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节，总怕被人愚弄。哪怕是遇到一个陌生孩子。
下午五点半左右，我在一个车站等公交车。无聊之中注意到一个长得敦实的胖孩子，他身高不到一米五，提着一只有七八斤重的大公鸡双翅尖，从站牌后走过来了。我正在想这孩子力气蛮大，那大公鸡恐怕翅膀很痛，却见那孩子走到我面前说：“阿姨，能不能给我两元车费？我要搭某路车，去某立交桥。”
“你没带钱吗？”我很意外这个孩子会找到我，还会那样说，心想，两元车费，给他不是问题。
“我忘记拿公交卡了。”孩子说，那胖乎乎的脸，那细细的眼让我这脸盲印象深刻，“能给我两元钱，让我搭车吗？”
我本来想成全眼前这个大胆求助的孩子，但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就问了起来：“你怎么提着鸡呢？”
“这是我给爸爸买的，他今天过生。我要祝爸爸生日快乐！”
孩子的回答让我更加意外，孩子买公鸡、父亲过生日，实在让我难以联系在一起，但我习惯了的生日过法，未必就是别人家的生日过法，不能说那不靠谱。我又问：“你鸡都能买，难道还差两元车费？”
“钱都花掉了。”孩子说。
余光里，我察觉到身边有位等车的男子似乎正注意着我和孩子。我有些犹豫，是让孩子满意而去呢，还是再看看这孩子说的是真是假。我担心有人利用孩子行骗，更不会助长孩子养成依赖别人搭车的习惯，就想了解清楚：“这只鸡多少钱？”
“九十四元。”
“这么便宜？”我故作怀疑。依我的经验，这么大的公鸡，如果是“城市土鸡”的话，不会低于一百二、三，肉鸡还差不多。
“这是公鸡，卖给我这样的小孩子，只卖成九十四元。”
“还剩六元呢？”我默认孩子是拿着百元大钞去买的公鸡，虽然他那“孩子会买得便宜”的理由不让我信服。
“我坐的三轮车过来，花掉了。”孩子说，“阿姨，能给我两元车费吗？”
直觉里，我认为这孩子没有说真话，但我又不好直接拒绝，害怕他万一说的是真话呢？哪怕最后我没有证据证明他在撒谎而帮他一下，也不能让他两元的车费太容易到手。我还想弄个明白：“你怎么要搭三轮？”
“路不方便，我还走了好久的路。”
买个鸡真够折腾啊！我正要问他在哪里上学，为什么这么早就放学去买鸡，那孩子指了指我的包：“阿姨，你电话在响。”
果然有人打电话来了，我打开手提包，接起了电话，突地觉得孩子这点没有愚弄我。
孩子离开了。余光里，我看见孩子走到旁边那位男子面前，说了开始那句话，那男子爽快地给他拿了钱。我想，那男子大概认为，我有些欺负孩子吧。
接电话途中，那孩子指了指一位骑共享单车路过的男子，男子停下车，孩子上去帮着收拾车腿支架的样子。等我接完电话，那孩子竟然在前面搂着那位骑共享单车的男子脖子，头贴着头，说着什么。真是个很让我不解的情节。不一会儿，骑车人走了，孩子上了一辆公交车。
回家后，我给读高一的儿子谈起了这事，问儿子当不当帮助那孩子？
儿子的回答很简单：“不过就两元钱嘛！”
其实，最开始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我最后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两元钱，不多，也许能换来个心安，但也可能带来负面作用，在给与不给之间，还是要有一点原则。
不妨说说两件与车费有关的事。
前些年还有售票员负责收车费时，有售票员就抱怨说，有些小学生老以“忘记带钱”为由，白坐车（那时学生车票五角），有几个孩子都养成耍赖的德性了。
还有回在公交车上，有位中年男人手握一张百元钞票，说是身上没有零钱（已是无人售票），也就不给车费坐起了车。司机很不乐意，反复催那男人下车，去路边小店买个小东西换成零钱再上车。那男人不理不睬，司机态度自然就不好，有乘客反而劝司机说“也就一元五的车费，算了嘛！”司机就说：“别以为拿着一张大钱，就可以天天免费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