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
她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不知为何,莫名的怒火因此燃起。
黑水带来的阴冷气息被灼烧殆尽,那团金色的气息又扯着她向前飞行。
在穿过杂乱的记忆与呓语之后,秦九突然像是撞进了软胶中,接着便是一阵心惊。
“呼!”她下意识坐起身来,睁眼却看见了熟悉的墙壁。
“终于……回来了。”
秦九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怒火。这种感觉很久没有出现了,特别是适应了劳动营的生活之后。锻体功对她来说就是新的稳定器。若不是梦里涌现出的回忆,这种安稳或许能维持到三年结束。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看向周围。
虽然梦中也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她却很确信这里就是现实。
是那股炁将自己拖回了身体。它受到功法的感召,打算来锤炼运功者的四肢百骸。
可惜,虽然秦九的意识成功返回,但是庞大的炁却无法进入体内。
她猜测是和自己的体质有关。先天之炁跑不出去,外界的炁自然也进不来。
不过那种强烈的联系又是怎么回事?若只是肉体与意识的联系,肯定不会等运功时才生效。
难道这个功法还能在灵魂与身体间建立连接?
想到这儿,秦九准备运起功法,尝试能否看出点什么。
只是就在她入定的时候,却发觉体内多了一缕金色的“炁”。
更确切的说,是混杂在她的血液中,而不是经脉里。
残留的药物?
不,没有那么阴冷。倒是和梦中那股温暖的炁有些像。而且自己似乎能控制它们。
这是怎么回事?秦九心生疑惑。或许自己该问问其他囚犯们,那些家伙都不是初次打药,总能知道点什么。
秦九走下床,推了推牢门。
很遗憾,是锁住的。
她看向对面,发现小白果然蜷缩在牢房里,不过衣服并未烧焦。
老囚犯的牢房里倒是没人。可能真是死了。
……
等守卫们到来的时候,秦九已经饥饿难耐。那段诡异的经历消耗了她许多体能。
她被抽了一管血,然后戴上手铐脚镣,跟着众多囚徒,缓慢地朝食堂走去。
令她意外的是,兔子没在牢房里。
难道也死了?
正当秦九这样想的时候,却看见对方从卡伦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这倒不罕见。兔子最近的确和守卫们走得很近。
只是她的状态看起来很差。头发凌乱,一副过度受惊的表情,走起路来也晃晃悠悠。
秦九本以为兔子是做了守卫的眼线,获取些许优待,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儿。
是被欺负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帮点忙?秦九有些犹豫。她并非热心肠,也不愿招惹守卫。但兔子毕竟是和自己一起来的。
还是算了吧。秦九想了想,最终决定放弃。要是她,或许会把事态搞得更差。
……
午餐的时候,秦九没和矿工们坐在一起,而是来到了拉维的附近。
这次打针让她心底多了些许不安,因此准备找人打听点事情。拉维自来熟的性格让她更容易开口。相比之下,萨拉曼虽然也很亲切,却像个古板的长辈。
拉维和小白正坐在一起。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甚至有些亲昵。
看到秦九到来后,小白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
拉维倒非常热情,不过看到秦九盘子里的食物之时,灿烂的笑容化为愕然。
秦九的盘子里装着将近九人份的食物,都是她用积攒的叶子换来。今天她实在是饿得厉害。
“所以——你是想从我这儿再换点?难怪你这么壮。”拉维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他还是初次和秦九一起吃饭,没料到对方有此般食量。
“我来找你聊打针的事儿。”秦九摇摇头。
“喔喔。那个啊。不用担心,以你的身体素质,多半死不了,也就疼一会儿。而且担心也没用。”
“我好像到了个奇怪的地方。应该不只是幻觉。”秦九斟酌着解释,没有说出全部实情。
“咦?你进入了天国?”拉维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
“天国?”秦九心生疑惑,她不觉得那个诡异的人头巨蟒是什么天使。
“只是种推测。骑士册封时,以及圣骑士和主教受膏时会看到天国,这个你知道吧?”拉维神情严肃。
“不知道。”秦九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额……忘了你是东方人。简单来说,我们猜测杜尔诺博士在研究骑士药剂的替代品——一种廉价、无需仪式的帝国猛药,用于批量生产约叙超人。”拉维压低声音。
“所以……我去到了奇怪的地方,意味这种药剂成功了?”秦九有些疑惑,她没感觉自己变强。
“唔……对,理论上是的。”拉维回过神来,而后同样面露疑惑。“可你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看不出来,但我身体素质其实变好了。”秦九承认道。那些金色的“炁”并未进入经脉,但药剂本身蕴含的能量却已被她吸收,甚至功法的进度也增长许多。
“我说的不是这种变化。记得刚才提到的天国吗?有个学者认为,天国其实是某种精神遗产,是死者的残留意识通过药剂侵入人体。而药剂的原料就是尸块泡水。”
秦九边吃边听。这对教徒来说是种亵渎,但她还蛮感兴趣。
“这让他得出一个结论,圣主已死。但教廷要更有钻研精神。他们为了让学者证实自己的结论,就把他绑到火刑架上,遣他亲自去圣主那里看看。不过怎么回来,就得学者自己想办法了。”拉维继续讲。
“这和变化有什么关系?”秦九感觉拉维越扯越远。
“因为其他研究者一致认为,那个学者至少说对了两件事。天国,的确是种精神产物,而接触天国需要特定的媒介。”拉维耸耸肩。“这种媒介是教会的核心秘密,绝不会外泄。杜尔诺博士理论上是不可能接触到天国的。”
“所以?”
“所以他大概找到了某些邪灵,用它们的精神领域来填补这段空白。但问题是,以往进入这些领域的人都发生了变异。”
“也就是说,我只是单纯做了个奇怪的梦?”秦九嘴上这样问,心里却怀疑和自己的体质有关。或许那种变异就是被某个邪灵的“炁”侵入了经脉。但自己是天生的无漏金身,那股炁就只能停留在血管里。
“不清楚,我从未听说类似的事,梦境往往很重要。最好你是个例外。因为在这里觉醒可不是什么好事。博士许诺给觉醒的超凡者自由……但别相信他。”拉维耸耸肩。
“梦境有什么重要的?”秦九不解。
“啊……有种说法。这东西你别跟萨拉曼大婶说,不然她说不定得跑来‘惩戒异教徒’。”拉维换上一副略带夸张的语气。“希绪弗斯教徒有种说法,认为我们都生活在神的白日梦中……”
听见这种语气,秦九明白对方又要开始闲扯,便自顾自的开始吃饭。
她在这次谈话中唯一的收获是:这些药剂比想象中麻烦很多。
或许,自己该把逃跑提上日程?
她想到这里,试着调动了体内的金炁。又觉得似乎也没太多危险。
要是真如拉维所说,她不会被药剂弄死,那留在这儿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