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光未现，整个临海大学就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根本来不及打扮清爽的白秋实开着她的大众车，急匆匆地塞到了车位里头过后，整个人还没来得及下车，老远就听到了黄教授的声音。
“怎么来的这么晚！快些的，我跟你说明一下情况！”
她抬头望去，正好就看见了眼袋厚重的黄教授，这会儿正穿着身得体的中山装，面色焦急地站在了教学楼前。
“抱歉抱歉……路上堵车。”
“早上四点半还能给你堵上，当这里是是首都府呢？”
习惯性地敷衍被当场戳破，白秋实咳嗽了两声，勉强掩饰了自己的尴尬过后，当即正色道。
“哎呀小事不值一提，还是先说说眼下的情况怎么样吧。”
既是提起了正事，黄教授也没了继续追究下去的念头。他轻哼了一声，抖抖衣袖，顺势就领着白秋实走在了前头。
“除去了我们临海大学以外，如今已经到了整整四个知名学府的代表。”
听到这话，正打算摸个小镜子补妆的白秋实微微一愣。
“都已经来了四个知名学府？”
“没错，这道还算是好的了……毕竟消息放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过十小时，一些消息不灵通的都还没反应过来。”
可话说回来。
即便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头，依旧也有四个学府做出了应对——这种程度的行动力，绝对称得上是‘厉害’二字。
“那他们人都在……”
“这会儿都在迎客厅那边坐着，由校长出面在打着招呼呢。”
“\b我明白了……能简单说一下都是哪几个学府吗？”
黄教授微微颔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思绪过后，便是直接开口说道。
“第一个自然是首都府的青北大学了，昨日红月闹腾出来的那些动静，他们那边可以说是第二个收到消息的。”
这个名额白秋实并不意外，她点了点头，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青北莅临倒是正常，只不过那边主要研究的是以‘天庭’这个IP为主体的方向，这跟红月的独特个性明显有驳吧？”
更何况天庭名下的第一战神，二郎神杨戬也跟红月不怎么对付。若是真的再碰面，说不定又得闹出什么大麻烦。
“哼，这道理青北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白教授，矛盾是可以调节的。更何况这一次的目标可是S级的梦魇……”
黄教授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青北若是真的能够想办法，让红月融入到天庭这个大系统里头，那它青北可就真的无人能敌了。”
收益与风险不成比例，在这种情况下，白秋实也算是能够理解对方为何如此行径了。
“那另外三个又是什么？”
“由近到远，分别是东瀛的曹洞宗大学，东南亚金顶大学，还有北欧的天主大学。”
“……啊？”
白秋实一口气差点没给吸上来了，这会儿甚至都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
“东瀛跟东南亚的我还能理解，那北欧的来掺什么热闹啊？”
黄老头一拍手，两脚一跺也是愤愤不平。
“我哪里知道！这都隔了半个地球了！连夜包飞机过来都说不定赶不上，谁知道它们还真就派了人过来！”
好家伙。
这都已经不止是国内，甚至连带着国外的知名大学都已经对朱子旭抛出了橄榄枝。
\b此刻即便是不需要黄教授再强调，白秋实也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我记得东瀛那边的曹洞宗，走的应该是佛教的路子吧？”
“喔？白教授你还对这方面有理解？”
“早些年在东瀛那边做过交换生，对这个知名学府也有所了解……那边最为盛行的是万物有灵的概念，所有也素有八百万神明一说。”
白秋实沉吟了片刻，两年的交换生经历不算太久，但所幸这些记忆倒也鲜明，此刻顺势补充道。
“而说起佛宗方面的东西，东瀛是与我华夏唐朝时期交流，最后传入的分支。虽同样是脱胎于释迦摩尼的分支类型，但他们那边没有经历过改革与变迁，可以说是最为原始的佛教形态了。”
“对于参禅，坐禅，还有冥想这方面的内容，也是与古印度的佛教有着很大程度的相似之处。”
“而曹洞宗大学则是结合了东瀛传统，以及佛教的两种理念。我记得那边的最高成就，似乎就是……”
\b白秋实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继而说道。
“创作出了名为‘神山’的概念性IP。”
“神山？”
黄教授思索了一阵，随后眼前微亮，当即说道。
“就是那个杂糅了东瀛神话体系，并以其为代表核心，继而扩容向全世界范围的故事？”
“没错，就是那个。”
要说起这个，别说是黄教授了，整个华夏梦境体系的相关研究者，都绝对不会对这IP陌生。
因为这个IP衍生内容将九尾妖狐这一概念，与古华夏的妲己相互关联，并将后者定性为‘从东瀛逃窜，最后为祸一方’的主要形象。
\b“说起这个，当时在国内还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来着……”
白秋实点了点头，笑着继续说道。
“是啊，当时天庭那边还派出人去交涉过了。只是后续我还有学业，就没怎么关系过这方面的内容了。”
不得不说。
\b以东瀛岛国与华夏之间的关系而言，双方根本称不上‘友好’一词。
可即便如此，这个曹洞宗大学依旧是顶住了压力，连夜跑到临海大学这边做好准备……这也足以说明对方的重视程度了。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思路，黄教授这边也顺着话题，接过了后续的讲解内容。
“既然曹洞宗大学是这个样子，那东南亚的金顶大学我之前去过讲座，多少也知道些研究方向的东西。”
“您请说。”
“东南亚那边多是以联邦的形式为团体，所以这金顶大学也是杂糅了多方面传说及信仰，最后融出的独特体系。”
“以印度神话为核心要义，融合了这些小国独特思想的阿拉梆传奇，就是金顶大学的最高杰作之一。”
阿拉梆传奇？
有恶魔，神祇在其中活跃。
而在最后依旧是身为人子的阿拉梆扫清一切，最后成就三界共主的神话故事——在内容方面，可以说是具备了很强的印度神教色彩。
\b白秋实皱了皱眉头，她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称，当下忍不住说道。
