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书阳的表情仍是那般平静。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件事必须要建立在朱标的坚持下？
在华夏数千年历史之中。
可以说...朱标是唯一一个毋庸置疑，并且没有任何变数的继承人。
朱元璋对他的信任和宠爱早已经到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在后世的现代，甚至都有着关于“朱标要是造反，朱元璋会不会暗中支持”的话题。
甚至曹书阳都可以确定，今天朱元璋搞的这些事，
就是想要来试试朱标的心性。
甚至以朱元璋的性格来说，来跟朱标而来的那些臣子，他估计都早已记了下来，甚至谁先坚持不住的估计都是一清二楚。
如今他显然是和朱标在同一阵地的，他又有什么好慌的？
但相比于曹书阳此时的淡定，
朱标则是完全不同。
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朱元璋，哪怕曹书阳已经在提醒了他一声，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满脸惊骇。
“殿下？”
曹书阳再次开口提醒了一声，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一丝。
直至这一刻。
朱标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整个人的眼神立刻便是一震，连忙便开口说道：“儿臣谢父皇！”
说着，他的语气这才微微一顿，又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继续道：“父皇！”
“儿臣以为...罪相胡惟庸虽然有罪！”
“但其作为我大明丞相，身居高位，各部各地官员与其联系也属正常。”
“儿臣这并不是仁慈，若是真有罪者定然重罚。”
“但若是真如父皇所令责令株连天下...恐怕会让后人非议。”
“儿臣跪求父皇，能够更改旨意，详查此事！”
许是因为心情的关系，朱标的表情也是愈发的认真。
他自然不可能为李存义一人求情。
对于朱标来说，
虽然李存义是个良官，但也只是一个县令而已，朱标虽然会帮他，但怎么可能只帮李存义一个人？
毕竟这其中还有宋濂等一系列与他相熟的大臣的！
话音渐渐落下，整个御书房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曹书阳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没有去接朱标的话。
虽然同为救人，但其实他与朱标的目的则是完全不同，曹书阳本就想救的就只有李存义一人。
至于其他人....则和曹书阳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现在曹书阳有什么好接话的？
朱元璋的表情倒仍是那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朱标说的那些而受什么影响，但曹书阳还是看了出来，朱元璋的表情早已认真了不少。
“标儿啊，你是咱的太子。”
“应该知道皇室尊严不容质疑。”
“今日之事也好，又或是你想要救的那些罪臣也罢。”
“你可有想过....这些事对咱的威严有何影响？”
朱元璋的语气仍是那般的平静，那深邃的眼神也是始终都在盯着朱标。
但虽然他没有生气，但这一声声的质问也如同一根根针一般直接扎在了朱标的心中，让他整个人的身体不由得便是一颤。
一瞬间，朱标本能的低下了头。
甚至连看都不敢去看朱元璋一眼，而他整个人也是沉默了下来，不知该去怎么回答朱元璋。
朱元璋说的不错，甚至哪怕是他也都是这样认同的。
那就是皇室尊严不容辱！
可是他之前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那就是无论自己今天的种种举动也好，又或是自己想要救的那些人也罢。
无一都是触动了朱元璋这个皇帝的尊严！
可这一边是那些良臣，一边是皇室威严。
这完全就是一个不能两全其美的天平，
朱标如今既然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他的心神又怎么可能不乱？
仅仅一刹那，甚至就连他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坚定之色。
而朱元璋见到这幕，眼神之中再次闪过了浓浓的失望之色。
不过他却并没有再逼朱标，反倒是看向了一旁的曹书阳，随即再次开口道：“曹书阳是吧。”
“刚刚你与咱说法度，还说了当初的蜀汉储君刘禅。”
“那你现在再跟咱说说。”
“皇室尊严能辱之？”
朱元璋的语气仍是那般随意，但那深邃的眼神中却立刻闪过了一丝凌厉。
一瞬间，曹书阳的眼神也是顿时一凝。
到了现在，他自然能看的出来朱元璋现在这样做的意思。
可以说...朱元璋虽然现在没有生气，还说什么只要说通他就行之类的话，完全就是想换一种方式一边教导朱标一边拒绝他。
这不能说是拒绝...应该是想要说通朱标让朱标改变自己的想法。
而且还有他现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通过记忆来看，朱元璋不应该是最在乎上下尊卑的嘛？
深深的吸了口气，曹书阳也是立刻意识到了这其中的深意。
“要是同意这话...无疑就是相当于放弃了李叔他们这些人的性命，还能影响到朱标。”
“要是不同意...自己早晚都必死。”
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句，曹书阳的眼神顿时也是一变。
直至此时，
他才真正的意识到眼前这个皇帝的恐怖！
深深的吸了口气，曹书阳第一时间也是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朱元璋似乎也不着急，只是紧紧的盯着曹书阳，也没开口催他。
时间缓缓流去。
曹书阳的思绪在此时不断的翻涌。
终于，片刻之后。
曹书阳终于是想好了说辞。
随即他的眼神就是立刻一凝，紧接着便直接缓缓的走到了朱标的身前，朝着朱元璋便微微的拱了拱手，朗声说道：“禀陛下。”
“在下看来，陛下说的不错。”
“无论是皇室之人也好，又或是陛下您也罢。”
“尊严，皆不可辱！”
迎着朱元璋那深邃的眼神，曹书阳的语气十分铿锵，没有任何的闪躲之意！
话音渐渐落下，身后的朱标立刻就抬起了头，看向了曹书阳。
那复杂的眼神之中顿时就再次露出了迷茫之意，似乎愈发动容了起来。
“哦？”
朱元璋饶有兴趣的淡淡一笑，眼神之中再次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那你和咱说说。”
“这件事...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