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秀莲有办法。
大约明白润叶是想错了后,话都没说,解开领口拉出一根红线绳儿。
一枚黄灿灿的龙凤金币。
润叶马上就明白了,少杰给的。田晓霞那里就有,她见过的。
泪水马上就神奇的停了,随即就是惊奇。
“你们?”
“嘘,小声点。”秀莲四下看看。
“他说现在还不能讲,要演戏给你爸看哩,怎也要等到大哥他去了公社后才行,连兰香和少平都瞒着哩……”
“可你和少杰……你们……”
“怎?嫌俄配不上他?就这,俄还不希得理他哩……”
润叶想,这得有多自信呐!
田晓霞意味不明的看着这一切,有惊奇,有失落,也有果然如此的释然。
孙二娃果然不是常人!
孙少平跟兰香分头行动,一个去后河湾,一个去工地。
少平到工地时,少杰正在跟一帮子人喝啤酒摆龙门。
旁边烧烤架上,除了些肉块,还摆了不少豆腐、土豆、茄子、韭菜……
金富和他弟弟金强正客串烧烤师傅,见少平过来,金富喊道:“少平,你来得正好,你二哥说海里有鱼比山还大,你去揭穿他。”
孙少平哪有心思理他。
随口应付着,“有的吧。”就喊少杰:“二哥,家里让你回。”
孙少杰看了他一眼,对众人说:“你们先吃着,俄回去看看,等俄回来,再给你们说那几十丈的章鱼……”
众人摆手,“你去,你去……你别来,省了这里的好菜。”
“想得美!”孙少杰抱屈,“俄整治这些容易嘛,怎也要吃个够本。”
走出工地,他问:“甚事?”
“润叶姐回来了,见到了秀莲姐……”
“哦,那没事。”
孙少杰说着就回身去工地,不打算走了。
“你怎这样?润叶姐都哭了。”
“哭哭健康。”孙少杰事不关己。
“你……”少平气得直哆嗦。
孙少杰笑了,“你气个屁!放心吧,木有事。她们现在说不定正手拉手拉话呢,咱们回去掺和啥。”
孙少安也是这个道理。
兰香叫他,也被他如此就给打发了。
兄妹两人怏怏而归。
到家时却惊奇的发现,果然跟离开时不一样了。三个女人正陪着奶奶热烈的聊天。比手画脚的,哪里还有刚开始时那悲伤的样子?
窑里的另一个炕上。
孙玉厚和贺老爷子正在喝酒。孙玉厚谈他的庄稼,老爷子谈他的醋经,惬意得很。
此时的孙家院里,有些乱。
窑将要开挖完成了,一排四孔,马上就要进入最后的砖箍阶段。
出不了半月,应该就能住人了。
再晚一些,田润叶是“哭着”跑进家里的,模样有些凄惨。
润叶娘又开始埋怨老东西了。
那田福堂这回不说嘴了,在脚地上顿脚乱转。老家伙有些心疼了。
他时不时跑到润叶窑门口,可里面就是不开门,除了“呜呜”的哭声,啥也不知道,可把田爸爸给心疼得啊……
老父亲在外面急得五脊六兽的,窑里面的姐妹俩却在说悄悄话。
“姐,有些过了啊。”
“过了吗?”
“过了。悲伤不能靠声儿大,‘哀莫大于心死’你知道吗?要抽噎,间断的那种,还有,不能捶被子啊,这不符合你平常的人设……”
“那俄试试……”
“还有啊,明天早上不能吃饭,也不能再哭,要无语凝噎,呆呆坐着,‘无所思亦无所忆’,半天后咱就走……”
“啊?好难啊!晓霞,你……”
“咋?”
“你带牛肉干了吗?”
“那……出来的有些急了……”
“那怎办?”
“找少平吧,俄知道他藏有私货,原本俄还打算留到关键时候解馋的……”
晓霞下定决心,打算把“她”的小仓库忍痛贡献出来一个。
田福堂熬煎了一夜,天不明就起来了,围着石碾子转圈儿。
想了一夜,田支书还是决定再抻抻。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时候必须不能心软,否则将前功尽弃。
这可把润叶娘给心疼坏了。一边恨老头子心狠,一边心疼闺女。但家里向来是由田福堂做主,她也不敢造次。
一个在窑里,一个在院里,父女两人僵持着,中间有一个耳报神。
得耳报神相助,润叶挺得住,稍占上风,田福堂几次差点破防,但终于还是坚持住了。
半晌的时候,田晓霞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身上多了个小挂包。
不用说,那肯定是战利品。
不一会儿,孙少平就骑摩托赶了过来,于是,姐妹两人就出门上车走了。
田福堂追出田家圪崂,望着那远去的摩托,哀声叹气,直到没了影子,才转身回去了,瞬间显得有些苍老。
就这,田晓霞还在埋怨,“孙少平,不要开恁快,不要开恁快,给力说多少次了,咋就不听呢?”
“你不就是想让福堂叔更难受一些嘛,这样欺负老人家,心不会痛吗?”
“谁让他先欺负人的?”
“那你垫润生的砖怎么说?俄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就是挖了你点牛肉干嘛,至于嘛你,总比便宜那个郝红梅强。”
……
孙少杰也打算进城一趟了。
临走时他特意交待少安,“大哥,这些天,你要憔悴一些。”
“不至于吧……”
“想不想娶媳妇?”
“那好吧……”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
千万不能小看福堂叔,千万要不能露马脚,千万要抻住,千万……”
“你还有完没完?”
“那好吧。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动那几窖青料……”
“走你的吧。”
孙少杰是搭一辆过路车走的。
摩托车被收缴了,骑马又缓急不济事,平常倒还行,一有急事就不成了,跑快急了太伤马,心疼。
这时他才想起,原计划弄的自行车给忘了,这次说不得要去问问了。
这比次到县里,孙少杰是去找田福军的,但必须通过李建国才行。
因为这次是公事,要走程序。
中午到县城,跟李建国吃罢饭,两人去拜访了张有智,随后三人一起,见到了田福军。
“甚?”
田福军闻言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