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一中的惯例,如果月考成绩能够在40名以内,就能直接破格被一班录取。
苏明月显然是也想到了这点,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我们班马上就要又有一个同学去一班了?施意,沈荡的脑子,也太好用了吧...”
一个职高过来的学生,花了三个月,考到了年级25。
“你说,要是按照这个势头下去...”苏明月指了指第一名的商应辞的名字,玩味地说:“这个年级第一,是不是要换人做?”
施意张了张嘴,许久,轻轻的嗯了声。
早自习快要结束,黑发深眸的漂亮少年站在了一班的门口。
他穿着白色的冲锋衣,黑色长裤,水洗发白的帆布鞋,腿长身高,身材比例优越,精致的眉眼神情淡漠,唇红齿白,容貌漂亮到施意后排的江照白同学感慨了一句:
“长得真好看。”
施意捏着小兔笔帽的黑水笔,看着少年人,手中的动作顿住。
后者的目光却始终平淡,似乎没有察觉众人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从容的走了进去。
后排靠窗的位置,还有最后一个空位。
他径直走过去坐下,眼都没抬,将书包里的书一股脑的塞进了抽屉里。
教室里面很安静,就连他放课本的声音产生的钝响,都被无限放大。
施意手中的小兔水笔被放下,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她看向沈荡的方向,看着后者收拾东西的样子。
施意的后排,江照白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下意识侧目,果然看见商应辞原本就难看的难以形容的脸色,又有了雪上加霜的征兆。
“施意...”江照白小声的叫她的名字。
施意正打算应声,远处的沈荡陡然抬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于是施意笑着,朝着沈荡挥了挥手。
她挥的很用力,脸上有很真切的欢喜,浓烈又鲜明。
少年人愣了愣,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当这个异类,半晌忪愣,他唇角梨涡清浅,好像春日迟迟而至,冷清中透着温暖。
江照白在心中暗暗叫了声不妙。
而商应辞已经低下头,纸张上氤氲开墨迹。
他重重闭上眼,将手中的课本合上。
雪色绵延开,在早读结束后,窗外的世界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
这么大的雪,就连一向惯例的早操都取消了。
上午的体育课,也从室外改成了室内。
施意在一班没有什么朋友,唯一一个能说上几句话的,是同样在班里形单影只的舒月揽。
施意觉得舒月揽长得很像小狐狸,骨子里透出来的狡黠和懒散,一双狐狸眼,眼角往上勾,很招摇很有杀伤力的美貌。
施意一开始和她说话时,还会觉得害羞,总是时不时红了脸。
毕竟这样的容貌,哪怕是对于女孩子,也是吸引力爆表。
“我记得你和沈荡之前是一个班的吧?你们关系怎么样?”
篮球场馆,舒月揽和施意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远处正在篮球场上奔跑的男生们。
这里面并没有沈荡的身影,他独自一个人坐在观众席的最高处,耳朵里塞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很专注的模样。
“关系...我们之间还算是不错吧。”施意这话说的没有太多的底气。
舒月揽笑了笑,狐狸眼眯起来,多了些可爱,“那他是不是为了你,才考到一班来的?”
“他说...他会上来找我。但是...”施意小声道:“但是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呀?”舒月揽弹了一下施意的额角,“还不算太笨。”
施意摸摸自己被弹的额角,笑嘻嘻的靠在舒月揽的肩膀上,“我和你说过的,我喜欢...”
“商应辞呗,”舒月揽打断了施意要说的话,她看着女孩子明月般皎洁温柔的眉眼,实在是想不通,“真是不知道你喜欢商应辞什么,他心思那么深,八百个心眼,有什么可喜欢的?”
施意很早就发现了,舒月揽不喜欢一班的所有人。
其中要是一定要排个顺序,商应辞一定算是第一个。
“我很早就想问了,月揽,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商应辞啊?”施意小小声地说。
“我觉得他们这些人都很虚伪,”舒月揽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几分青色,很骇人,她抿了抿唇,冷声道:“都是金玉其外的人,我这辈子都不能和他们这种人和谐相处。”
施意被她的话语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
她们两个坐的位置离班里的其他人都很远,舒月揽环顾四周,收回目光,更加挨近了施意一些,她说:“施意,我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舒月揽眼睫毛颤了颤,突然扯起纤薄的外套袖口。
映入眼帘的一幕,足够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
施意看见舒月揽的手臂,白皙纤细的手臂,上面有狰狞的疤痕,一条一条的疤痕,交错生根,渗出某种绝望的悲鸣。
施意错愕的看着,犹豫着能不能上手触摸,可是舒月揽已经从容不迫的将袖口放下。
她的面色平静,很淡然地说:“是不是很恶心?”
“疼不疼啊?”施意的声音哽咽,“月揽...疼不疼啊...”
舒月揽一直风轻云淡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很沙哑地说:“施意...你是第一个问我疼不疼的人。”
施意说不出安慰的话语,只能看着舒月揽。
直到视线的余光中,篮球从两人的头顶划过,准确无误的投向了观众席的最角落,沈荡的位置。
不偏不倚,刚好扔在少年的脚边。
“沈荡!你不是之前在职高打篮球很厉害吗?咱们比一比?”说话的是篮球场上的李斯,他是一班的体育委员。
施意和舒月揽也被吸引了目光,看向了角落。
沈荡将耳机轻轻摘下,颜色淡漠的瞳孔,修长的手指捏着耳机线,揣进兜里。
他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篮球,之后,头也不回的往场馆外面走。
他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