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各类史书所载,并对史实加以考证,几千年来,每当王朝末期动乱发生时,对社会基础结构破坏性最强的,往往是由农民组成的群体。
作为最任劳任怨又近乎予取予求的社会最底层,其所受到的压迫与剥削往往是最狠的。这就好比一张弓张到极致后,必然会发生剧烈的反弹。
那二十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喽啰,听到这凄厉无比的惨嚎,顿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待哭声渐渐停止,让他们更不自在的是,上百双就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们。
只待一点火星燃起,眨眼间便要烈火燎原!
“啊!!洒家实在忍无可忍啦!!”
莽和尚鲁智深猛然间大叫一声后,箭步窜向了罪魁祸首,也就是第十三伍伍长。只见他举起手中那柄重达六十二宋斤的禅杖,用铸有月牙铲的那一面,施展出了一个类似体操动作七百二十度托马斯全旋+毽子后手翻。
狂风铲!!
这正是天孤星横行绿林的不世绝技!
脸上写满恐惧双目几乎瞪大到极限的第十三伍伍长,连求饶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就被狂风铲从头铲到脚,瞬间分成了两半!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和浊秽气四散开来。
那些早就愤怒到极致的村夫,受此刺激,哪里还忍得住?
手中并无兵刃的一百多号村夫们,很自然的分成六人一组。他们先是对十三伍剩下的十九个人饱以老拳,紧接着又是膝撞和扁踹。吃痛声和哀求声并未让村夫们心生停手的意图,反而更刺激了他们那根压抑日久的神经!
血腥的一幕出现了,有人上嘴直接咬掉了其中一个喽啰的耳朵。血淋淋的半个耳朵耷拉着,咬人的村夫满口猩红,好似地狱三头魔罗一般。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
没有利刃的村夫们,或使用坚固的牙齿,或使用锋利的指甲,对着喽啰们露在外面的部位抓咬啃噬,声嘶力竭的痛呼声响彻云霄!
“大哥,要不给他们一个痛快吧?”鲍旭纵然平生只好杀人,但对于这种近乎虐杀的处决方式,同样有些接受不了。
刘悯看了他一眼后,缓缓道:“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刘悯说得不错,每个喽啰身边几乎都围满了五六个村夫,鲍旭就算想去执行,也无法挤进去。
无奈之下,留在原地的鲍旭以及第一、二伍的喽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虐杀的继续进行。甚至于,有两个喉咙浅的,竟中途跑出去吐了。要知道,这山上的可是人人都有人命官司在身,但饶是如此,他俩的心态还是崩了。
第一、二伍的喽啰们,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明白枯树山一号、二号铁律神圣不可侵犯。他们看向了刘悯的眼神里,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无所顾忌,转而带上了深深的恐惧。他们不禁想起,当初鲍旭一力让贤给刘悯时,曾私下里告知过他们,刘悯是一个让人梦里也怕的存在。当时他们还不以为然,现在算是切实体会到了。
等到下山的大部队回来以后,第一个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二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遍地的血污狼藉!
断脔肢体,探其肺肠,生食其肉,渴饮其血,或丛磔乱射,熬以膏油,备尽楚毒,以偿怨心。
刘悯估摸着,要不是枯树山人马从山下回来了,那伙村夫连这二十具残尸都不会放过,定然是拿来点天灯!
再看那些回到山寨的喽啰们,个个衣冠齐整,兵刃不卷,身无血污,甲无白点,一点也不像和人交战过的样子。
原来,当大部队下山后,压根没发现半点官军的影子,更别提什么张叔夜了。而报信的第七伍伍长,也在下山的过程中失踪了。
等樵夫率大部队回来后,突然发现第七伍伍长竟在刘悯的身后,再看看这一地的惨状,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把樵夫拿下!”
“遵命!”
刘悯一声令下,第七伍伍长带着本伍人马,以及留在山上的第一、二伍人马,在大家伙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将樵夫及其身边五个亲随给卸了甲!
“鲍旭兄弟,你来宣布一下查案结果。”
“好的。经查,第十三伍伍长及其本伍人员(现已全部伏诛),于案发后被第七伍伍长发现,并由后者上报枯树山四当家樵夫。但樵夫知道后,并未按程序逐级上报,更未对涉案人员进行制裁,反而令其五名亲随帮着一同藏匿被掳妇女,隐瞒抢夺财物并宣称为采购所得!此案事实至此陈述完毕!”
“该怎么处理?”
“按枯树山第一次大会会议精神,对于包庇藏匿犯罪的行为,视为同罪,应当判斩立决。”
“执行吧。”刘悯淡淡道。
这一次,执法力度明显要比第一次强得太多!
几乎没有太多的犹豫,负责抓捕的第一、二伍喽啰牢牢控制住了涉案人员,由第七伍伍长亲自带本伍人员执行!
“兄弟,对不住了。与其被那些村夫虐杀至死,还是落个痛快吧!要有下辈子,千万长记性!”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樵夫的五名亲随眨眼间身首异处。
可对于樵夫这位昔日的二当家,即便是已经被刘悯视为干才难得的第七伍伍长,一时间也下不了手。
各伍的伍长,包括鲍旭都来求刘悯网开一面。他们的依据是,樵夫并未参与策划实施抢夺。虽然事后包庇藏匿,但主要负责实施的五名亲随已被正法,樵夫也算是山寨元老,劳苦功高,不可擅杀呀!
面对众人的求情,刘悯一言不发。而那头的村夫们显然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仇大恨已然得报且生性并不残忍嗜杀的他们,选出了几个代表,来到了刘悯面前替樵夫求情。
“民意难违!其五名亲随既已代樵夫受过,也罢,这里就特事特办,饶樵夫一命!着斩去其右臂,逐出枯树山,任其自去。”
相比直接杀头,这个结果已经是刘悯最大的妥协,也是对铁律一号最大程度的捍卫。
深知这一点的一众人等,只得默默接受。
“事既已毕,把杨再兴放了,让他领着这些村民们一起下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