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秦寡妇就抱着黑色的布匹棉花,进了倒座房。
陈家的日子过的太好了,下午拉开抽屉拿钱票的时候,她心里有一瞬感觉自己当时卖的价格低了。
抽屉里一沓沓的钱票,她也就在轧钢厂发工资的时候见过。
整刀的大团结、五市斤的全国粮票、工业券,一整副一整副的布票、棉花票。
各种各样的肉票、油票、蛋票,反正是各色的供给票,陈家的抽屉里都有,而且数量很多。
这些钱票,别说是一个陈家了,就是整个四合院,吃用一年也差不多够了。
见到了抽屉里的钱票,秦寡妇才知道自己当初要的那些东西有多廉价。
虽说心里有些懊恼,但她也不敢随意的提价,现在的一股股长,未来的采购科长孙美兰。
那完全是白搭的,人家比她年轻、有文化,还没孩子,如今又怀上了小陈的孩子。
依旧跟以前一样分文不取,只是小陈偶尔给的东西,她才顺手拿着。
与孙美兰一比,自己这个带着四个累赘的寡妇,就有些拿不上席面了。
下午去三大爷家招呼于丽,歇班的三大爷、三大妈也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儿媳妇。
想来于丽肚子里的孩子,也跟对面住着的小陈脱不了干系。
闫解成跟于丽结婚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小陈回来之后就怀上了。
虽说没法确认,但秦寡妇心里清楚,这孩子多半不是闫解成的。
怀着复杂的心虚,去外面的供销社买了布匹棉花,自家那边过年用的,她也捎带着买上了。
可想到陈家抽屉里的那些钱票,秦寡妇心里摘环的想法,也缠了她一下午。
见秦淮如来了,下午已经想通的顾一舟,招呼着周百珊,就去了正屋。
管小负心汉有没有坏心思,自己这个陈家大妇,还是不能跟寡妇一路的,自己的闺蜜周百珊也是一样。
“先不急着干活,抽屉里有钱票,这眼见着过年了。
一人二百,票随便拿,但不要拿太多,多了说不清楚,别攀扯到我身上。”
抽屉里的钱票,都是老马送的,对这些陈冀生根本就不怎么在乎。
如今他也懒得跟老马对账了,现在的老马,知道他的本事,除非脑子抽抽了,才会在账上黑他。
他可以很随意的丢给两个女人大堆的钱票,但现在这世道,虽说吃喝离不开钱票。
但短期之内花的钱票太多,也不似什么好事儿。
不光院里有人盯着,就是供销社那边的售货员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没有相应的收入,却大手大脚的花销,最大的可能就是,给她们的钱票还没花完,就会被弄进派出所的。
两女按照陈冀生的吩咐,各自拿了钱票,倒座房里的气氛,就比较轻松了。
秦寡妇自不必提,于丽这边也早就想着接济娘家了,只是婆家算计的厉害,她的工资根本拿不回娘家。
“于丽嫂子,你额外拿上五斤肉票,那是给三大爷的,其他的钱票,你自己收着就好。”
刚刚回到画案前,准备开始干活的于丽,听到陈冀生的说法,羞红着扭捏的又拿了一趟肉票。
可这次她没机会回到画案前了,而是被陈冀生招招手,叫到了跟前。
秦寡妇学过一些裁缝的手艺,今天下午还专门去了聋老太太那边,问了老棉袄的做法。
可各种图样了熟于心的她,今晚的手艺多少有些潮,布料裁切的不怎么整齐。
这主要是受了于丽的影响,今天这次手工活做完,她跟于丽就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了。
做了两个钟头的手工活,秦寡妇跟于丽,带着一身的疲惫出了倒座房。
临开屏门的时候,于丽拉了一把秦寡妇,红着脸做了提醒。
“秦姐,那环还是摘了好。
与其在家受气,不如为以后打算打算。
前段时间,小陈让人给我弄了一套宅子,有这个院子的一半大小。
街上的刘师傅正在给修着呢。
我也想了,这宅子不给闫家住,等修好了,让我娘家人过去住着。
屋里那个牲口有的是钱,咱们也不能白瞎了这段时间。
我算是看明白了,有啥都不如有钱有势,你看我就是个供销社的临时工。
可在我们单位,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得敬着我。”
于丽说完就拉开门回家去了,望着于丽扭来扭曲的腰挎。
想着刚刚这骚蹄子的言听计从,秦寡妇使劲握了握双手,心里也有了决定。
不为别的,就冲于丽口中所说的,有四合院一半大的宅子,就足够她舍弃脸面了。
老式的棉衣棉裤做好,花了两人三个晚上的时间。
第四天,陈冀生穿着一身在大多数人看来很老土的棉袄、棉裤。
带着一顶黑黝黝的狗屁帽子,出现在了四合院的巷口。
站定之后,陈冀生招招手,电话亭的小冯,就一溜小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买早餐成不成?”
