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陈冀生说的,小冯也算松了一口气,同时脸上也多了惊惧。
这位陈家大佛,在众人面前的表现,足够经历过轧钢厂大门这件事的人,夜里做噩梦了。
肆无忌惮、横行无忌,被陈家大佛表演的淋漓尽致。
回想他一言决人生死的冷酷,小冯都隐隐后怕,就别说那些普通工人了。
有了这一幕,轧钢厂的所有人都要仔细思量一下,在陈家大佛的地盘闹事的后果。
小冯心里想着事,开车的速度不快,厂区的主路上,正在扫着马路的老杨,看到了吊儿郎当坐在副驾驶的陈冀生。
同样,叼着烟的陈冀生,也看到了一身破旧衣服的老杨。
“前边停一下,那位就是轧钢厂的杨厂长。”
提点了小冯一声,陈冀生又抽出一根烟卷,用手里的烟头续上。
等车停稳的时候,随手将烟头丢在了老杨的身前。
“陈组长……”
看着面前带着袅袅烟气的烟屁股,老杨先打了招呼,只是语气之中多了许多的意犹未尽。
“老杨,仔细体会吧……
对你而言这是好事儿,你是从车间走出来的。
好好想想你这些年,带着轧钢厂的工人,都干了什么事儿。
想明白了,你还有机会。
想不明白,就老老实实看着,我是怎么安排的。
你扫街这几天,除了傻柱,还有别人同情你吗?
民心民意,值得好好思量。
走吧……”
看着敞篷吉普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老杨的脸上隐有悔意。
再看风风火火从身前经过,对他不屑一顾的李怀德,老杨的心里完全被苦涩充斥了。
“陈组长,厂部已经腾出了办公室,我带您上去?”
陈冀生的犁庭扫穴,李怀德是参与了的,虽说这位不在轧钢厂,可轧钢厂不管是车间还是保卫处。
都有他的人在,有没有更多,李怀德也无从了解。
经历过这一幕之后,李怀德是完全服帖了,这位办事滴水不漏。
即便王大山不能第一时间被控制,自封的王副主任家里还有十好几份文件呢。
那些东西找出来,一样是株连九族的罪名,不仅城里的王大山一家,就是乡下的家人也会被特殊对待的。
现在这时候,这跟株连九族也是没多大出入的。
“不上去了,高高在上,不如接点地气。
取消保卫处、恢复保卫科,马上筹备轧钢厂的工纠队。
原来保卫科的那处平房就留给我吧。
麻烦解决了,以后就以生产为重心,咱们是工厂,维持好了生产秩序,就是我们最大的贡献。
你上去安排这些,我去保密区转一下。”
给李怀德安排好,看着他一路小跑的上楼,陈冀生开始自言自语道。
“本以为冒尖的会是他,结果只蹦出一个半吊子的王大山。
对手太蠢、太弱,真是没意思。
我在家练了半年的家传劈挂,本想着借机开开利市,试试赤手杀人的感觉。
唉……
废物!”
听着陈冀生看似自言自语的话,坐在驾驶位的小冯,一瞬间就毛骨悚然了。
这位的后手不知有多少,轧钢厂的所有变化,几乎都在他的眼中,无一遗漏。
有这样的敌人,只能说是他对手的悲哀,大日子的喜庆,完全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小冯想着,或许王大山的外援今天到轧钢厂,都是这位安排的,只是这些过于隐晦,只能在心里猜测一下。
小冯跟老钟关系密切,是有资格进保密区的,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小冯拿着他的临时证件。
跟着陈冀生一路通过缓冲区,进入了轧钢厂的保密区。
没有直接去车间,陈冀生带着小冯,直奔居住区而去。
看着厂内道路上三三两两走着的人,再看到有些家门前,聚在一起的妇女们,陈冀生的眉头轻皱。
陈冀生跟小冯,两个年轻男人的出现,也引起了住户们的注意,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半大孩子跟在了他们身后。
双方隔着几步的距离,你走你的,我跟我的,倒是互不干涉。
因为居住区筹建的仓促,除了主路之外,其他的道路都是土路。
有一部分路面撒了砂石,更多的路面,只是稍微平整了一下。
几个月没进来查看,一些土路的样子也发生了变化,有的在门口处铺上了砖石,还有的开辟了花坛。
转着带上了许多生活气息的居住区,陈冀生的心里没有放松,眉头反而皱的更厉害了。
“爷们,这里倒是有些世外桃源的意思了。
不得不说,做这个你是头子,爷们佩服!”
知道居住区里住的都是什么人,一圈转下来,小冯给陈家大佛竖起了大拇指。
敢在这种时候,做这事儿的,不佩服不成。
“你特么就是属狗的,爷爷的辈分在你嘴里就没稳过。转这一圈下来,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调侃了一下小冯嘴里乌七八糟的称呼,陈冀生知道小冯这是在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自从小冯接了保卫四合院的任务,两家之间,十年之内是脱不开干系的。
他陈冀生倒了,小冯不说跟着倒霉,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这能有什么问题?
