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诗人一直再等待一个拯救者。
最初,他看上的是周蓉。
从信里,他看出了那女孩的聪慧和对爱情的坚持,简直到了信仰的程度;也知道了她家里的情况,知道她爸那个新中国第一代建筑工人的红斗篷能护住自己;平京那次见面,虽然只是会上偶然一瞥,他还是发现了她的美丽。
不是最好,但是一个最完美的拯救者,一切方面的完美,原因是适合。
因为能拯救他的人很多,但他能够企及的很少,周蓉无疑是其中的一个。
关键是她毫无理由的信任他。
关键是他获得这一切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可横空出世的“兄妹俩”打碎了一切,明明是冤枉他,可百口莫辩。
他虽然有过跟慕名而来的崇拜者相会的往事,而且不只一个,但他无比的肯定:绝对没有那个女人!
她的那个大哥更是让人难以忘记。
明明子虚乌有的事,说得有板有眼,像真的一样;明明一锤就能把他打死,明明愤怒得像头狮子,可就是不动他,只是愤怒控诉。
这造就了别人对他更大的怒火。
于是,他遭受了最大的打击,不仅周蓉再无音讯,而且不断的被愤怒的人持续殴打,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求了前妻才终得以远走贵州避祸。
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的是,他竟又获得了一次机会,同样的美丽,同样的崇拜他。唯一不同的是,女孩子的父亲很有本事。不仅是官员,还是他所在单位的最高领导。
他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吗?
吉春。
道上虽然盛传通缉李三的消息,但并没有见到有关部门有啥特别的行动。
不过,周文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氛,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因为黑市连续遭受突击,检查之严历年少有,有不少甚至已经停了。不断的有人被带走问话,这其中就包括道上一些知名大哥,虽然最终都被陆续放了回来,但看神情似乎人人都有脱了一层皮的感觉。
周文不管那些。
他仍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准备,除过周末,最近更是很少回家了,几乎跟厂里的老涂同志一个节奏了。
白天在工厂工作,晚上要在工厂住宿,碰到的机会自然就多了,说话交流相应的也就多了,涂自强去酱油厂工作后,老涂曾专程登门表示感谢,又这个关系做基础,两人很快就无话不谈了。
涂自强是五零年生人,还没上小学,母亲就病故了,老涂既当爹又当妈把儿子拉扯大,恍惚间就五十多岁了。
木材厂本就不在共乐区,老涂家在光字片,他上班需要跨区,终日来回奔波,十几年下来身体日渐不支,不得已开始住在厂里,星期日才回家一次。
那时涂自强已经上中学。
这样的家庭长大,涂自强既失母爱亦少父爱,渐渐形成了孤僻内向、沉默寡言寡的性子,疏于管教的他,慢慢的也就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了。
就在这样的时候,周文却给涂自强找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工作,没要任何报酬,由此可知老涂感激之心有多大。
这天,从食堂出来,俩人又碰上了,于是边走边聊。
“周家小子,我老涂这辈子是没办法报答你了,这样吧,我把儿子送给你了,只要留他一条命,随便你使唤。”
“没见过你这样的啊,还想让我给你养儿子呀,你想得美。”
“呵呵,你若是给他娶个媳妇,生了孙子,那小子的命你也可以拿走。”
“不要。和平岁月,哪里用得着啥命啊命的,你明摆着是想占我便宜。”
“跟着你,怎么都比街上的那些人强,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多个跑腿的没啥不好。你考虑考虑,我是当真的。”
“这么想把儿子甩给我?怎么,您老有啥想法?不会是……噢……我明白了。”
老涂有些脸红,“别瞎猜,没有的事。”
“找个老伴嘛,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有啥不能讲的。”
“唉!就为这事,那小子很久没搭理我了,说起来上愁。”
“怎,他不愿意?”
老涂有些怅然,“平白多个妈,哪家孩子会愿意呢?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论谁也受不了吧。”
“强子有工作,可以自己租房子住了,各过各的呗。”
“哪那么容易,好说不好听。”
说着话,就到了电锯车间。
“哦,我到了,晚上走不走,不走一块下棋。”
“我不跟臭棋篓子下。”
“那是我没动真个的。
对了,你不是要锯片嘛,我攒了几个,你过来拿走。”
“一般的我可不要。”
“高速钢的,还有几片钨钢的。”
“那还成。”
圆木进厂时往往带有大钉子。
那是装卸工人钉上的,目的是为了盘住箍紧圆木的卡车上用的绳索。
所以,圆木进厂后需有专人检查,一但检查马虎了事,轻者锯片崩齿,重者锯片崩碎,严重者甚至会致人死命。
老涂是老锯手了,手里攒些碎锯片太正常了,周文最近在收集材料,打算做点小玩意儿。那才是他的老本行嘛。
一进到车间,电锯刺耳的嚣叫迎面扑来,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周文忽的想起一个情节来,似乎这老涂就是死在这崩飞的锯片之下。
好像时间就在火车失窃案发,涂自强入狱后没几天,不会是这个时间吧?
想到这里,周文不由得笑了。
哪这么巧的事,正好让他碰上。
拿到锯片,他对老涂说道:“对了,我那边下料车间有个事儿需要帮忙,要不你过去帮我几天?”
“你那可是精细活儿。”
“所以才需要你这样的老锯手嘛。”
“成,回头我跟厂长言一声。”
周文的事,在姚厂长那边一向绿灯。不是姚厂长好说话,实在是周文本事大。他现在是木材厂的摇钱树,从厂长到工人,都以周文为先,没有例外。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事情还是没有例外的发生了。就是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