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武与小青轻装简行,化身为秦地的酒商,踏入了商贾常府的门槛。
“我们是秦国商人,拜访常君来鉴别酒水!”杨武抱拳说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常府的门人打量着两人,问道:“鉴酒?”
等了几分钟,门人似乎得到了老爷的同意,侧身让开了路,说道:“进来吧,老爷正在会客,你们稍等片刻。”
杨武与小青对视一眼,缓缓推开雕花木门,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室内的暖意与寒暄声一同涌来,两人迅速洞察了彼此的来意。
进入院内,落座之后,倒上茶水。
檀木桌椅泛着温润的光泽,杨武身着锦绣华服,含笑致意,语气中满怀敬佩:“常君声名远播,楚地商界无人不晓。您售卖的楚酒更是名扬天下,令人赞叹。”
常君身着素雅长袍,微微点头,谦逊有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无声地表达着谢意。
杨武目光转向身旁的小青,柔和慈爱,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丝宠溺。“这位是小女,名唤小青,常伴左右,是我的得力助手。”
小青一袭淡青色衣裙,面带青涩笑意,略显羞赧地点了点头。
杨武从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铜钱,递给常君,脸上堆满笑容,温和道:“此次前来,是像请常君帮个小忙,此乃秦酒辛辣,想要托先生品鉴一番,给这个酒定个合适的价格,方便后续的买卖!”
常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只是看了一眼,便将手伸了过去,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着袋子,缓缓拿走铜钱,淡淡道:“这你可算是找对人了!”
“秦国匠人的技艺,确实令人赞叹,尤其是铸造的酒爵,堪称绝世之作。我听说,有商人为了一窥秦国工匠的技艺,不惜远赴秦国,甚至秘密造访工匠家中,以求得独一无二的珍品。”
杨武知晓常君前些时日拜访过匠人柳,但不清楚目的是什么,只能先试探的询问道:
常君的眉头紧锁,嘴角却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似乎在思索杨武话语中的深意。
“不过,我相信常君是个守法的商人,我只是想说,若是要品鉴美酒,岂能无美器?”
见常君表情微变,杨武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府上收藏了几件楚国的酒爵,或许能与梁君的美酒相得益彰。”
常君放下茶杯,接着又吩咐内室的妻子,摆上丰盛的菜肴。
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让人垂涎欲滴。
晚霞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为这顿晚餐增添了一丝暖意。
觥筹交错间,杨武和小青不动声色地试探着,但老练的商人总能巧妙地避开话题,谈笑风生。
直到酒过三巡,杨武清了清嗓子。
“季君的酒爵,真是巧夺天工。这花纹,这色泽,莫非……”杨武放下酒爵,语气突然变得凝重,“也融入了秦国工匠的技艺?”
常君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他举起酒爵,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阴霾。
“梁君真是个行家。不瞒您说,我确实曾有幸得到过一位秦国工匠的指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手中的酒爵:“我的酒爵在设计上,确实有那么几分秦国的风味。”
“常君,我听说您这里收藏了许多珍贵的酒爵?”
小青眨着好奇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扑闪着期待。
“没有!没有!我刚才酒后胡言,希望诸位莫要当真!”
闻言,常君握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洒了几滴在桌上,他连忙放下酒杯,借着擦拭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失态。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眼神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杨武和小青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意识到,通过轻松的谈话可能无法得到实质性的信息,是时候采取更直接的手段了。
杨武站起身来,气势一变,从袖中取出一枚黑冰台特使的令牌,置于桌面上。
“常君,游戏到此为止。我是秦朝黑冰台的特使!”
杨武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常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没想到自己宴请的贵宾,竟是秦国最神秘的特务机构的成员。
常君声音微颤:“这...这是何意?”
杨武冷冷一笑,淡淡道:“你以为刚才赠予的美酒是免费的?殊不知任何免费的东西,都已经在暗中表明了价格!”
随即,杨武和小青开始行动,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常君以及几名可疑的侍从分别带到府邸内的密室之中,进行单独审问。
而他们两人迅速将他们来到房间,搜索出酒爵。
“我就说...这些酒爵形制纹路铭文并非出自现在,而是百余年之久?”
杨武眉头紧锁,不同时期的青铜器具有不同的风格和特点。
“何以见得?”小青眨巴着眼睛,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杨武。
“商代和西周前期的青铜器形制端庄厚重,纹饰多为饕餮纹、夔龙纹等,而春秋战国时期则形制轻薄精巧,纹饰除动物纹、几何纹外,还有细线雕刻的狩猎、战争、宴会图案!”
小青眉头紧锁,她用手指抵着下巴,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她歪着脑袋,一边思考,一边下意识地做出一个老虎吃人的动作,看起来既凶狠又可爱。
“我们这些做杀手的,懂得自然要比常人多,知晓的东西越多,那么生存的几率就越大,所以闲暇之余就会涉猎诸侯国的书籍,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阴阳八卦,奇门遁甲等都要知晓!”
小青闻言,不由得对杨武涌现出崇拜之意。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早些年在福居苑被人夸奖的日子,那时他凭借着自己的小心谨慎和聪明才智,得到了伙伴们的夸奖,甚至被誉为天才。
然而,与杨武这样的佼佼者相遇时,他才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能力在这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在一间幽静的密室里,杨武面对着常君,开始了审问。
杨武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常君吓得浑身一抖,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常君,我再问你一次,那些酒爵,你是如何得来的?”
杨武的声音如同刀子一般锋利,直戳常君的心脏。
常君坐在椅子上,双手被绑在背后,面对着杨武锐利的目光,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些真的是从别的合作伙伴那里买来的!”