挺简陋的一个居住区,就这条件,也就比野地里的窝棚强点有限。”
听了陈家大佛的说法,小冯再次扫了周围一圈。
没什么特别的,一般小厂的居住区,也要比轧钢厂这边的舒适,稍微有点效益的厂子,如今流行盖楼房。
“还不够简陋。
你看那边的城墙,角度选的好一点,还是可以俯瞰居住区的,这不妥。”
没听明白陈冀生的意思,小冯只能紧紧的跟上,两人又选了一条路,转了回去,大致的情况是相同的。
再回到原点,两人身后跟着的半大小子不见了,等着陈冀生的是李工跟陈处。
离着老远,陈处就快步向陈冀生走来,伸出双手,想来一个热情的握手。
“免了,我有话说,叫上李工上楼顶。”
没有与陈处握手,陈冀生沉着脸皱着眉,领着小冯就奔外表有些破败的专家楼走去。
进了大厅,一堆木质的包装箱堆在大厅的一侧,陈冀生上前看了一下,这应该是年前的那批电脑。
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轧钢厂的厂区,就不是陈冀生能知道的了。
对于材料、设备的流转,陈冀生是从来不关心的。
这些与大局无碍,没有就找人出去购置好了,无非他有现成的路子。
看着电脑包装箱上积的灰,他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显然跟轧钢厂的有序生产相比,居住区这边多少还是有些无序的。
一路顺着楼梯上行,看到毛糙的水泥台阶,有过修整的痕迹,陈冀生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一点。
“陈组长,多谢你了。”
上了顶楼的天台,陈处憋在心里话,一下说出了口。
回头看了看有些紧张的李工与陈处,陈冀生指了指楼下,说道。
“这里是临时的居住区,不是新的家园。
该有的萧瑟还是要有的。
室外不准有花坛,院里不准种植树木,实在忍不住要养花养草,就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
居住区一切外在的美化,三天之内必须恢复原样。
白天各处的道路上,不准有人扎堆闲聊。
在背对城墙的地方,找一处办公楼,在那里开学校,适龄的孩子必须上学。
教师资源,在没有任务的人里面选择,一概不准从外面聘用。
今天之后,李工总抓技术类,陈处主管行政类,需要的人手,你们也自己解决。
我的意思,你们听的明白吗?”
陈冀生的话,让李工跟陈处脸上的轻松换成了严肃,看着面无表情、眉头轻皱的年轻组长,两人默默的点了点头。
“陈组长,有些人有留学经历,只怕这么做,会有一些反对的声音。”
点头认可之后,为人有些城府的陈处,就说出了他的担忧。
经历过风浪跟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人,在态度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陈冀生的做法,对陈处而言,是该有的谨慎,但居住区已经入住了近千户人家。
千人千面,里面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捋顺的。
“不听,立马赶出去。
如果真是泰斗级的人物,我这里倒是可以迁就一下。
不是泰斗,不能扛鼎,做的什么高姿态,不服管就滚出去!
外面有很多人,不得其门而入,在里面的,也不是没有要求。
你们俩能不能说出居住区的大致情况,如果能就说来我听听。”
维护轧钢厂的居住区,对陈冀生而言,也不是件容易事。
太厉害的人物,不能弄进来,被烛照万里级别的盯上,街面上那点势力,根本拿不出手。
石钢跟轧钢厂的工纠队再厉害,还能强的过军事单位?
轧钢厂的居住区,只能是沉在水底下的东西,大家心知肚明,但不影响各自的大局。
一旦居住区这边闹的出格了,接下来要迎接的必然是摧枯拉朽的打击。
他陈冀生有底牌,可以金身不破,但居住区的人,就要面对不可测的位置风险了。
对陈冀生而言,轧钢厂跟石钢要有序,居住区这边需要的却是森严。
这里好比就是一个自由度高一点的监狱,不能有太出格的人跟事物出现。
不然他也扛不住,来自高层的压力,那些人都敢对领导下黑手,就别说他一个轧钢厂的小采购员了。
陈冀生的威胁手段,都是鱼死网破级别的,玩的就是对面放不下身段,玩的就是一个光脚不怕穿鞋的。
真要让人感觉到了生死威胁,他的体格现在还不够强壮,顶不住那种压力的。
说说狠话,威胁一下,扫除一些边缘人物,就是陈冀生能做到的极限,再深入只怕离着倒霉也不远了。
一座疗养院都敢随意划拨的人,真要不管不顾了,别说是陈冀生,就是领导也要小心的应对。
借着轧钢厂的事儿,小小的闹上一场,让对面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死咬着不放,在现在这个时候,对谁都没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