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刚送沈一冰回来。
见秉昆忽然来找他,问过后才知道周蓉已经离开吉春。
“你真不关心我姐?”
“昆儿,关心如何,不关心又如个,大家劝的劝,谈的谈,光会都开了很多回,最终她还不是走了?秉昆,关心是一种付出,需要双向奔赴,剃头挑子一头热,那是舔狗。”
“唉!我妈叫你。”
“怎,婶子她现在……”
“在哭呢,很生气。”
“你哥呢?”
“连嫂子都在呢。”
“我能不去吗?”
“还是去吧。”
周秉昆说着,递过来一封信。
“这是我姐留给你的。我没看。”
周文接过,打开发现只有一页纸。
“周文,对不起!
一个女孩子曾经寄托所有美好的信仰,我想知道坚持的结果是什么。
请原谅我的任性。
我知道你在我身上付出了很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若还能再聚,我一定会听你的。一切都由命运来裁决。”
他把信收起,对秉昆道:“走吧。”
李素华看起来似乎并不像秉昆说的那样悲伤,或是有大儿子在身边劝解,或是大孙子中和了悲伤,或是有儿媳妇在侧不好发火,总之表面上看好像一切正常,怀抱大孙子“哦哦”的逗弄着,神色平静,见周文过来,也没看他。
“周蓉走了,你知道吗?”
“刚知道。”
“那她要走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
“那成。对外我就说是看他爸去了,剩下的都交给你。我和你周叔的意思,你是明白的,人找回来,她就是你媳妇,找不回来,就由她去,我全当周家没有这个闺女。成了,你忙去吧。”
周文看看秉义,他两手一摊,表示已经尽力,郝冬梅打手势要求他应下。
“婶子,人我可以找,但结婚怕是不成了。我已经决定跟周月结婚了。”
听人劝,吃饱饭。
周文决定听从秉义的劝说。如今这社会,还是不要太引人注目的好。
这样做会得到什么,他是清楚的;未来会受到什么限制,他也是清楚的,但事已至此,已经到了不得不为的程度,否则,以周秉义的性格和为人是不会直言提醒的,他甚至说出了“周蓉下乡,我是支持的”这样的话,可见情势已经紧迫至极,动辄有倾覆之嫌。
其它不说。
李向前他们几家联合告他个作风不正,他该咋解释?说我们是纯洁的?
瓜田李下呀。
哪怕他不怕,那几个女孩子呢?
一辈子都毁了!
那时候他会做什么呢?
定会一竿子就到社会对立面去了。
除非他就此离开吉春。
“好事。”李素华似乎并不吃惊,“这都是命。她爷爷说了,要我们不要干涉你的事,周蓉也一样。一切随缘吧。”
仍是那样的平静,但观察入微的周文仍然看到了周母眼底深藏的失望。
“婶子,我保证周蓉不会出事,一切都取决于她自己的自愿选择。”
“那好,婶子记住了。”
话已说完,多留无益。
周文转身出屋,周秉义送了出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秉义道:“周文,我很高兴你做出了改变,同时也很遗憾,但这是周蓉没福气,怨不得别人。我妈说的那些,你别在意。”
“婶子又没做错什么。”
“看这院子,是在你的努力下变了样子;想这个家,也是在你的努力下才有了富足的生活,周文,我们都很感谢你,包括周蓉。但我还是想再请求你一次,给周蓉必要的帮助,别让她受到的伤害,陷入到无法挽回的境地。”
“好。我尽力。”
酱油厂。
“强子。”
涂自强刚走出大门,就碰到有人喊他,闻声抬头看过去,见是棉猴。
“你怎么又来找我?”
“大哥遇到了难处。”
“我已经脱离那里了,现在又有了正经工作,不会再回去。这是他答应过的。”
“大哥遇到了难处。”
涂自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道:“到底什么事?”
“有一趟大活儿,缺人手。”
涂自强猛摇头,“我不会再做了。”
说罢转身就走。
“喂,强子,难道大哥有难处你也不帮,眼睁睁看着他失手被人捉住?”
“不做就是了。”
“呵呵,不做我们吃什么?我们又没有你那么好运,得贵人相助找到一份工作。对了,你那贵人最近可是嚣张得很呐,整个光字片都被他折腾得要死要活的。还有,不怕告诉你,他让人点了老鬼,李子龙放话要报复,而且那朱一龙身体的异常怕是也与他有关吧,朱家已经觉察到了,你说我要是点了他……”
涂自强忽的转身,凶狠的揪住了棉猴的脖领子。这棉猴长得跟电视剧里大相径庭,尖嘴猴腮不说,身体也是一副猴相,在粗壮的涂自强面前跟本就不够看,所以一下子就被涂自强提了起来。
但棉猴深悉涂自强为人,有水自流在,他根本不担心涂自强把他怎么样。
“你要做啥?涂自强,我不怕你。有本事你摔死我呀,我就看你跟大哥怎么交代。”
涂自强眼神一缩,挥臂就把棉猴甩了出去,厌恶的说道:“别跟着我。”
“你神气个啥?见死不救,没义气,大哥这回算瞎了眼,看错了你!”
“滚!”
“好,我滚,有本事你别回来。”
周文到家的时候,大常已经在了。
钱多多虽然能说会道,脑子也够用,但处理买卖上的事情还成,涉及道上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因为规则还要靠武力来维系,他的影响力显然不够。
大常回来后就忙于处理这些,其实就是见见各位老大,显示一下存在感,强化一下威慑力,是故经常不着家。
周文通常不出手,他在道上的威风,一多半就是大常打下来的。
他看着就吓人,比周文有威慑。
“我要和月月结婚了。”周文说道。
大常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欣然道:“早该如此了,不过到底是突然了一些,我很想听听是为啥。”
“不为啥,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那,月月知道吗?”
“我还没和她讲。”
“晚上就说吧,她俩去了幼学园,大约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