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了下来。
朱元璋的表情虽然仍是那般随意，但他身上的那股帝王威仪还是在这一刻彻底的散了出来。
他紧紧的盯着曹书阳，似乎是想要把曹书阳看穿一般，眼神异常锐利！
闻言，
曹书阳的眼神也是不由得立刻一震。
迎着朱元璋那锐利的眼神，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便再次朝着朱元璋拱手一拜，语气异常铿锵的继续道：“既然陛下问了，那在下不敢不答。”
“不过在下所答可能非陛下所想，还请陛下恕罪。”
说着，曹书阳的语气微微一顿，随即才继续道：“陛下，若依在下看来。”
“此事哪怕更改旨意...却也不会辱没了陛下的威严！”
“相反！”
“此举定会让天下人夸赞陛下圣德！”
曹书阳的表情异常坚定。
此话一出，
还不等朱元璋反应，身后的朱标反倒是瞬间一愣，整个人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深思之色。
而朱元璋也是立刻皱了皱眉，紧接着便直接开口道：“嗯？”
“敢问陛下，何为皇室威严？”
曹书阳并没有犹豫，迎着朱元璋的眼神立刻说道。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整个人的表情也是立刻严肃了起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曹书阳。
而曹书阳也没有犹豫，表情一正后，也是立刻继续道：“在下乃是小城百姓，不知京城如何。”
“但以在下所在之小城而言。”
“在下知道陛下乃是千古以来唯一一个从乞丐之身走到如今帝位的皇帝。”
“勤政爱民，严刑律法。”
“是您让大家过上了如今能稳定下来的好日子。”
“百姓尊您，所以您是皇帝，有着威严。”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但曹书阳却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后便继续道：“但陛下想想，昔日前元之时，那前元的帝王...可还有所谓的帝王威严在？。”
曹书阳的语气极为的平静，并没有因为朱元璋的表情变化而生出任何惧怕之意。
但不知为何，朱元璋整个人的脸色却在你这一瞬间直接冷了下来，紧紧的盯着曹书阳立刻便道：“此时怎可与当时相比？”
“我大明，现在可是盛世！”
他自然明白曹书阳说这话的意思。
但是别忘了，朱元璋现在是帝王。
先不说其他的，他怎么可能能容忍曹书阳拿现在的大明盛世和当初的大元相比？
这已经完全触及到了朱元璋的禁忌。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但...
哪怕就是这样，曹书阳却仍是没有任何的退缩之意。
许是真的因为早已在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原因，
又或是此时也被朱元璋影响到了的关系，
看着眼前的朱元璋，曹书阳那一直藏在心中的情绪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
迎着朱元璋那凌厉的眼神，曹书阳并没有犹豫便立刻沉声应道：“敢问陛下，何为盛世？”
曹书阳的语气异常铿锵。
甚至在说话的这一瞬间，李存义那苍老的身影也在这一刻从脑海之中闪了出来。
盛世？
李存义在西陵为官十三年，从无半点差错。
如今被株连踉跄入狱。
这叫盛事？
这一瞬间，甚至就连曹书阳的心中都生出了怒意。
似乎是察觉到了曹书阳情绪的变化，朱元璋脸上的怒意在此时也是愈发浓郁，他紧紧地盯着曹书阳，语气异常冰冷：“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盛世？”
“父皇....”朱标此时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连忙开口道了一句，想要劝劝朱元璋。
但朱元璋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只是紧紧的盯着曹书阳，继续呵道：“一个小小主簿，竟敢与咱谈论盛世？”
“那容在下再问陛下一个问题。”
曹书阳仍是没有退缩，“陛下所言之盛世，是以陛下眼光来看。”
“还是以百姓来看？”
曹书阳的语气依旧平静。
但就在这话一出的瞬间，朱标立刻就猛地呵了一声：“曹书阳！不可放肆！”
懵了！
完全的懵了！
虽然朱标刚刚一直在深思朱元璋所说的那些话。
但毕竟一切都还在掌控中，至少朱元璋还没有生气！
可现在不同了！
作为当世最了解朱元璋的人之一，朱标十分了解曹书阳说的这些话已经完全触怒到了朱元璋的禁忌！
可以说完全是一剑攻心！
他又怎么可能不怕？
但....
曹书阳却仍是没有退缩。
转过头看了一眼满脸紧张的朱标，他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等朱元璋开口，紧接着便再次朝着朱元璋深深一拜，“陛下可能会说您株连的是官员，与百姓何关？”
“但陛下可还知，官员也是百姓！”
“并且...”
“相比于陛下而言，这群官员与百姓的关联要远比陛下深的多！”
一边说着，曹书阳一边直接就当着朱元璋的面从怀中将那份藏了已久的万民书拿了出来。
“陛下，这是我西陵城近三万名百姓联手而著的万民书！”
“此表可证我叔父为官十三载之清白。”
“亦能证...百姓对陛下株连之举，有何看法。”
曹书阳的表情异常严肃。
一边说着，他一边便将那续命丹取了出来，旋即便将那份万民书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寂静！
彻底的寂静！
这一瞬间，不仅仅是朱标就连朱元璋自己都愣在了当场！
万民书？？？
作为帝王，作为一个从最底层走到如今的帝王！
朱元璋怎么可能不知道万民书的意义？
满城近三万名百姓联手而著！
可以说....在西陵那种小城，这就已经完全可以代表着全城百姓的意思！
他丝毫都不怀疑这万民书的真伪，是不是强行强迫百姓们写的。
因为朱元璋明白。
甭说是一个区区县令。
哪怕是朝中的一品大员，在百姓不愿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做到这一切。
这一瞬间，朱元璋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愤怒。
颤颤巍巍的将那万民书拿了起来，看着上面那一个个字迹不堪的人名，他整个人的表情也是愈发复杂。
而曹书阳也丝毫不顾朱元璋如何，站在一旁直接便道了句：“所以陛下。”
“所谓皇室威严，是无须陛下自己觉着的。”
“陛下若真的做对了。”
“无论是官员也好，又或是百姓也罢，又怎么可能去在乎陛下所说的什么朝令夕改？”
说着，曹书阳深深吸了一口气。
朝着朱元璋再次一拜，沉声道：“陛下须知....”
“朝令夕改，君子与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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