拍了拍用布绳挂在肩头的保温壶,陈冀生也说明了出门的目的。
最近这几天,他可是一直待在四合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成!上面说了,只是让看着您,不让您绕哪乱窜。
爷们,您这是得罪哪位大佛了,有功夫您给大佛打个电话,该低头低头,该服软就服软。
这样的任务,我们真是不怎么敢接,您做的一些事儿,咱们这些人知道,心里敬佩的很。
但上面说了,一定要看死了,咱们真是没办法。”
对于陈冀生这位大佛,做监视的小冯也有些无奈。
他也是子弟之一,而且从事的工作不同于其他,陈冀生的大部分底子,他必须清楚。
与其说是在监视陈冀生,他们三个人的小组,其实就是陈家的死士。
一旦陈冀生不在,有人危及到了陈家人的安全,上面可是允许他们随时开枪的。
电话亭里的轻机枪,跟一整箱的手榴弹,给小冯的压力,可比陈冀生以往的事迹要大的多。
在他的印象里,其他任何地方的保卫,都不会整箱的配备手榴弹。
陈家这样的保护目标,在小冯看来,绝对是四九城唯一的特例。
轻机枪配手榴弹,这是多怕陈家出事啊?
在子弟圈之内,陈冀生或许不认识小冯,但小冯不能不认识陈冀生。
不管是密档上语焉不详的功绩,还是子弟圈里近期的风浪。
这位出自大院底层的陈家大佛,小冯自认是得罪了大院里的长辈。
而且这位长辈还清楚的知道陈冀生之前的功绩,禁足只是对他的小惩。
如果真是监视居住,陈冀生根本不会有机会出门,家里必须要要岗哨的。
以小冯的推测,这位顾家的乘龙快婿,多半是睡了姜家的那位小美女。
这不仅是他的推测,许多子弟圈里有些地位的都推测,姜雨跟陈冀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据说那位跟姜雨刚刚有了婚约的子弟圈大个子,也在明里暗里的别苗头,声称只要姜雨不是处,直接就离婚。
但这些猜测,小冯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说出来是不敢的。
上交的四条烟,上边只留了一条,原因小冯大概猜的到,这位陈家大佛虽说年轻,可也不是好惹的。
本事大到,自己的上家,都不敢轻易昧下他送出去的东西。
之前圈子的一些长辈被敲竹竿,也是许多子弟津津乐道的大事。
再者参与姜家跟他亲家之间的争斗,家里没点地位,死的会特别惨。
所以小冯说话的时候,也斟酌了再斟酌,推出监视任务,这是上头的要求。
“这不废话吗?
要是服软求饶能成,我上门去给人家磕一个也成啊!
这不不好使吗?
你们也别难为,该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
那位的火气不消,我也不会给你们添乱。
走,买吃的去。”
看着面前摇摇晃晃,跟个胡同串子差不多的陈家大佛,小冯无奈的摇了摇头。
按照上头的分析,以这位的本事,他们三个根本看不住。
上头给领导提了增加人手的要求,结果被很干脆的拒绝了。
显然禁足只是上面的领导跟陈家大佛在闹别扭,不是陈家这位违反了铁的纪律。
溜溜达达跟着陈冀生买了早点,这位拎着双人份的早点,去了另一边的巷尾。
作为死士的两人,相视苦笑之后,也只能开始认真的吃早餐了。
这位陈家大佛真是厉害,第三人在他出门的时候,不过走了一分钟。
显然陈冀生是掐着第三位刚走的点出门的,不然就要耽误那位休息了。
自出来买早餐之后,陈冀生彻底变成了胡同里的老爷们。
天不好,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天好的时候,偶尔也会扛着一张带着靠背的大马扎,揣着双手坐在巷口晒太阳。
本以为这次禁足也就一两月的时间,可事与愿违,从弟弟妹妹放寒假开始,一直到了开春。
陈冀生依旧在做着他的胡同爷们,望着院子里马上就要发芽的秋海棠,陈冀生的心里多少有些苦涩。
摘了环的秦寡妇,最近不能接战,于丽跟大姐大也是差不多的状况,仅剩周百珊一个,实在有些不堪一战。
这段时间,看到穿着臃肿冬装的易小青,陈冀生有些时候,都忍不住心里发痒。
这段时间,他已经不敢玩点四五到昏睡了,不然火气太大,没有下家,难受的只是自己。
“我说爷们,您这日子过的可是惬意,这两天再给补一次货?”
看着求上门的老马,陈冀生挠了挠头,年前赵姨的侄女也来过四合院。
顾忌她是黄花大闺女,陈冀生也没多吃多占,见了一面之后,也就没再让她来。
过年的时候,老马带着他的二姑娘来了一趟,目的陈冀生大概猜的到。
如今的形势,明眼人都在找自保的后路,可没了先机哪有那么多的后路可找?
因为老马的关系,他家的二姑娘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二十了,还没个合适的婆家。
知道陈冀生不算好人的老马,也就起了一些想法,带着自家的二姑娘来了一趟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