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让张冲去给赵姨儿将事情说明白。
陈冀生又问了一下陈雪、陈小宝的近况。
见陈雪答的敷衍，陈小宝支支吾吾，陈冀生也没多说什么。
问题多半出在了陈雪的身上，但有了陈小宝、易小青、张家老四在。
只要他们按时上学放学，问题应该不大。
妹妹不是弟弟，陈冀生也不好说的太过。
如今的陈雪，正是叛逆期，说的过了反而适得其反。
让陈雪去一大爷那边要易小青的鞋号，陈冀生跟弟弟聊了一下。
还是子弟圈的事儿，少年人心里总有一些心结。
虽说来的不是时候，但陈冀生暂时只能观望。
高中跟大学还有些不一样，而且这次不是有人撩扯妹妹，而是妹妹想要融入子弟圈。
兴师问罪，陈冀生这边是没有由头的。
让弟弟陈小宝控制好小妹的活动范围，陈冀生带着无奈去了废料场的院子。
悠着劲放出一批肉食、大米，保存了足够的精力，陈冀生才开车去了石钢。
相较于轧钢厂，石钢对于陈冀生的谋划，更关键一些。
铁打的钢铁人，比轧钢厂刚刚捋顺的队伍，在战斗力上可不能同日而语的。
慢慢开车进了石钢，感受着与轧钢厂完全不同的热情。
将怂怂一窝，安在轧钢厂老杨的头上，一点也不过分。
如今正是激情澎湃的年月，老杨却将轧钢厂的人马，带的如此拉胯。
跟石钢的风气一比，老杨绝对是个垃圾货。
“呦……大忙人来了。
来就来，还带什么骆驼？”
嘴上不客气，石钢老邱的动作也一样不客气。
伸手接过陈冀生递来的两条烟，直接就打开抽了起来。
显然这货，最近又没离开厂子，兜里没有粮草了。
“最近进展怎么样？”
看着一口想把整根烟嘬进肺里的老邱，陈冀生直接问起了石钢的状况。
“安总工都被派出去做技术支持了，进展是不错的。
陈组长，上面是个什么意思？”
石钢比轧钢厂高了一级，老邱能接触的东西不少。
现在的局势，老邱有些把握不住，只能开口问一下大能人了。
“你管得了？
管不了，就做好你的本职，你一个干工业的，操心的事儿倒是不少。
今年的产量怎么样？”
在石钢的车间人多眼杂，陈冀生没有直接回答老邱的问题。
调侃了几句之后，就问起了石钢的产量。
说千道万，做再多的技术创新，最终拿出来说话的，还是产量。
没有产量，一切都是空谈，有了产量，可以谈的就多了。
“普钢一点五倍，特钢几十倍。
东北那边差点，但普钢四五成的涨幅也是有的。
部里已经有了结论，全靠咱们石钢的转炉推广。
至于特钢，总产量翻倍，应该问题不大。”
年底之前企业会有年报，老邱说的这些都是有数据做支撑的。
陈冀生预估着明年的产量，但是他对钢产量的统计方法不是很清楚。
扒拉了几遍之后，也没有个大概的轮廓，只能问老邱了。
“老邱，如果只有今年开工量的六成左右，明年的产量能有大概的数目吗？”
考虑到风雨的影响，陈冀生做了六成的预测，弄不好有的钢厂，连今年一半的开工量，也不会有的。
“您是行家，六成也足够，上半年在现在的数据基础上翻倍，问题不大。
全年两倍以上的增幅，应该是保底，做得好可以到三倍。
再高，就要全线改造高炉，或者是新建高炉了。
但高炉这玩意儿资金消耗量太大，在原有的基础上改造，效益不能最大化。
陈组长说的迁厂，我跟安总工已经打了报告。
但部里的反应不怎么好，资金量太大，卡住了咱们的喉咙。”
老邱的回答也是有喜有忧，产量是可以再提的。
高炉的改造，他跟安总工也商议过，投入产出比虽说不错，但还是不如新建来的妥帖。
如果能投入石钢一年的产值，建新厂的难度不大。
可部里给的回复也干脆，用钱的地方太多，不可能让石钢拿着一年的产值去建新厂。
就目前的资金状况来看，别说一年的产值了，就是一成的产值，也够呛。
“新厂不要着急，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前期的勘测，总花不了几个钱吧？
出新厂的设计图，也花不了几个钱吧？
给部里打声招呼，管他建不建新厂，前期的准备工作要做好。”
老邱心心念念的建新厂，在陈冀生看来，三五年之内恐怕是不成了。
大环境不允许，但这话，陈冀生也不能如实的说给老邱。
只能让他筹备前期的勘测与设计，过段时间，翻译小组有了，或许仅是设计图，就要修改几年时间。
如果在这段时间里，弗勒、史密斯、弗雷，在新的炼钢技术上有斩获。
仅是设计图的迁延时间，就足够老邱在幸福之中，愁白头了。
“要不说您是大能人呢！
这主意不是能个儿，提不出来。
勘测、设计的人员，咱们石钢就有，我这就去安排。”
得了陈冀生的提点，老邱转身就要去安排，却被陈冀生拦住了。“着什么急？
这事儿不是一两天能做完的，前期的勘测、设计，加上克虏伯技术的跟进，弄不好一两年都完不成。
人员要提前筛选，护卫人员也要安排上。
