臣想,这般进行之下,我大夏定能以最小的代价夺取整个关中。刘裕那第二儿刘义真就如同瓮中之鳖,篓中之鱼,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其生擒。”
“若能生擒刘义真,刘裕定然心神大乱,我军还可借此夺取河洛,逐鹿中原。”
赫连勃勃听得连连点头,赞赏道:“如此计策,军师乃我大夏之诸葛武侯也。不过!”
说着,赫连勃勃略作沉吟后向王买德说道:“刘裕这第二儿刘义真,自入关中以来,三月之间,平李润堡、收雍城、练新兵、如今更是弄出了前所未闻的折冲府。”
“这般小儿于同龄人中,可谓是麒麟之子。况乎刘裕又乃当世枭雄,其谋略智计比之魏武亦不遑多让。”
“他虽匆匆返回彭城,想来定然也会留下些许嘱托。”
“关中之地如王修、王镇恶、沈田子、傅弘之、毛德祖、刘遵考这些,尽皆刘裕帐下百战之将,我大夏亦不能轻敌。”
“这样,军师之策先行!”
赫连勃勃顿了一下道:“朕会以皇太子赫连璝为抚军大将军、都督前锋诸部军事,率领骑兵两万由安定直奔长安。”
“以朕之第三子,前将军赫连昌率骑兵五千屯驻于潼关黄坂巷,东西阻遏晋军。”
“军师你可为皇太子抚军右长史,率骑兵五千南下,不恋战,屯驻青泥。”
“朕则亲率中军大军三万,于诸部之后,增援各方。”
“以上任命军师以为可行否?”
“陛下英明!”
王买德当即向赫连勃勃拱手应道:“如此安排定能一举夺下关中,成就陛下宏图伟业。”
“哈哈哈!”
赫连勃勃听得大笑道:“如此,朕便安排了,来人!”
说着,赫连勃勃叫来一名值守地宦官,吩咐道:“即刻传皇太子璝,太原郡公昌,于统万之各军将领来永安殿议事。”
“诺!”
......
关中,长安城,安西将军府,议事殿东堂。
目送刘裕率大军离开霸上,刘义真便匆忙返回了长安城。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于议事殿值守的谒者、侍女已经将一盏盏的火烛点亮。
随着丝丝冷风灌入东堂,橘色的火光左右摇曳,轻轻跳跃。
于上首翘头案就坐的刘义真神情略显严肃,他的下首两侧,王修、王镇恶、沈田子、傅弘之、段宏、毛德祖、刘遵考、杜骥、韦华、杜珏、韦祖宣、裴禹、柳光世等赫然在列。
作为刘义真侍从武官,桂阳公府典卫令的刘乞则一身戎装的侍立在他左侧。
“诸卿!”
刘义真板着小脸,严肃地看向两侧文武道:“太尉东还,关中之地可就是西虏、北虏眼中的肥肉。如今怕是已经对我关中摩拳擦掌,垂涎三尺了。”
“太尉昨日还对我言说,若他东还彭城,让我务必注意西虏动向,更要注意潼关、武关方向的风吹草动,莫给了西虏以可趁之机。”
刘义真说这话时,神态非常庄重。
既然要改变另一个时空中刘义真丢失关中的错误,他就必须在这个时候拿出可行的计划。
“诸卿认为,若西虏南下,以骑兵突防,他们会从何处至潼关和武关?”刘义真说着,目光从诸文武身上划过。
“回桂阳公!”
王修神情严肃,向着刘义真拱手答道:“西虏垂涎关中久矣,安定已经有西虏大军集结。”
“下官认为,西虏定然会以大军出安定,沿泾水过新平,直驱咸阳,而后于扶风分兵多路南下。使我关中守军,首尾难顾。”
“如此,他们便可以骑兵灵活、快速的机变能力,迅速东扼潼关,南控青泥,将我军困于关中,切断朝廷送至关中的粮草路线,并阻我军退路。”
“我军当于蒲坂、冯翊、池阳、槐里屯大军,固守三辅。于霸城驻军,密切监视潼关道、武关道,一旦发现西虏骑兵东去潼关、南下青泥,即刻挥师阻敌。”
“以我军之人数,面对灵活、机变的西虏骑兵,只能以守为攻,在守城中寻找战机,阻击敌人。”
刘义真听得眉头微皱,总觉得此法不是最好的选择,便看向王镇恶、沈田子等沙场宿将道:“诸位将军可还有别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