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妈,这眼神居然像勾栏院里的老鸨,我遂又感觉自己变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鱼,前腹后背都是阵阵粘稠的冷汗……
“简单,说来也惭愧,这次投资呢,是你老爸有些急功近利了。你知道,前不久,他突然脑子一热,居然做起期货来了,还倒霉地买了原油。你在美国,应该知道这事儿吧?”老妈见我迟迟不开口,索性就打开了话匣。
“那还用说?”我忍不住翻白眼:
“老爸不是一直都很小心谨慎的吗?怎么也突然心浮气躁起来了呢?这期货,多数是投机倒把的人干的,是他那老实人能做得来的吗?”
“是啊!可做都做了,覆水难收哇!”
“我就不明白,家里有不差钱,怎么就起了这贪念呢?这不像是我爸的风格呀——老妈?”不会是您的枕边风,把我老爸正直的心给吹歪了吧?
“你就不要再数落你爸了!嘘——声音轻一点儿!你没瞧见别人都在朝我们这儿看吗?”此刻,我才注意到老妈目光闪烁,一脸尴尬。
都这样了,还死要面子!
以后,我们都成过街老鼠了,还怕啥?怕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外债吧?
想到这里,我又慢悠悠问道:
“然后呢?”
“进出口单子也出现问题了,说是信用证审单没审清楚,货款到不了位,似乎对方想赖账……总之,整个产业链都断层了……”老妈似是在背单词,吞吞吐吐,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做了这么多年的进出口生意,居然,还能……咽下一口热豆腐,让灼热烧死逐渐冷却的心,继续不死心地追问道:
“可我记得,我们家也生产口罩等医护用品啊,那不是最近卖得很火吗?”
“这些都已经不是问题了,现在的状况不是跟你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也不是解释清楚了就能解决问题的,而是需要你出面解决问题!”老妈似乎不愿深究,看情形,再深究恐怕要恼羞成怒了,都语无伦次了!都!
我也知道,公司业务确实不是她的强项,或许对麻将牌她更熟悉些。
这几年,公司顺风顺水,老爸也独当一面,无需她协助,她也就堕落了,迷上了麻将……
哎——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
望着这不争气的老妈,我本能地反问道:
“怎么解决?”
“现在,你老爸的死对头,也就是当初追我的人,提出要我们去伺候——他那个植物人的儿子,才肯出面做资金担保……”说到这里,老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令我不禁纳闷道:
“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你老爸躺在病床上,他是铁定不能去伺候了,而我必须守在他身边,也不可能去,家里唯一……”老妈又是一脸愁苦的表情,也不知道这表情,她批发了多少?
我双手一交叠,冷冷地注视着她,幽幽接过她的话:
“……吃闲饭的人就是我!而且,我的一身肥肉正好也能辛苦掉,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一切,怎么看,都像他们以前不断折腾的把戏!
只是,老妈立马将筷子重重一放,气鼓鼓问道:
“你认为,我会用你爸的身体开这玩笑吗?简单,你去国外留学,喝了点洋墨水,怎么其他没变,血却变冷了?心也硬了呢?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看着你的老爹老娘含冤而死吗?”老妈又开始抹眼泪了……
这一次,她居然抽抽搭搭,哭得很伤心。
别看她徐娘半老,哭的时候,含泪欲洒,能勾掉你半条魂,或许我爸的老对手欲求不得,对其怀恨在心是可信的……
事实上,我也心软了:
“妈,你们实在是‘狼来了’喊多了,我不得不提防!而且,我有点儿想不明白,你老情人为什么要侮辱你呢?”老爸是横刀夺爱了?还是害其破产了?
“是追求者,我跟他之间是清白的!清清白白!”老妈眼珠子一瞪,瞬间就瞪出了气势,我看她一副梨花带泪的模样,也只好顺着她道:
“我知道你们是清白的,要不老爸怎么会看得上你呢?他可是妥妥的高富帅啊!”
“那当然!你知道由爱生恨,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啊!这老坏蛋自然是要落井下石了!不过,任他再无礼,我们也是先要征求你的意见,才能答复他呀!”老妈骂人的气势有所减缓,声音也越来越柔和……
这样的转变似乎不同寻常,很快我便找到了线索:
“我们?”
强压下去的疑团瞬间又重新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