常君额头开始渗出汗珠,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微颤,话语带着明显的慌乱。
杨武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逼问:“合作伙伴?谁?何时?何地?交易几人?”
杨武的语气咄咄逼人,常君的眼神闪烁,像是在寻找着可以脱身的借口。
常君避开杨武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就在城南的市集,时间...时间不长,只是简短的交谈。”
杨武的声音更冷了,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冷风一样刺骨。
“集市?酒爵是皇室珍品,岂能在集市贩卖?”
常君先后借口失忆,遗忘,记错等接口,杨武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密室里的烛光都摇晃了起来,他怒吼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见常君不回答,杨武冷声一笑。
“常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卑微的商贾,更何况秦楚之战在即,而你来自楚国,就算死在了秦国,王上也不会为了一个下贱之民怪罪于我!”
与此同时,小青也在另一间密室里审问侍从。
“告诉我,上旬第七日那天,你和常君去了哪里?”
侍从们斜眼打量着她,见她不过是个身材娇小的丫头,便漫不经心地用肩膀撞开她,含糊其辞道:“我们...我们跟随家主一同前去集市”
“几人去的?何时?为何?”
面对小青的询问,其中一个侍从轻佻地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其他人则哄笑着,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她。
“你们不说也没有关系...”小青语气冰冷,猛地向前踏了一步。她左手撑在木案上,身体微微倾斜,右手“唰”地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寒光一闪,坚硬的木案被削掉了一角。
侍从们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其中一人甚至被门槛绊倒,狼狈地摔在地上。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原本轻佻的神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
他们嘴唇颤抖,想要辩解,却又被小青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开口。
“商人已经坦白,你们这些作为下人的还在狡辩,难道你们脑袋能被砍两次不成?”
杨武语气冰冷,他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冷风一样刺骨。
侍从听到杨武的话,顿时脸色苍白,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能选择坦白。
“我说,我说...我们去了匠人柳的家中,本打算去鉴定宝物!”
侍从终于崩溃,他哭泣着说出了真相,声音带着哭腔。
“但他见到我们有宝物,萌生了歹念,我们...我们只是想保护自己,所以才爆发了冲突!”
侍从继续哭泣,他试图为自己辩解。
“可你们为何不报官?”杨武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质问。
侍从崩溃道:“大秦律法严禁私斗,我们报官无异于自寻死路!”
杨武带着供词,小青带着侍从,来到常君面前。
侍从们早已崩溃,跪在地上求饶。
常君不为所动,但眼神中的杀意是藏不住的,杨武很清楚,常君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其实也是比较崩溃,自己早就商量好的供词,还是被杨武轻松化解。
常君府邸内,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摆放着各种精美的家具,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处处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在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红木桌子,桌面上堆满了文件和书卷,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杨武将供词呈递给常君,小青则押着侍从跪在常君面前。
侍从们早已吓破了胆,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常君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从,眼中杀气凛然,他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注视着杨武。
杨武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常君…看来这次的案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常君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指着杨武的鼻子说道:“可我们只不过是正当防卫,那些人贼心四起,有何错?”
杨武不慌不忙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常君的怒火,语气平静地说道:“荒唐!他们本就是制作酒爵的工匠,又怎会因你的酒爵,而萌生杀意?”
常君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紧紧地握住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说道:“可若是四羊方尊那?”
四羊方尊,出自殷商时期,距今数百年之久。
它以其四角各立一只神态生动、线条流畅的羊形雕塑而得名,羊身与器身巧妙融合。
表面装饰着繁复而精细的纹饰,每一道线条都透露出匠人的巧夺天工,每一个图案都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真的是四羊方尊,恐怕没人会不心动,其价值足以让无数人铤而走险。
“可你应该知道...那些人死了!”
杨武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质问,他将手中的案卷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常君被吓得一抖,手中的酒杯险些掉落。
“对了!当时有人听到动静,来到现场,是一名女子,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她的女儿,她可以替我们作证!”
常君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从他的表情中能看出并没有撒谎。
“看来真相的确是…被亵渎的女子趁着双方伤痕累累之际,趁机出现,杀了府内的人。”
小青的低语,杨武半信半疑,他总觉得案件不可能这么简单。
杨武眉头紧锁,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常君的反应,却发现常君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有蹊跷,他心中暗自揣测,常君的反应太过反常,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
杨武将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商人身上。
可从常君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东西,而且侍从也仅仅是拿着宝物离开,细节早已忘记,案件陷入了僵局。
“四羊方尊如此华贵,你们从哪里得到的?”
杨武问到,语调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常君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狡辩,可对上杨武锐利的双眼,他便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下头,低声说道:“南郡县城我们偶然发现一墓穴,从哪里得来的!”
杨武微微一笑,淡淡道:“既然是墓穴内的,那应该归公,交给官府,小青,速去传令铁鹰卫前来取!”
“那是我们祖上墓穴,为何要归功!”商人愣了愣神,几乎是吼道,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桌上的宝物,声音颤抖,“这些都是我祖上墓穴保存,怎么可以充公?”
杨武淡然一笑道:“大秦律!所有墓穴器物均要充公,可换却一袋赏钱!”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商人,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
商人常君明显有些慌乱,换取赏钱也抵不过四羊方尊,他几乎是有些声嘶力竭的喊道:“我坦白!我坦白!这些器件是我们花重金购买,恳请你们不要收走四羊方尊!”
“前些时日,咸阳城来了一名楚国贵族,”商人常急促地说着,一边伸手比划着,像是在描绘着一幅场景,“他以暴发户的姿态频繁出入于王族贵胄之间,时常以宝物相赠,出手阔绰,企图在咸阳城定居。”
“而他让我做个中间人!”他顿了顿,将手收回到自己面前,语气低沉了许多:“在匠人面前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