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但还是没有人敢去开门。
黑城也安排人轮流值守大门，剩下的人在庄中找了就近的房间歇息，一个时辰一换。
方寒只轮值了一次，其他时间都在庄中一间破旧的卧房内和衣而卧。
只是他思绪翻涌，想着之前的红月和兽潮，又想到了变红一丝的破壁珠。
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个低武世界，现在看来，倒未必是这样。
怀着各种思绪，他慢慢睡去，外面还不时响起换人的声音。
睁开眼后，天空放白。
方寒走出屋门，大多数人都聚齐了，黑城正让人移开之前堵孔洞的木板。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木板移开后，能明显看到那一面有爪痕。
不过孔洞后面却没有什么异状，只能看到一片野草倒伏，证明昨夜这里确实有大批兽潮经过。
门吱呀一声打开，护卫们在周围细心搜寻主家的货物。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失散的马车都被找了回来。
不过有两辆只剩下倾倒的车厢，车厢前面还有大滩血迹。
车厢里的货物倒是没事，让这两家的护卫松了口气。
方寒眼尖，明显看到血迹中有红色毛发存在，不像是马的。
黑城在后面清点损失，马两匹，被兽潮踩坏的货物若干。
粗略算下来，大概一成左右。
当然，还有两个昨夜还在喝酒吹牛的护卫。
他默然片刻，撮土当做焚香，又从马车中找了瓶水酒洒下。
也有其他跟死去两人有交情的护卫洒下酒水祭拜。
“走吧。”等损毁马车中的货物搬到其他马车上，黑城挥了挥手。
商队向着前方行进起来，一路上没什么人说话。
走了大半天后，商队到达了目标城池，九连城。
陈家的管事出面，跟九连城那边某家的管事对接。
把一些瓷器、茶叶之类的东西卖出去，换回了药材、粮食、皮革等物品。
商队中其他家的管事，也大多如此，各自找销售渠道，以黑石城的特产交换九连城的日用品。
换完后，众人在客栈歇了一夜，立刻返回。
一路上，众人分外警惕，不过却没有遇到兽潮。
只有一家蛮寨的蛮人拦路，在黑城报上铁猴子的名号，奉上一些钱财后，也就顺利通行。
至于黑城提到的其他蛮寨和铸剑山庄等势力，根本没人阻拦商队，可能是平日的供奉送够了。
方寒也只能在路上远远看了一眼，没有和这些势力打交道的机会。
等到了距离黑石城几十里的山路上，城墙都能远远望见时，商队一路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
这几天紧赶慢赶，众人也都累坏了，从山路上下来后，找了个有山涧的小树林休息。
方寒走到山涧那里，用葫芦灌了些清水，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坐下，咕嘟嘟饮了一气。
纪红妆提着个皮质水壶坐到旁边，“你很不错，武功和胆魄都属上乘。”她顿了顿，“就是性格恶劣了点。”
方寒笑了笑，他不知道纪红妆过来的意图是什么，因此只能静静看着她。
纪红妆道，“下次有兴趣来我纪家当护卫吗？一百五十两一次。”
这价格，比陈酒出价还要高。
方寒摇摇头，“陈酒是我师兄。”
陈家每个月都要出一趟商队，意味着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一百两拿，而纪家就不一定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的清的。
更何况以自己和陈酒的关系，在商队中也会受到许多关照，自己还不至于这么拎不清轻重。
纪红妆点点头，并未勉强，“改变主意的话，可以去城内纪家酒馆找我。”
说罢，她起身离去。
没多久，脚步声靠近，方寒还以为纪红妆又回来了。
“纪姑娘不必再劝了。”
呼！
赵师傅摇摇晃晃，提着个酒葫芦一屁股坐到旁边。
“方老弟，你好福气啊。”
方寒：“？”
赵师傅道：“纪姑娘是咱们护卫里有名的铁闺女，虽然刚强了点，但那身条样貌也是上等。”
方寒哭笑不得：“她刚刚找我谈的是生意。”
还有，铁娘子倒是听说过，铁闺女是什么鬼？方寒心中腹诽。
“懂，我懂，都是这年纪过来的，总得有些由头。”
浓眉大眼的赵师傅挤眉弄眼，竟然有些猥琐之感，“女人啊，身子越软，嘴越硬，越想离你近些，越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方寒无语，“赵师傅别乱说，听说鹰爪功可是有撩阴爪的。”
赵师傅打了个寒颤，夹紧双腿，咳嗽两声：“不说女人了，说点咱们男人的事情。
我老赵最佩服少年英才，日后有什么事情，在外城报我赵健的名号就好，有空的时候欢迎来赵家巷找我喝酒。”
“好！”方寒拿起葫芦，以水代酒，跟赵健的酒葫芦轻轻碰了一下。
他想起件事，“赵师傅，你德高望重，见识的事情多，知道那红月和那怪人是怎么回事吗？”
赵健也是心有余悸，“只在小时候听过后红月兽潮的传闻，说深山老林之中，会突然有红月降临，只照亮一片地方。”
“每次红月降临时，都会有红毛怪出现，驱赶兽群，进行捕猎，那红毛怪长的跟人一般，行走如风，力大无穷，最喜欢食人脑髓。”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居然有生之年能亲眼见一回。”
方寒点点头，虽然有些好奇，但他现在并不想再见红毛怪了，那玩意的速度和力量太邪乎了。
或许等自己入劲，甚至更高的境界之后，才有资格去探索红月的秘密。
两人聊着天，身后不时有其他护卫过来，笑着跟方寒搭讪，都是邀请方寒有空去做客。
方寒对拳的战绩，待人接物的圆润，和在庄中把那红爪赶出去的勇武，众人都看在眼里。
跟这种潜力巨大的少年结交，好处多多。
不远处，黑城也在跟其他人感慨。
“少主好眼力啊，我只是个前路已尽的铁猴子，方小哥却是个刚刚睁开眼的幼狮，前途无量啊。”
很快，队伍重新上路时，“幼狮”的诨号不胫而走。
文人以字表达敬称，江湖人没文化，却也有自己的尊敬方式，那便是诨号。
见面称呼诨号，是对一个江湖人名望与人品的认可。
诨号响亮的，甚至有机会享受陌生人纳头便拜的待遇。
方寒不懂这里的规矩，听到别人“幼师幼师”的嘀嘀咕咕，还以为这个世界的私塾也有幼师这个职业。
却不知道说的是自己。
在对方幼师嘀嘀咕咕的讨论中，队伍抵达了黑石城。
马车回到陈家的大院中，陈酒急匆匆过来，握住方寒的手。
“兄弟，你没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