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恶僧被顶得退了两步,身后的同伴也露出诧异的神色,纷纷握住刀柄。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掌,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见到了幻觉。
对方似乎连内力都没使用,居然能毫发无损地抗下自己一掌。
但秦九没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
她伸出第二根手指。
“喝啊!”恶僧肌肉隆起。
他运起浑身力量,想要将秦九推回去。
可秦九仍是迈步向前。
“第二步。”
雪山宗的僧人全都戒备起来,小尼姑们则是凑在一起,紧张地看着这场“比斗”。
恶僧再次后退,他徒劳地挣扎只在石砖上留下几道白痕。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恶僧在心中怒喝。这个尼姑不仅力量大,体重也沉得惊人。
难道是某种增加体重的锻体功?
他记得西荒佛门有一种锻体秘法,和雪山宗失传的“大日功”齐名。难不成被菩提庵得到了?
不!就算如此又能怎样!雪山宗的功法才是天下第一!
恶僧大喝一声,内力涌入后背。而后双手齐出,使出一招“莲花降服掌”。
这掌法听起来普通,却是雪山宗祖师“莲花法王”所创。练到大成后会在后背显出莲花法相,相传能降服诸邪。
只是,降服诸邪的掌法,怎能被恶人用到妙处?
因此双掌拍下,秦九却面不改色,仍是迈步向前,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步。”
她看向恶僧。眼神中没多少情感,却让恶僧觉得受到了嘲讽。
“你!你这个……”恶僧面色涨红,终于忍不住抽刀出鞘!
顾不得自己说过的话,甚至连武者的尊严也一并抛弃!
他决定用自己最快的一招刀法,去偷袭手无寸铁的人!
虽然卑鄙,但胜利者依旧是我!恶僧在心中呐喊。
“怪就怪你的身体没法挡住钢刀吧!”他大声呼喝。
那么,肌肉可以挡住充盈着内力的钢刀吗?
完全可以!
刀尖虽然刺中秦九的身体,却只没入三分,便无法继续。
若恶僧是想在秦九身上写字,倒可赞一声“力透纸背”。但若是想杀人,就未免有些可笑。
“第四步。”秦九顶着钢刀,继续向前。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什么!”恶僧面容惊惧,似乎见到了不可理喻的事情。
“你这个混账!停下!停下啊!”他手中钢刀接连挥出,迅猛却毫无章法。
刀锋切开僧袍,却只在那斧凿般的肌肉上留下浅浅的伤口。
“第五步。”秦九的五指张开,向前迈步,而后一掌推出。
“不可能!不可能!”恶僧目眦欲裂,甚至忘记了闪避。
“嘭!”
那一掌穿过刀势,直接拍在恶僧腹部。
流转的刀光霎时熄灭,恶僧健壮的身躯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他干呕了一阵,试图站起来,却摇晃着跌倒在地。恶僧的同伴赶忙将其扶住。
“还有挑战者吗?”秦九看向雪山宗众人。
“喔喔喔!师姐好厉害。”几个小尼姑叽叽喳喳凑上前来,兴奋地蹦来蹦去。
恶僧们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有不甘。
他们倒是想抓住小尼姑作为威胁。可是菩提庵以轻身术闻名,如果真的出手,未必能抢到先机。
而且这人对自己的身体尚如此凶狠,对他人想必更不会留情。
虽说这个尼姑可能只是擅长防御……但他们不愿拿性命打赌,因此撂下一句狠话,便转身离开。
“菩提庵的,这个仇我们雪山宗记下了。以后出门在外,可要小心着些!”
秦九并没理会敌人的话,只是目送他们离开。
反正师父回来之后,一切危险都会不复存在。
虽说度元师太不喜欢传授武功,除了教她们念经,就只指点一些站桩之类的基础。可本身却是顶级高手,雪山宗如今人才凋敝,绝不敢来犯。
可奇怪的是,解烦师妹却没有击退恶敌的喜悦。
她红着眼凑上前来,将秦九拉进僧舍。
“好啦,都别闹了。到后院站桩去,下次遇到敌人时,解厄师姐可不一定在身边。等都站稳了,我就把轻身术传给你们。”
她转身驱赶走叽叽喳喳的师妹们,而后便关上房门。
“怎么了?”秦九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庞,感觉有些不安。
解烦扑到秦九怀中,话语泣不成声:
“师姐,师父出事了。”
“什么?”秦九觉得有些懵。师父仍出门未归,怎么会出事?
而且师父武功绝顶,身体硬朗,怎么可能出事?
“这是解心带回来的。”解烦抽泣了两声,终于重新稳定情绪。于是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条,以及一个铁环。
解心是只主动留在菩提庵的白隼。除了师父外,没人能差遣它送信。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确实是师父送回来的。
秦九接过布条,展开。然后看到了几个用鲜血写出的字。
“持此环入井
取印离庵
回中原
明心院
切勿冲动”
虽然有些潦草,但确实是师父的字。这让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若不是即将身死,师父绝不会留下最后一句话。
“解忧师姐已经朝解心飞来的方向赶去了。我有些担心。”解烦继续道。“师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我怕师姐她……”
“我去找她。你不必急。”秦九深呼一口气,点点头。
解忧虽然有些冲动,但很擅长轻身术,感觉也敏锐,应该不会轻易遇险。
“还有,我决定先把轻身术教给大家。”解烦越来越冷静。“师父没了,只靠咱三个人,未必护得住大家。”
她指的是自己、秦九以及那个跑出去的“解忧”。
她们三人跟师太学过武,要是度元师太真的没了,那她们就是菩提庵的顶梁柱。
“知道了。我先回去换身衣裳。”秦九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但她没立刻打开衣橱,而是坐在了桌子边。
消息太突然,秦九还没理清思绪。
师父恐怕已经死了。
秦九只是跟着读了一年佛经,还未到勘破生死的地步。
虽然佣兵时已经见惯了死亡……但她从未对那些人产生过感情。
这次却不同。
深呼吸,褪下破碎的衣服。将师父的木雕摆到桌子上。
而后秦九换上一身宽松的素色僧袍,用于遮掩有些显眼的身形。
在肌肉线条被遮住后,她看起来只是个有些丰腴的女人。
这还是师父缝制的,说宽松的袍子比较舒服,里面也可以加棉衣。
而后她戴上一顶白纱帷帽,隐藏自己尼姑的身份。
接着又背上一把刀。
她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可他们既然对师父出手,那或许会警惕所有尼姑。
这样的准备未必能起到作用,但至少让她更安心。
而后,她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木雕。
故乡什么的,回不回去都无所谓了。反正自己是孤家寡人。秦九暗道。
现在她已有了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