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
院子里坐满了人。
虽然说话声音不大，却也扛不住人太多，凑在一起闹哄哄的、就跟菜市场似的。
“哟，这不是陈象嘛！听说你前天忽然晕倒，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吧？”
“吴哥，我没事、就是那天没吃饱，有点低血糖。”
“陈象，你过来一下……二楼那个叫小梅的护士，能不能找邬医生，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呀？”
“我说小周啊，人家可是有编制的，就你这……”
“我怎么啦。你没看公告么？后天咱们就能离开病区，还能申请加入特殊部门，不光有编制、那福利待遇……”
“……”
因为凌晨的火灾，病区的人们陷入各种忧虑。
经过陈象那一番解释，大家解开了心结，顺便也都认识了这个年轻人。
只要看见陈象，大家都会打招呼、然后问一些八卦，就连邬慧妮也成了病区的知名人物。
以至于，才刚塑造的高冷医生形象，忽然就崩塌了。
相比厚脸皮的陈象，还在工作的邬医生很是困扰，却又不能跟大家说，那只是逢场作戏……
至于四层的房顶掉落，反倒没有造成什么轰动。
毕竟，隔壁病区有人可以搬动汽车，纸飞机在天上飘，有人命令小鸟拉进别人的水杯……
就算有人使用能力、让房顶砸下来，也算不了什么。更何况，那是落在病区的会议室，跟大家有什么关系呢。
在院子里找了一圈。
陈象没见到程妈，找了个偏僻处坐下休息，心里暗自琢磨着、贴在大厅门口的公告。
【4月9日起，凡身心健康的患者、可自主申请离开病区。
为保证大家的身心健康，所有成员须佩戴特制手环，主要用于每月领取生活补贴、住房申请，以及身份认证等。
另，有意者可前往成怀路28号，申请加入异事局，该部门……
备注：如手环离体，超4小时将会激发警报。
所有能力者严禁针对普通人群，若有违反……严重违纪者由异事局缉拿，确认其恶劣程度，重责严惩！
因特殊原因，所有人员禁止离开渤省（滨城、港城、津城、东州、胶州等），如有特殊情况，须前往异事局填写申请。
补充条款：……】
如程瑜所说。
对于能力者的出现，市政方面确实做了充分应对。
除了限制在渤省范围内，病区内的人可以自由活动，每月还能领取补贴、住房等福利。
让陈象感觉奇怪的是，严禁‘能力者’针对普通人，言外之意……如果产生矛盾，大家可以自凭本事、私下解决啊？
吱——
刺拉拉~~
听见悠扬婉转的二胡声，陈象好奇的转身看过去。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瘦长脸、文质彬彬的模样，下巴还留了一撮山羊胡。
他靠坐在铁丝网，手里拉着二胡，闭着双眼，脑袋还跟着音乐缓缓摆动。
几个身穿病号的人，站在旁边小声谈论着什么。
其中有个身躯佝偻的老太太，垂暮的脸上满是褶皱，年纪至少六十多岁。
却见她有节奏的拍着巴掌，乐呵呵的都笑眯了眼睛。
不对啊。
病院内的人，绝大多数都是15-40岁范围，怎么多了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太太？
陈象起身走过去，找了个熟人、小声问：“吴哥，那位婆婆什么情况，以前怎么没见过她？”
“你说茹阿婆啊，她是前天晚上过来的。你这两天住在特护病房，当然没见过了。”
吴哥凑近些，低声说：“老太太脾气很不错，就是脑子……
我听护士私底下说，她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这些年就靠着拾荒过日子。”
“吴哥消息可真灵通。”
陈象吹捧了几句、正要离开，却见那位茹阿婆忽然转过身，眯起眼睛、笑眯眯的朝他招了招手。
‘找我么？’
陈象愣了片刻，过去扶着老太太的胳膊，笑着说：“婆婆好啊。”
“好好好，小哥儿啊，你是不是陈象呀？”
“是我。”
茹阿婆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眯眯的说：“好孩子。我跟你讲，邬医生这个妹儿不错，以后可不许欺负她哟。”
“……”
“老婆子看人不会错。”
茹阿婆拽着陈象的胳膊，拉低肩膀、凑在他耳边说：“屁股大、好生养，娃儿也不缺……”
行吧。
爱笑的婆婆不骗人。
陈象敷衍着点了点头。
人们待在病区无所事事，得知医生和病人是恋爱关系，还有个第三者从中破坏。
这种爱恨情仇、家长里短，自然是大家最喜欢八卦的话题。
老太太住进来听见这些，好心叮嘱两句也不奇怪，可问题是……她怎么会认识自己？
作为心理学专业的学生，陈象虽然不懂看相，但是从五官和面部表情，多少也能看出点东西。
茹阿婆面色红润、眉眼慈祥，有着颇为明显的笑纹，一看就是个性格开朗的。
陈象握着那双粗糙的手掌，悄声问道：“婆婆，你怎么认识我呀，邬医生给你看过我的照片么？”
茹阿婆抿着嘴不说话，拉着他走到铁丝网旁边，左右看了看，偷摸指着地上刚冒头的杂草。
“瞧瞧，就那个招手的小家伙，它刚才告诉我的。”
“……”
草？
这是超凡能力，还是老太太的脑子不好使？
如果是真的……沟通植物的异能，对她来说可不是好事。
陈象暗自叹了口气，神秘兮兮的说：“婆婆，这种事千万不能跟人说，知道吗？”
“嗐~”
茹阿婆慢慢抬起头，那对深陷的眼眸、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我又不是傻，如果给别人知道……老婆子就要遭难喽。”
那您还告诉我？！
陈象琢磨一会儿，小声说：“那就好，我还有点事，您先去听曲儿。等晌午喊我妈过来，让她陪您唠会儿嗑。”
“行！”
看着茹阿婆蹒跚的背影，陈象正要回去找程妈，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他转过身，看着身形高壮的安保队长，疑惑道：
“廖队长，你找我？”
“不是我找，是外头有个大美女，指名道姓的要见陈象。”
“……，是曹婉吧。”
廖其森摆了摆手：“曹美女我能不认识啊，以前没见过那位。不过陈象啊，你可不能三心二意，要是邬医生知道……”
陈象无语：“那就不见，毕竟、我们要遵守病区的规定。”
“哎~，你这！后天就能出去了，亲戚朋友可以探视的啊。”
“廖队长，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东西，见面可要分一半啊。”
廖其森嘿嘿笑了笑，拉着陈象的胳膊，边走边说：“有程女士在，你还能缺酒啊。”
“……”
陈象在滨城没亲戚，至于同学……除了邬慧妮，也不认识‘大美女’级别的人物。
顺着廖其森的指引。
他来到铁丝网拐角，远远看到站在外边的女人，脑袋里只剩下三个字。
——真特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