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休说着话,神念便扫了出去。
莫贞干的房间距离他不太远,他此刻已经将一个黑衣人踩在脚下,然后一脚从窗口将他踢飞了出去。
他的手中已经顺了一个小袋子,从袋子里随便掏出两块银子,丢给两个姑娘,居然将她们打发走了。
许元休有些诧异,不过此时坐在床上的蒙面女子已经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
“那就去做个糊涂鬼吧。”
她一句话说完,抬起手,指缝里夹着两根碧幽幽的长针。
“下辈子记住了,童老大的人,不是你能得罪的。”
她一脸傲然,将右手缩在胸前,就要将手中的长针丢出去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了。
全身上下,好像被一股无形的气压住了。
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她一双凤眸之中,终于现出一抹恐惧之色。
许元休走到她面前,淡淡地道:“为了避免你们那个童老大来自找麻烦,打扰我睡觉,我不得不让你的死相难看一些。
很抱歉。”
他一边说着,掏出一张小火符,就直接按在她肚子上。
蒙面女子一双眸子里现出痛苦之色,她想叫,却连嘴巴都张不开了。
许元休用法力控制着火势,不让它迅速扩大,然后伸手在她身上各处拍了拍,抹出一个钱袋子。
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她,走到窗边,将她丢下楼去。
许元休做完这些,关上窗户,回到床边,准备睡觉。
另外一个房间里,莫贞干则已取出梦宸娃娃,就放在枕边,躺下睡觉。
梦宸娃娃那一张红扑扑的脸蛋,似乎比之前更红了。
许元休也着实乏了,见状便收回神念,躺下睡觉。
夜已深沉,就连凤采阁,都不似先前那么热闹,慢慢沉寂下来。
莫贞干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怪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声音虽然不大,却也传入许元休耳中。
他一下子惊醒了。
许元休从床上坐起来,刚要放出神念查探,突然间又愣住了。
他房间的窗口外,正悬浮着一颗脑袋,在静静地看着他。
正是莫贞干!
饶是许元休,也不禁吓了一跳,不悦地道:“你搞什么鬼?”
莫贞干冲他“嘿嘿”一笑,道:“跟我来。”
说完,他的头便从窗口消失了。
许元休皱了皱眉头,这家伙先前不是睡了吗,怎么又起来搞事情?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他连忙来到窗边,向下查看。
窗下是一条漆黑的巷子,莫贞干正在巷子里狂奔,眼看就跑到街口了。
许元休见状,也急忙从窗口跳下,跟了上去。
莫贞干跑得飞快,许元休几乎要撵不上,连忙又在腿上贴了一道“神行符”,将速度陡然提了起来。
莫贞干见状,跑得更快了。
转眼间,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出了镇子,来到河边码头。
码头边上,有一大片空地。
空地上,有几座用木板搭建的巨大仓房。
莫贞干正冲着其中一间仓房,跑了进去。
许元休跟了进去,抬眼一扫,一下子怔住了。
这间仓房十分宽阔,正当中留出一条通道,而通道两侧,竟密密地站满了人。
粗看之下,不下数百之多!
严格来说,是站立着数百具死尸。
许元休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停下脚步,大声喊道:“莫贞干,你搞什么鬼?”
一边说着,连续掏出两张符箓,拍在身上。
一张龟甲符,一张金光符。
莫贞干听见他的喊声,也顿住了,回头冲着他,嫣然一笑。
那神情……也只能用妩媚来形容了吧?
可他这副尊容,不能说跟妩媚不沾边吧,也是没一点可供联想的空间。
许元休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又摸了两张符捏在手中,看着莫贞干。
莫贞干扭动着腰肢,转回身,面向许元休。
他左手抚着腰,右手用四指的手背轻托着下巴,脑袋微微倾斜着,抬起双眼,冲他抛了个媚眼。
许元休见状,眉头皱得更深,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思量着要不要先出去。
就在这时——
“嚯嚯嚯嚯……”
哄堂大笑。
只是这笑声,有些古怪。
“轰”的一声,许元休背后的仓房大门,突然落闸关闭。
偌大的仓房里,登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许元休早将法力注入了双目,四下扫视,只见这黑沉沉中,满个仓房中站立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全部面向着他。
大笑。
更有表演天赋强的僵尸,一手捂着已经漏风的肚子一边笑,似乎是笑得“肚子疼”。
有的向后仰着身子,仰天大笑,却一不小心,把脑袋给掉了,笑掉了头。
圆滚滚的脑袋掉到地上,一边咕噜地转着,一边大笑。
有的躺在地上,一边大笑一边用手使劲拍击着地板,将手都拍烂了、拍掉了,都浑然不觉,一双腿还不住地蹬着地板。
许元休看着四周这些个形形色色大笑的僵尸,放出了神念,并同时给自己拍了一张乘风符。
在他左侧,相邻的另外一间仓房里,堆叠着无数的尸体。
这些尸体好多都腐烂得厉害,身上爬满了蛆虫,涌动着像是一座巨大的蛆山。
其它的仓房中,有的堆放着货物,有的同样堆积着入山的尸体。
码头边,许多用毛巾捂着口鼻的人,正在用小车,推着一车一车的尸体,往仓房这边走来。
原来,他们半夜还在卸货,卸的却是不知从何处运来的尸体。
远处,数里之外,有一座独院。
院子内外,站着许多身配兵刃的黑衣人。
院中有一间大屋,里面灯火通明,同样站着很多人。
其中,坐在上首的,是一个光头大汉。
他敞着怀,身上、脸上,有数不清的刀疤,看起来分外狰狞。
此刻,光头大汉正在听取属下的汇报。
“李姐已经将他引到仓房了。”
大屋里站着的众人纷纷喊道:
“老大,让我去剁了他。”
“剁了他?太便宜了,得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
“让他知道我们童人帮的厉害。”
“对,让他‘看天’。”
“要我说,还是腌起来比较好。”
……
许元休看了一会,渐渐明白过来。
这些凡人,都不足虑。
关键之人,是站在他前方的“莫贞干”。
许元休看着“莫贞干”,突然挑起眉毛,戏谑地道:
“李姐,我既然已经来了,就请你现身吧?你这副搔首弄姿的尊荣,实再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