这些人肩负着石钢新厂区的建造任务，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再者，咱们的技术员，终究资历浅了，等联系一下钢铁学院那边，看看有没有专家级的人物。
马上就是寒假了，借着寒假的间隙，正好用上这批人。”
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大能人，老邱有了让陈冀生在石钢上班的野望。
这脑子转的真是快，用人也是极为刁钻的。
借着一个寒假就能将钢铁学院的专家教授一网打尽，这位年轻轻的陈组长，是真有本事的。
“陈组长，你看咱们石钢咋样？”
陈冀生正琢磨着石钢新厂的事儿，如今推进建新厂，怕是时机很不好。
在原有的基础上改造，既然安总工说了不值，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老邱的问题，一下就打乱了他的思绪，望着一脸殷切的老邱，陈冀生有些迷茫的问道。
“挺好，这话怎么说的？
有一搭没一搭的，干脆点，有话直说。”
“陈组长，到咱们石钢来上班怎么样？”
老邱的话，气笑了陈冀生，到石钢？
环境不好不说，还不能随时翘班，他脑子抽了才来石钢。
“怎么着？
最近的活儿干的少了是不是？
想让老子来给你当长工？
老邱，你特么想瞎了心，我也不来！”
轧钢厂多好，自己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也没人敢管。
而且那边有大片的居住区，需要将人员填上，陈冀生可没心思在石钢耗费心力。
再者说了，石钢的老邱跟安总工就是黄金搭档，自己掺和进来。
反而不利于这俩的发挥，自己的念头太多，只怕会直接影响两人的思路。
“不来就不来，你看你这话说的，多伤人？”
借着烟头又续了一根，老邱这才开始正常的抽烟。
如今的厂长、总工，但凡实干一点，都不太会搞歪门邪道。
当然老邱这样的除外，这货虽说油滑，但心思是正的，不然不可能缺烟的。
轧钢厂的李怀德，办公桌的小柜子里，烟酒糖茶永远不缺。
老杨都会吃食堂的便利，厂子的风气能好才怪呢。
“别特么扯犊子，找找门路，看看能不能在厂子存上一批粮食。
走计划外的路子，如果有，不妨多弄上一些。”
石钢的厂区，比轧钢厂大的多，或许也能安排一批人过来。
但粮食是个问题，以老邱的本事，应该可以弄的到，但这事儿是要担风险的。
“我说陈组长，是不是风色不好？
倒腾粮食可是要吃枪子的。
成、成、成……
我不多问了，正好食堂这边有些路子，让他们换点粮食。
最近工人们劳动强度太高，厂子可以补贴一下。
这事儿我给部里打个报告，应该问题不大。”
钢铁如今稳坐老大的位置，一些福利还是有的。
老邱本想深究一下原因，见陈冀生冷了脸，知道事情不小。
只能按照自己的路子，来配合陈组长的谋划了。
“越多越好，还有加强对纠察队的管理。
任何人敢于破坏石钢的生产，一概追究到底。
能吃牢饭的尽可能送进去，能吃枪子的厂子给他报花生米钱。”
冷冷的扫视了老邱一眼，陈冀生再次强调了纠察队，跟生产秩序的维护。
听到陈冀生的语气冷冽，老邱也眯起了双眼。
“成！
我大概知道了。
陈组长放心好了，不管是谁，胆敢破坏石钢的生产，老子一定给他报了花生米钱。”
老邱不是没靠山、没路子的白丁，自从陈冀生当了石钢这边的组长。
不断一遍遍的强调厂区纪律，跟石钢的纠察队。
老邱也不是没悟性的，知道问题会出在厂子里面。
石钢虽说不是他的心血结晶，但他老邱投入的心血一点不少。
不用陈冀生强调，那些胆敢破坏石钢生产的，他一定会往死里整的。
“宁错杀不放过！
为了大局着想，出手一定要狠、要毒，要能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祸害。”
见老邱可以接受，陈冀生又加重了筹码。
石钢是形成钢铁圈子，最重要的一环，首战就要立威。
石钢是没有执法权的，但陈冀生是不介意栽赃嫁祸的。
“陈组长，这是不是过了？”
错杀，对于老邱这样的厂长来说，太简单了。
如今买卖几十斤棒子面，重了点判着，都可以给花生米。
在石钢出事儿，只要老邱嘴歪一歪，把破坏生产的责任，稍微一夸大，送刑场太简单了。
“那就是你的事儿了，到时候压不住，石钢停产，就是你的责任了。
事情也是不一定的，或许不用这样呢？”
听陈冀生的话里，没什么自信，老邱撇了撇嘴，这话不就是让自己下狠心吗？
想到石钢走来的一路不易，想着已经翻倍的钢产量，老邱望着陈冀生，咬了咬牙，心里也就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