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镇抚,是大明卫所旗下的将官,从五品。
大明文官节制武将,吴之源虽然只是个七品县令,但也是文官。这点小事,卫所当然不会不卖他面子。
听到这句话,许夜顿时动了心。
他有了灵机“刀法精通”,练刀自然事半功倍。
而论及刀法,当然是军队的最强。
听到这里,许夜便不再推辞,立刻站起身,双手抱拳道:“多谢大人提携。”
吴之源笑着摆了摆手,叫许夜坐下,道:“这里是内堂,不必拘礼。”
许夜坐下后,吴之源又道:“巡检司的李巡检重伤卧床,一时间不能视事。巡检司的差事,你也先兼着。”
听见这话,许夜也有些懵。
巡检,这可就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官员了,虽然只是一个最小的从九品官,但手底下也有上百号正规的甲兵和几百个民壮。
“明后天,你去一趟巡检司的驻地,先接洽一下。”
“是。”
……
从堂内出来,许夜仍然感觉有点懵。
他实在想不明白,吴之源为何会对他委以重任。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请傩神的事?
这倒是也有可能。
许夜一出来,张青和他两个兄弟立刻迎上来,低声问道:“怎么样?”
一看他们的神色,便知道这张青早已猜到了县令大人叫自己的用意。
许夜点了点头,道:“大人叫我做捕头。”
张青三人闻言,登时大喜。
一旁的卢江洪,凑过来听见了,先苦笑了一声,随即冲许夜抱拳道:“恭喜许捕头。”
“恭喜许捕头。”
捕头这职位,听起来很小,但在这一县之地,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虽说县上的事务,决策权全在县令手里,但具体的经办人,毕竟是他们。
张青振奋地道:“兄弟们凑了些份子,晚上给头儿庆贺一下。”
这是常规流程,许夜自然不好拂逆,便点头应允。
说着话,三人就向外走去。
卢江洪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喊道:“诶,张青,算上我一份……”
……
这些捕快,大多其实也不甚赋予,不过比小老百姓强一些。
但许夜新升职,这样的大事,没有人敢含糊。
众人还是凑了几两银子,直接包了一艘游船,在湖上开宴。
等到喝完酒散场,已是张灯时分了。
许夜下了船,辞别众人,便独自沿着湖边的道路,往家里走去。
今天天气很好,空中一轮明月,照得大地亮堂堂的,向着湖面望去,一眼可以看出去好远。
走不多时,月光下,上湖村便出现在眼前。
上湖村被烧了一半,此时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凄凉景象。
整个村子,更是没有亮一盏灯。
看到这黑洞洞的村子,许夜心里不禁也有些毛毛的。
他刚想从村外直接穿行过去,走到村口位置时,不经意地扭头一看,顿时一惊。
只见右侧的湖边,芦苇丛外,一个白衣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这显然是一个女子,一头乌黑长发,身上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裙,长裙除了白之外,更没有半点其它颜色。
大晚上的,在上湖村的村口,乍然看到这一幕,许夜也吓了一跳,连酒都醒了一半。
不过,许夜很快便镇定下来。
他盯着白衣女子看了一会,觉着她不像是个女鬼,而是个人。
看到这里,许夜上前几步,问道:“什么人?”
寂静的湖边,骤然听见有人说话,白衣女子双肩哆嗦了一下,霍然回头,看到许夜,不禁怪道:
“大晚上的,你想吓死人啊。”
许夜有些无语,反诘道:“你大晚上穿成了这样站在湖边,这才吓人好不好?你这是干嘛啊,想跳湖啊?”
她一转身,许夜便看到,她手中拎了个酒瓶。
大晚上一个人呆在湖边喝酒,看样子,又是为情所伤。
“你才要跳湖呢。”
白衣女子说了一句,又转回身,坐了下去。
湖边建了一座简易的渔船码头,有一条道路直通到上湖村。
这白衣女子,正坐在简易码头的栈桥边,栈桥上还躺着一个空酒瓶。
走近之后,便看到栈桥两侧停着一艘艘渔船。
这些全都是上湖村的渔船,此时没了主人,一时间也没人过来收拾。
白衣女子两条腿悬空着耷拉在湖面上,看着远处的明月。
湖面上,还映着一个月影,散发着粼粼的光。
许夜身上还带着酒兴,直接走了过去,到她身旁坐下。
白衣女子一言不发,又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才转头看向许夜。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这白衣女子,许夜竟然认得。
她竟然是城中宣家的宣萱!
那日,许夜在城北外的石桥上作画,正好碰见宣萱兄妹和卢家二公子经过。
卢家二公子还花了五两银子将画买下,送给了她。
宣萱也认出了许夜,诧异地道:“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许夜向南边努了努嘴,道:“我回家,路过这里。”
宣萱顿时恍然,道:“哦,你是下……下湖村人。”
许夜笑道:“你记性还不错。”
宣萱没有搭理他的话茬,又转回头,看向了湖面,双眼怔怔地出神。
淡淡的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她直挺的鼻梁,五官很有种立体感。
许夜道:“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为情所伤?”
宣萱又扭头看向许夜,道:“你怎么知道?”
许夜笑了笑,道:“我猜猜看。是因为……卢家二公子?叫什么来着?”
宣萱没有回答他,在听到“卢家二公子”五个字时,脸上还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她淡淡地道:“没看出来,你除了会画画,还会算命。”
许夜点了点头,道:“我还能算出来,你不想嫁给他。你是因为这事伤脑子呢?”
这一次,宣萱当真有些惊讶起来,她怔怔地看了许夜一会,突然说道:“我不想嫁他,难道想嫁给你吗?”
说完,宣萱撇了撇嘴,又扭回头去。
不过,她立刻又将头扭回来,一双似蒙了一层雾气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着许夜,看了他好一会,才又叹息了一声,道:
“只可惜,你只是个渔夫出身。不然的话,我还真想着就嫁给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