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立在王飞羽面前，用腹肌挡住了锋刃。
她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想阻止这场比斗。多招惹一个势力对复仇没有任何帮助。
“你是何人？”王飞羽皱紧眉头。
季月明没看到他的短剑，只以为秦九拦在了她面前，于是赶紧开口道：“这位是持剑使大人的女儿，和我们的恩怨无关。你若是动手，小心飞马堂变成众矢之的。”
“原来是李大人的千金，失敬失敬。”王飞羽不动声色地收起袖剑。他本来也想打压所谓的持剑使之女。但如今看来……凡人真能生出这样的女儿吗？
这千金，怕不是金身罗汉的金。
秦九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看……贤侄女气度不凡，不知师承何人？”他本打算用个敬称。但转念一想，持剑使都死透了，便做出几分高傲神态。
可对方之后的话，却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菩提庵，度元师太。”
是那老尼姑！王飞羽涌出些许恐惧，甚至还有一丝杀意。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杀意？
秦九立刻警觉。她当了那么多年佣兵，很擅长感知这种东西。
为何这人会流露杀意？
因为自己的师承？所以这些杀意，是针对菩提庵，以及师父的？
那么，这个人可能参与了对师父的围杀！
她心中立刻燃起怒火，但随即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打草惊蛇。对方只是有些嫌疑。贸然行动的话，很可能让真正的凶手变得警觉。就算要向他下手，也该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
可以先试探他的招式，然后对比师父的伤口——最好将他激怒，以免他有所保留。秦九暗道。
王飞羽并不清楚秦九的想法。
今天他是有备而来，想重伤玄衣门少主，顺便给那“持剑使之女”一个下马威。谁知这“顺便”倒成了真正的麻烦。
他本以为此女只是玄衣门扯出来的一面旗，等娶过门后，便可光明正大的自称乾山之主。
直到短剑被“千金大小姐”用轻易挡住，他才明白自己犯了错。
于是心生退意。
“王堂主打算就这样离开？”秦九见他没了战意，只得开口阻拦。
“君远姑娘，你不必为我出头。飞马堂的人卑鄙无耻，恐怕真的会不顾道义，对你出手。”季月明却误解了秦九的行为，上前一步，试图将秦九掩到身后。
王飞羽也不恼，只是对季月明笑道：“月明公子多虑了。我飞马堂行事不拘小节，可也不会对持剑使的女儿出手。”
而秦九却轻轻推开季月明，再次站到前面。
她稍作思索，觉得以对方的表现，恐怕不在乎道义上的指责。因此便开口道：
“人们都说飞马堂卑鄙无耻，是个弱小的势力。我只同意后半句。”
这也算是讽刺？王飞羽不屑。自己行走江湖多年，还会在意一个晚辈的话？
季月明则在旁边紧张地等待。她不明白秦九想做什么。
“飞马堂太弱小了，所以成员才会用无耻来伪装自己。飞马堂的堂主太弱小了，必须要卑鄙，才能在江湖中活下来。”秦九继续道。
王飞羽的脸色逐渐阴沉。
他不在乎别人的道德指责。可他最讨厌受到轻视。
他为什么要用那些手段？还不是为了赢吗？
“姑娘若有偏见，直接开口便好。这般绕来绕去，王某恕不奉陪。”王飞羽冷哼一声，准备离开。
“偏见？不，我只是怜悯你。”秦九却摇摇头，上前一步。全然不在意对方眼中的怒意。
“弱者的滋味，很不好受吧。阴险手段尽出，最后还是要狼狈逃跑，这感觉也很不好受吧。”她伸手帮王飞羽掸去衣服上的灰尘，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堂主，你不是个卑鄙的人。你只是不敢站在阳光下的可怜人。跑起来吧。勇敢一点，像小时候那样。”
“哇啊！”
王飞羽先是愣住，接着怪叫一声，抬手便刺。
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成功了。秦九心中略感欣喜，脸上却仍没有表情。
她抬手捉向王飞羽。现在不必担心此人转身逃跑，可以试着逼出他的隐藏手段。
王飞羽立刻躲开，而后翻腾到街边，捡回长枪。
寒芒在空中一抖，便翻出几朵枪花。
此人虽然阴险狡诈，枪法却漂亮。只用着一套常见的“闯阵枪”，就让人眼花缭乱。
秦九则皱起眉头。
对方用出闯阵枪时，她还以为找到了凶手。可故意挨了几下后，却发现有所不同。
按照解忧师妹的分析，闯阵枪大开大合、气势刚猛，枪尖直冲胸口。
而王飞羽刺向的地方，却都是脖颈、手腕、脚腕这种部位，变招也更灵巧。似乎是将一套阴险的枪法，藏在了刚猛的闯阵枪中。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秦九在心中叹了口气，打算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比斗。
她没学过“单刀进枪”之类的本事，却有自己的方法。
只见她欺身上前，用身体顶住枪尖连踏几步。然后趁着对方来不及收枪，单手握住枪杆。
王飞羽终究是飞马堂之主，内力还算深厚。因此气劲运转，小半个枪头都扎进秦九的腹部。
而后他一拧枪尾，枪杆前段便弹出许多尖刺。
秦九毫不在意。她握着那带刺的枪杆，左臂骤然发力，直接将王飞羽挑了起来！
按理来说，王飞羽现在身体悬空，秦九只要一拳就能结束战斗。
但她没有这样做。因为枪杆上的机关让她想起了师父后腰的伤口。
那处伤口是一种特殊暗器造成的，倒是很符合王飞羽的战斗方式。
所以，会是他吗？
无法确定。必须要让他展露出更多手段。秦九暗道。
于是她运起浑身力量，一掌劈在枪杆上，试图将其砸断。
“嘭！”
碰撞之处发出一声闷响。可那空心枪杆却没有断裂，只是稍有一点凹陷。
秦九讶然。她没想到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也有如此坚固的材料。只得擒住枪杆一扯，然后抬腿朝王飞羽踢去。
王飞羽的震惊却还在秦九之上。他这杆宝枪，纵使硬抗利斧也留不下痕迹，如今竟然被人用手打出凹陷。
因此他也不敢硬接秦九一脚，只得松开枪柄，慌忙躲避。
‘可恶的尼姑。’王飞羽内心忿忿。‘若不是我今天穿了荆棘软甲，好多奇妙手段都不方便携带，哪会怕她？’
又一瞧落在对方手中的宝枪，心情更是愤懑。
他今日做得一切准备，都是为了对付那季月明，怎料到半路杀出来个金刚罗汉。
如今就只剩一些压箱底的手段了。可要当街用出来，以后便没了依仗。他总不可能将所有人灭口。
‘该杀的！她一定是故意和我在大街上打斗，好叫我束手束脚，真是卑劣！’
‘他日再遇上，定要披一身宝甲，备好流星锤和轰天雷，看这尼姑还敢不敢猖狂！’
王飞羽越想越气，于是开口大喝：“对付中原妖尼不用讲道义，一起上！”
飞马堂成员立刻提刀冲来。他自己倒是趁机悄悄后退。
谁知在这时，雷鸣般的声音突然回荡在街道上：
“几位朋友，看在赵某的面子上，全都停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