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水自流来到上坎。
“你们那样做不行,有后遗症。”
“怎么了?打个废物二代而已,能有啥后遗症,他还能回去叫家长呀。”
“二代?这说法新颖。为什么不呢?不用找家长,他自己就好使。”
“找公安局都不怕。我又没去过那里,跟妹子看电影呢,他能咬我呀。”
“哟呵,准备了呀,但那应付一般情况行,动真格的你就麻烦了。”
“放心,动不了真格,他们哪有那时间管这个,很多事呢。”
“你不像这么冲动的人呀,不管有什么后续,最好停下,他的情况我知道的比你多。这么的吧,若你真想给他点厉害,我给你出个主意,保准比你那强。”
周文递给他一支烟,“说来听听。”
“好么,过来这么长时间,终于混上了一支烟抽,再倒杯水好不好?”
“你……算了,看在你年纪大的份儿上,且忍你一回。”说着,周文果真给水自流倒了一杯水端过来,还加了糖。
水自流接过,挑剔道:“你难道不知,北省说水就是喝茶的意思?”
“没听说过,我比较实诚。”
水自流愕然,觉得某人不要脸已经到了他所不能理解的程度,摇摇头作罢。
“那朱一龙倒卖东西你知道吧?”
“知道呀,你看中他的东西了?少了没意思,多了没法搬,知道有啥用?”
“你没法搬,我有呀。”
“那你去呗,告诉我做啥。”
“关键是我们没你那两下子,这么的吧,咱们联手,到时候分你两成。”
周文不满意。
“且不说你讲的‘关键技术’是啥,照你这么说的意思,关键技术在我这,就给两成?”
“我们人多啊,少了咋分嘛。”
“若是人多管用,那美帝岂不早赤袒负荆,登门请罪了,哪还用得着打仗。”
“你可真是不肯吃亏的主儿啊。”
“吃亏在明处可以。”
“也就是说你答应了?给你四成。”
“先说说东西和位置,需要我做啥。”
“糖。江北码头仓库。”
“卧槽!那东西你们也敢碰?”
“东西出了糖厂,进入了社会,就不是国家的了,东西来路不正,就算出事那朱一龙也不敢嚷嚷,安全得很,只要不在卖的时候被他们抓个正着,没有任何问题。”
“难度在哪里?”
“那里养了狗,八条!”
水自流比划了个手势,“个个膘肥体壮,凶得很,不吼不叫,上来就下狠口,口口见肉,尤其还懂得配合,很难搞,而且好像还专门训练过喂食,不吃别人给的吃食。”
周文看他那神情,有些想发笑。
从他那噤若寒蝉的样子看,这人肯定吃过那几条狗的亏,而且不是一次。
“就这?”
“这还不够吗?”水自流停了一下,补充道:“另外还有俩看守,有枪。”
“有枪?”周文大感兴趣。
他忽然觉得,这生意似乎有得做。
其它不说,冲那两杆枪就值得出手,这年月虽然枪支泛滥,各单位都有那么几条,就连民兵都用机枪迫击炮训练呢。听说往东的林区那边,国营单位挂牌买卖枪弹,但就如今的他来说,也不是能随便搞得到的。
“五成,五成我就帮你。”
“五成太多了。”水自流苦脸。
“有原因的,听说之前那几头猪你出了不少血,其中两成我还你的账。”
水自流有些懵,缓了缓道:“你都知道了?两成还是太多了,那批货不少,咱还是四六分账,办成这事,我就承情了。”
两人约定动手时间,水自流就走了。
再说那朱一龙。
他在大众浴池挨了狠揍,当时身体疼痛,没时间计较,被他那一帮子狗腿子七手八脚送到了医院。那伤看着严重,感觉着也挺疼,其实都是皮外伤,搁后世专业验伤标准,顶多轻微伤。
医生用碘酒稍微处理了一下,就用绷带很专业的包扎了起来,成品看着像阿三,严重得很,其实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人,只是以此来显示医院的重视,以免那朱一龙不满找事。
朱一龙自觉好了以后,就寻思着报复,打人的是谁他虽然不知,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众浴池难辞其咎,讹他们一回天经地义。
两天以后。
朱一龙自觉大好,于是就准备带小弟出发,去大众浴池寻衅滋事。
一大早还没走出医院,小弟来报,江北码头仓库,之前费劲力气搞出来的那三十吨白糖五吨黑糖一夜无踪!
朱一龙一下子就软倒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浑身没了力气。
要知道,那糖也不全是他的呀!
缓过来后他暴跳如雷,“养那么多狗,还有人有枪,就那么没了?”
“狗一条没剩,看守早上才醒,连枪带弹都消失了,仓库也空了。”
“踏马带我去看!”
再看也是没了。
别说库底子,连脚印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狗毛也没留一根。
“睡得那么死?你们都是猪嘛!猪踏马也会哼哼两声啊,还有那么多狗,你们都没叫两声,白吃了那么多东西,丢了那么多东西,这让我以后怎么办嘛,这不是让我死吗?你们这些狗日的,都气死老子了,我……”
朱一龙语无伦次。
旁边的人看着他,发现朱一龙似乎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陷入了一种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的状态,亢奋得很。
朱一龙浑身疼痛,感觉像火烧火燎似的,着急上火,“烟!谁踏马有烟!给我点上,快点上!一根,不,两根,点两根。”
上坎,今天改善伙食。
大常少有的下厨操勺,炖了整整一锅纯肉,全是瘦肉,葱姜辣椒齐上,闻着香死个人。
周秉昆眼泪都从嘴里流出来了,拉得老长,小光明也在不停的咽口水,但他比周秉昆能捱,老实的坐着,不像前者,已经厨房正屋连着跑好多趟了。
周文在剥蒜。
吃狗肉最好还是有蒜汁,一黑二黄三花,个个都是膘肥体壮的黑狗,好狗出好肉,好肉可不能浪费了,要以最好的方式吃掉它,那才算对得起美食。
所以,他打算吃狗肉锅。
大冬天哩,正合适。
周秉义正在跟郝冬梅、周蓉、郑娟几个打牌,周文喊他夫妻来打牙祭,说有好吃食,俩人没耽搁,一下班就过来了。
周蓉时不时瞅屋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牌打得很是敷衍。
郝冬梅取笑道:“周蓉,咋了?魂让人给拐走了?没见你这么馋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