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家主治病途中生的孩子?罗常很是疑惑的打量这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产婆,这么一把年纪了,真的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吗?
“北齐武平五年年生的,错不了,算算岁数,今年该十七了。”
后头这句话把罗常剩下的疑虑也打消了,岁数对上了,所以压根不存在户籍登错性别的情况。
杨俊一听乐了,“本王就说,太子运气怎么会那么好,这下可好,他这是犯欺君之罪了。”
“王爷,太子他可以说也被蒙在鼓里,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啊。”
“那就让他逃脱不了嫌隙。你带人去把宁氏父子,父女,请来。”杨俊心情好,登时让人筹办宴席,摆上美味佳肴,请了几个艺妓助兴。
宁崇,宁妧不得不上了马车。
“爹,他们不单知道我们的行程,还知道我们下榻的住处,似乎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宁崇一听就知道宁妧是什么意思,他们商队里恐怕有人出卖了他们的消息,“你觉得是谁?”
宁妧摇头,“这次的伙计和武人都是新招的,很难说。”
之前合作多年,值得信赖的老伙计和武人都死于非命了,新人他们都不太了解。
“如此看来,那日截住我们商队的人都是秦王的人,他有意要买东莱山的地权。”眼下,这点是肯定的。
“秦王身为皇子,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出面购买?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宁崇拉开些许帘子,外头全是侍卫跟着,杜绝了中途逃走的可能。
街道旁,陆收用力的挥舞着皮帽,朝着宁崇挤眉弄眼。
街道两旁甚是繁华,商铺行人众多,宁崇过了好一会才注意到陆收。陆收做着口型,相隔甚远,听不真切,也看不懂他在说什么。宁崇长久的注视反倒引起罗常的注意,罗常策马上前几步,彻底挡住了宁崇的视线。
宁崇只得放下帘子,“不知道陆兄是什么意思。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他有帮忙的心,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宁妧无言,缓缓合上眼眸,闭目养神。
大兴宫前的侍卫大老远就看见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不等陆收跑近,就横下了长矛。
“两位小兄弟,我是来见太子的。”
一股酒味散开来,守门的侍卫拧起了眉头,“老兄,皇家重地岂容你胡闹,还不快退下。”
“我有急事要见太子殿下。”陆收扑上前去,长矛锐利的锋芒挡住他的去路。
“再往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安德海奉命监督养马场的重建工作,“你们都打起精神,早点干完活,早点休息,太子殿下不会亏待你们的。”
小太监跑到他身边道:“安公公,外面有个叫花子非要见你。”
“见我?”安德海疑惑。
走到门口一看,是个一身酒味的中年男人,安德海不禁抬手掩住了口鼻。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安公公。”陆收神色激动,“快救救我们家老爷吧!”
安德海一头雾水,“你是谁?你们家老爷又是谁?”
“安公公,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陆收啊!”
陆收?光是叫陆收的,他就认识不下十个,安德海一时想不起这个陆收是哪个陆收。
“安公公,我们在鹿泉一同被山贼所困。”
啊!安德海想起来了,陆收的老爷,不就是竹子店老板宁崇吗?他和太子之间的交易还没完成,可不能有什么意外啊!
“你家老爷怎么了?”
“宁老爷和公子被秦王的人带走了。”
秦王?安德海疑惑的看着陆收,秦王闲着没事带走宁氏父子做什么?陆收一身酒味,怕不是喝多了,在这胡说八道呢。
“秦王派了侍卫来,强行把老爷和公子给带走了。”陆收见安德海不相信,又重复了一遍,“安公公,我说的句句属实啊,请太子殿下救救我家老爷和公子吧。”
安德海不可能听信一家之辞,派了几个人去客栈打听消息,果然有这么一回事,忙赶去禀告杨勇。冬日天短,一个时辰的走动间,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
秦王府中,宁崇与宁妧坐入席中,杨俊斜靠在座椅中,半眯着眼眸,把两人来回打量了一番。宁崇似乎有几分紧张,再看宁妧,神色自若,像是在自家入席一般,毫无惊慌之色,杨俊不禁多看了几眼,仔细一看,这丫头长得还真不错。
“不知小的有什么可以为秦王效劳?”宁崇率先开口。
杨俊笑了笑,“本王听说二位是负责进贡香竹的商人,这次进贡路上遇到了山贼,真是辛苦了。”
他手轻轻一挥,有穿着艳丽的侍女自两旁鱼贯而入,脂粉香味浅浅散开。
“本王因而特意犒劳二位。”
宁崇当下答谢,宁妧只低头看着面前的筷子一动不动。侍女为二人倒酒,秦王举杯要敬他们一杯。宁崇有些不安的看了眼对面的宁妧,他这小小的举动自然落在杨俊眼里。杨俊唇角微扬,若是不出他所料,宁妧不会喝酒。
“二位请。”
“多谢王爷。”宁崇道,“犬子路上偶感伤寒,还未痊愈,恐怕无法饮酒。”
“是吗?”杨俊挥了挥手,罗常立刻上前。
“快请大夫来为宁公子好好瞧瞧。”
宁崇神色微变,赶在罗常动身前道:“一点小病,不用劳烦王爷了。”
“生病怎么会是一点小事。”杨俊执意要罗常去请大夫。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多谢王爷关心,小的这点病着实不用挂齿,是父亲太过担心小的了。”
宁妧说罢,就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俊挑起一边的眉毛,饶有兴趣的看着宁崇担忧的脸色,以及宁妧慢慢红起的双颊。他请这两人来,当然不是为了简单的喝酒谈笑,是为了揭穿宁妧的身份。
席间暗流涌动,宁妧虽是半醉却始终不露马脚。
“家父三年前已经过世,确实如王爷所言,这位不是我的亲生父亲。父亲临终前将我托付给宁管家,家父身体不好,我从小便跟着宁管家长大,虽不是亲生父亲,但也情如父子。”
“本王有意购买东莱山的地权,奈何一直打听不到山主的下落,想不到会这么巧,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杨俊笑了笑,举着杯子,自主座走到宁妧身前,“宁公子为何近来才现身?让宁氏宗亲好生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