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可真敢给自己贴金。
小院里的人,除了还是大孩子的白萌萌和阿尼尔,就属她最小。
连润生都比她大三天呢。
女人不都是希望自己小一些吗?
二哥说的不灵啊。
不过,被她缠上是真的很麻烦。
脑海里转了几圈后,孙少平迅速拿定了主意,“很显然,福堂叔是小病,所以,该学习学习,该写字写字,不许趁机逃课逃课。宝琴姐,请你坐镇小院,暂代院长之职,督促他们。”
白萌萌道:“写字不就是说我的噻,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屁儿黑。”
“用错成语了。”阿尼尔小声提醒。
“边去!瓜兮兮哩,我故意的噻。”
代院长上任,“就属你俩拖课最多,不许捣乱,让少平说完嘛。”
“宝琴姐任务重,金波注意协助;润生回过家了,先歇了;晓霞好久没去看过她大伯了,这次……就算她一个。”
“有病的是俄爸!”润生不满强调。
“说不定还真让你给说着了,报假警,回去你且等着挨捶吧。”田晓霞曲解润生意思,积极消灭竞争。
润生猛一缩脖。这一被提醒,他似乎也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金波举手发言,“俄呢,俄可是好久没回过家了。”
“现在是探病,回家的靠边。”
田晓霞再次送上助攻,毫不犹豫清理闲杂人等。
田福堂的病,让她正反用了两回。
“那就这么定。”少平拍板道。
“金波同志要顾全大局。
宝琴姐,某些连成语都用错的人,需要加强学习和督促。”
白萌萌小声哔哔,“老大憨,老二奸,家家有个坏老三。”
“哈!你诽谤……不过挺顺嘴的。”
“田晓霞,你走不走?”少平威胁。
晓霞忙改口,“白萌萌,不许明着编排他人……以后悄悄给俄说就行。”
“叫我嫂子噻。”
大家一起撇嘴。
小孩子家家,没有谁会当真。
局面过于活泼,确实会对组织工作造成一定压力。孙少平心里记下要点。
摆平众人的过程虽然闹腾,但终于出来后,还是挺顺利的。
孙少平开车有板有眼,特点就是稳,充当夜班司机还是合格的。
尤其他还贴心的取了厚衣服给两位女乘客,更获好评。
“润叶姐,可能会让晓霞给说着了,俄觉得吧,福堂叔很可能没病……”
路上,少平忍不住提醒。
“那为甚?”
孙少平经常回村,家里的事大约能猜到一些,“姐,青贮成功了……”
“啊?哦……”
田润叶有些明白了。
想起少安曾经给她讲过的那个打赌的事,润叶判断她爸应该是急了。
随即她就有些惊喜了。
青贮成了,那……他们不也就成了?
田晓霞不依,“孙少平,俄忍你好久了,不许说俄听不懂的话。”
“青贮成了,有啥不懂的?”
“你说暗语。”
“你以为是间谍呢。想得可真多。”
“你再说一遍!”
“俄现在是司机,你还敢打俄不成?”
“总有不开车的时候……”
润叶任他们拌嘴,她自己则进入了梦游状态——想心事。
三个人回到村里时,天刚黑严实。
润叶尽管被提醒,心里也多少有了准备,但到底是猜测,担心还是真的。
所以,关心则乱,进家门就呜呜地哭了起来,慌里慌张的跑进窑里。
那田福堂还正吃饭呢。
一听见动静,忙把碗藏被窝里,重又盖上额头的毛巾开始呻吟,“哎哟……”
润叶见了一下子就有些惨白。
“爸!爸?爸……您到底是怎么了啊……呜呜……”抱着就哭了起来。
“没……没啥……好……着呢,润生这孩子,唉……你莫忧心,爸好着呢……”
“还说好着呢?都这样了……”说着就掀开毛巾,去摸他额头。
咦?不热啊。
“没怎样,老毛病了,不算啥。”
田晓霞旁观者清。
她指了指嘴角,鄙视的望着大伯,那儿还有颗米粒儿在胡子上挂着呢。
田福堂瞥见了,下意识伸手一抹,有些小小尴尬。润叶立时就瞧见了,气得猛摇,“爸,你怎这样!”
“别!别摇!洒了……”
田润叶掀开被子,一炕米水……
润叶妈正在刷锅煮猪食,闻声跑过来时,田福堂已经案发。
“俄就说你不靠谱,看,遭报应了吧?看你怎么办。”
“唉……润叶啊,爸这也是没办法,想你了啊……”田福堂还是有办法的。
“那,你也不能这样,哪有自己咒自己的,吓死俄了。”
润叶嘴里埋怨着,拿毛巾去清理炕上那一片狼藉,还生气捶她爸。
田福堂受用极了。
“就是。大伯,润生说你不行了……”
“混账!”
田福堂气得猛一拍炕,“人呢?”
“畏罪潜逃……”
“那,叔,俄先回去了……”少平见果然无事,说了一句就往家里去了。
“润叶,你去送送嘛。”田福堂劝。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润叶有些狐疑,“爸,你想做甚?”
“少平送你回来,你去送送咋了?”
“那……俄真去了啊……”
“去吧,去吧。”
润叶迟疑着,终于还是出了窑。
“姐,俄跟你一起呀。”晓霞也追了出去。
窑里只留下田福堂和润叶妈。
“作!你就继续作……”
“俄这是为她好。”
“那也不是你这种作法,等她明白了,看她还能理你。”
“那不能!”田福堂对闺女很有信心。
三个人出田家圪崂,到孙家时,也是饭罢收拾的时候,秀莲正忙里忙外。
兰香在院里喂猪。
猛一见到进来的三个人,“润叶姐?”然后下意识就喊:“嫂子……”
“哎,怎了?”
贺秀莲闻声跑了出来,身上围着围裙,两只手扎撒着,湿淋淋的。
润叶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泪水猛的就涌了出来。
兰香觉出办了差事儿,有些不敢吱声,指了指润叶,“润叶姐……”
“哈!你就是润叶?”贺秀莲忙迎上来,在围裙上擦擦手就拉人,“果是好看,来一个多月,都没见过你呢!你这是怎了?哭甚?”
田晓霞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
孙少平悄默声把兰香拉到一旁,低声问:“大哥呢?”
“后……后河湾呢。”
“二哥呢?”
“去醋厂工地上了。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