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休从“口中”再度出来,看到眼前幽幽的通道,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样一个狭窄的通道看在眼里,都能让人眼前开阔,心情舒畅。
身后一阵水声,那“人头蛇妖”再度潜入水中。
一阵风吹过,许元休觉得后背一凉,才察觉到浑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
莫贞干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们执法堂的兄弟,都得经过这一遭,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多了你就习惯了。
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许元休苦笑一声,道:“这感觉跟去了趟鬼门关一样。”
莫贞干“切”了一声:“鬼门关?鬼门关有什么可怕的。”
许元休又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它?水牢啊。”
许元休愕然道:“它的名字就叫‘水牢’?”
莫贞干点点头,道:“是啊……你等等,它他娘好像还真有个名字,让我想想……”
“是叫……翁……翁什么来着?唉,就叫‘翁小姐’。”
许元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间想到:
“她……不会原本就是个人……然后变成现在这样的吧?”
想起方才进入体内的细节,许元休一颗心越来越寒。
又一个古怪至极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现在是活的,还是死的?
抬眼看时,见莫贞干已经向前走了,便连忙跟上。
莫贞干又说道:“对了,你休息好了,晚上记得去把东西取回来。”
“嗯。”
许元休丝毫不觉得意外,刚才莫贞干故意让自己去一起听络腮胡子说藏匿地点时,他便想到了。
想到那个络腮胡子,求死都要如此低声下气,许元休忍不住问道:“他犯的什么事?”
“潜逃。”
莫贞干言简意赅:“潜逃,在朝生观是重罪。”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元休自己都一直想着“潜逃”,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
“为什么?哼,还不是看玄剑盟打上门来,怕咱们给人灭了,自己怂包软蛋了呗。”
莫贞干说完,又傲然地道:“所有潜逃出观的,没有一个能逃过咱们执法堂的手掌心。”
许元休终于明白,执法堂的主要作用是什么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井口下。
许元休贴上“乘风符”,飞了上去。
灵印道人仍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晒太阳,对许元休的出现好像毫无察觉。
许元休也懒得跟她打招呼。
等莫贞干出来,两人出了小院,便即分开。
有了莫贞干的话,许元休下午便不再堂内当值,径向外走去。
出了大门,向西拐进了竹林,许元休四下一看没什么人,便寻一个隐蔽所在坐下。
然后,放出神念。
在这种开阔和人员相对较多的地方施展神念,即便意外碰到筑基道人,他也可以迅速脱离离开,对方也难锁定到自己身上。
莫贞干今天带自己是水牢,“审讯”徐龙显然不是主要目的。
他的用意何在,自己必须要搞清楚。
不大一会,他便找到莫贞干,当即用神念将其锁定。
莫贞干此刻正在中院,优哉游哉地向院中一间大殿走去。
大殿中,分割成数个房间。迎门的正堂里,空荡荡的,只坐了一个人。
正是执法堂副堂主吴极风。
莫贞干推门而入,道:“我回来了。”
说着话,他大步走到吴极风下首,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吴极风抬头见是他,问道:“怎么样?”
莫贞干耸耸肩,道:“试过了,许元休没问题。”
吴极风有些疲惫地道:“那就继续试下一个吧。”
莫贞干咧咧嘴,道:“要我说,就是闲得蛋疼,哪有那么多的高人,会夺舍到咱们弟子头上?”
吴极风苦笑道:“上头交代的,总要有个交代,更何况内卫堂死的那三个……”
说到这里,他突然醒悟过来,立即住口。
莫贞干则一下子支棱了起来,竖起耳朵问道:“内卫堂死了三个人,什么事?”
吴极风自知口误,含糊地道:“不该问的别问。对了,那徐龙怎么样?”
一提起徐龙,莫贞干就来气,先“唉”了一声,才道:“满嘴谎话,一会说乔天恩杀了陈雅茹,一会又不承认那第四张匿影符的下落。唉,满嘴谎话,你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
“没看出来,这徐龙居然有这么硬的骨头。”
莫贞干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能抗得住翁小姐的人可不多。”
许元休听得有些好笑:“这徐龙也够倒霉,明明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偏偏又是假的。”
吴极风有些头疼的将脑袋支在右手上,伸出两指捏了捏鼻根。
“陈雅茹那里什么都没查到,乔天恩那边更是毫无破绽,符箓堂催的又急……”
莫贞干还没听完,就“蹭”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怒道:“他们催,他们催个屁。一根破玉简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那谁知道,他们又不肯说。”
莫贞干目光一转,又缓缓坐下,冷笑道:“我看他们八成找那《天符宝典》是假,想要借咱们的手敲打敲打斗法堂是真。
不然为什么,他们符箓堂的陈雅茹不让查,非要揪着斗法堂的乔天恩不放?”
吴极风抬起头,道:“给他们一个交代,就让这件事过去。”
莫贞干眨了眨眼睛,道:“怎么交代?”
“下山去,查一查乔天恩。再去附近的坊市看看,有没有他们说的那几张符在市面上流通。你去一趟吧,明天我去给你申请出山门的令牌。”
“好!正嫌在山上憋闷。”
莫贞干应了一句,起身就向外走去。
出了大殿,他左看看,又看看,然后掏出一张符箓丢在地上。
那张黄色的符箓落到地上,“腾”地燃烧起来,硝烟过后,化成一只纸鸢。
莫贞干站到纸鸢上,伸手打出一道法诀。
纸鸢身上,一道流光闪过,驮着他飞了起来。
飞到半空,往东南方向而去。
许元休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然而追了一会,他渐渐发现,这条小路有些熟悉。
突然,他想了起来:“这不是去怡宵院的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