“我记得……这个故事体系好像是出过什么大问题？”
“对，你记得不错。”
黄教授大方点头，顺势补充道。
“阿拉梆传奇在去年出现了大问题，导致现在回炉重做，现如今还在处于停摆的状态。我虽然不知道里头的缘由，但现状就是如此。”
作为一个国家，甚至是联邦的最高级学府。其容纳梦境的IP内容出了问题，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丑闻。
“所以金顶大学现在正急切地寻找着补救措施，如果我猜的不错……红月若是能够加入这个体系，那或许就能解决掉金顶大学的燃眉之急。”
听到这话，白秋实也不忍不住多紧张了一些。
毕竟黄教授若是猜的真实，那金顶大学此行恐怕是非红月不可了。
想想看，若是倾尽一个大学的全部积蓄，只为去拿下这个‘名额’。那他临海大学又得靠什么去留下朱子旭？
恐怕是难上加难！
本以为东瀛大学已经很头疼了，现在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金顶大学……白秋实有些头疼地低吟一声，最后说道。
“那北欧来的天主大学又是什么情况？”
“这个啊？这个东西最邪门了……”
黄教授砸了咂嘴，当下也是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他们声张红月就是出自于他们‘上帝’IP系列的一员，自古以来都应该是属于欧洲的一个高级梦魇。”
白秋实很是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哈？”
槽点太多，以至于让她一时之间都有些抓不住重点。
“那红月不是因为几十年前作乱，最后被天庭的二郎神给抓捕归案。之后因为A级判定，还上了一次国际裁判的吗？”
“对，没错。”
“其后因为确定它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是独立生长的梦魇，最后被我们华夏关押起来的吗？”
“对对对……”
“那不就完了！他天主大学全程屁都不放一个，现在说是这个红月是出自于他们上帝IP的梦魇了？这不就是想捡个现成的吗！”
黄教授一拍大腿，两眼一瞪。
“就是这样！”
二人在此刻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底里头看出了无奈的模样。
搞不懂，\b这北欧来的神经病到底是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算了算了，这事还是先放一下吧。总之现如今我们的竞争对象，就是您说的这几个学校了？”
“实际上来的还远远不止这么些个学校……按照门卫那边的说法，其实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两位数之多的学校来了解过情况了。”
有这么多？
“那他们为什么又走了？”
“当然是不想自取其辱了……”
黄教授摸着自己光滑的大脑门，颇为唏嘘地说道。
“设身处地想一下吧，作为一名招生办的工作人员，你的目标被青北，还有外国的知名学府给盯上了以后，你还会继续在这人身上花费心思吗？”
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了。
“实诚地说，要不是因为朱子旭此行报考的就是我们临海大学，其实我们也不怎么够格参与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黄教授人老成精，对这句话自然是有着更深的感触。
“不过真要话说回来，这一次已经算是我们最大的机会了。毕竟按照国际上共通的招生简章法规定，今天正好就是考生的择校日。”
这是考生与学校的双向选择，也是临海大学为数不多的机会。
“若是朱子旭他今天不作出选择也是正常，毕竟等到了后天，大后天……世上肯定还有其他厉害的学府同样会对他抛出橄榄枝。”
白秋实推了推眼镜，顺着话头补充道。
“但对于我们临海大学来说，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
跟我们同台竞技的不过四个学府。
就算是抽奖，他临海大学都有五分之一的中奖概率！
说话之间，二人也已是走到了教学楼前。看着面前已是灯火通明的大楼，黄教授顺带着露出了感慨一般的模样。
话说回来……
临海大学有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
要知道当年他们刚创办起学校那会儿，都不曾见得有这么多顶级学府的人到场。
“白教授，你先去简单整理一下。我上楼去，跟嚣张去应付一下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黄教授说着，还顺势对着白秋实比划了一下。
——赶紧去补个妆吧。
虽然嘴里头说的刻薄，但这小老头说到底还算是够意思的。
白秋实抿了抿嘴，点头回应。她看着黄教授上了电梯，这才绕进了女厕所里头，开始整理仪容仪表。
“咦？白姐，我怎么感觉你附近有很多陌生的气息呀。”
九霄的声音从旁传来，白秋实却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幽怨道。
“那当然是因为红月的关系了……话说回来，小九，我不是拜托你早上叫醒我的吗？”
“嘿嘿，我看白姐睡得踏实，所以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咯~”
呵，你能有这么好心？
取出化妆袋，白秋实漫不尽心地问道。
“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在跟同门斗蛐蛐斗到半夜，闹地精疲力尽，最后导致没醒来，也就叫不醒我了？”
这活九霄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白秋实可谓是熟门熟路。
“才没有呢，这次我是跟同门师兄妹讲我在朱子旭梦境里头的遭遇……哈呀，他们也对那个梦境期待得很呢。”
“这样吗？”
白秋实化妆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回想起了昨日的所见所闻，当下表情也是凝重了三分。
\b啪的一声轻响。
随着化妆盒收拢，白秋实最后抿了抿嘴唇，也是在心中忍不住祈祷了起来。
这一次……临海大学可千万不能再失利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