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采购一股。
之前定做的手工布鞋，也一双双包着报纸，放在了陈冀生的办公桌上。
虽说进了秋天，但翻毛的劳保鞋依旧捂脚。
随手拿了一双拆开，不是孙美兰的手艺，但做工一点不差。
穿上试了一下，秦寡妇的手艺也不错，布鞋穿着很舒服。
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陈冀生就开始在笔记本上乱写乱画。
事情从不同的角度入手，得到的结果，有些时候是大相径庭的。
改变轧钢厂原有的管理制度，松了是懈怠，严了是剥削。
事情做了，结果两面不讨好，程度很难把握。
但从培养工人技术上入手，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了。
一二车间的对比，选择两个车间各自的优点。
暗中加强制度的管理，就不是那么的突兀了。
加上后期的技工评级，所有的工人都会拥护。
即便苛刻了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反对的声音存在。
毕竟技工等级的考核，涉及到了工人的工资跟粮食定量。
这对工人来说可是生死大事，处理不好跟你拼命，也在情理之中。
简单的折中一下，将管理制度掺进技术学习之中，事情也就好办了。
大致的谋划好了，陈冀生也没急着去找正主。
想事儿想的头昏脑涨，还是先放松一下为妙。
布鞋的酬劳付了，算是双方都很满意。
神清气爽的陈冀生，夹着笔记本找到了李怀德跟老杨。
三人对面坐下，李怀德给上了茶水。
陈冀生这才将上午的问题，慢悠悠的提了出来。
“老技工有点架子，在所难免。
工人乱窜的事儿，老李抓一下就好。”
听着老杨的官僚说法，陈冀生的眉头轻皱，这货还是没长进啊。
与李怀德不同，老杨是一步步的从底层爬上来的，对于轧钢厂的许多问题，提头知尾。
处理起来也是手拿把攥，只是在陈冀生看来，有些浮于表面了。
扫了一眼李怀德，陈冀生也想看看这货最近有没有长进。
“老杨，厂部也不能总是做和事佬。
项目如今千头万绪，一个螺丝的精度问题，不仅困住了我们厂的项目，也困住了许多大厂。
按照各厂的经验。
工人的技术水平，如今是提高精度的唯一办法。
老技工们藏私，青工怎么成长？
我看这事儿，厂部要严肃的抓一下了。”
老李的说法，虽说有些捧臭脚的嫌疑，但高度还是有的，也算说的不错。
“陈干事怎么看？”
被李怀德怼了一记，老杨也严肃了起来。
对面坐着的小年轻，可越来越不得了。
石钢的两位头头，老邱跟安总工也时常到轧钢厂来。
老杨对他们本就熟悉，之前也是需要点头哈腰的，毕竟石钢握着的是轧钢厂的原材料。
而老邱跟安总工对这位陈干事的态度，就跟李怀德差不多。
说卑躬屈膝有些过了，但也差不了太多。
老杨这段时间也在思量，有心靠上去吧，还拉不下架子，自己心里首先就僵住了。
而且这位也不常在厂子出现，一些拉近关系的手段也就用不上了。
“老李说的不错，与石钢相比，咱们轧钢厂的精气神就差的远了。
不妨就让各车间做个对比吧！
技工等级评测，跟老技工的评级挂钩。
老技工做不了好师傅，厂子的技术水平就得不到提高，再高级的老技工有什么用呢？
我看二车间的刘海中就不错，教导青工很用心，给他个车间副主任干一下。
就让他负责二车间的青工培训。”
对付一大爷这样的，陈冀生的招儿就多了，提一提二大爷。
而且明确提拔的原因。
在轧钢厂的职务压不住老二刘海中，只怕一大爷的后院就要起火了。
一大爷的小算计不少，加上身后的聋老太太。
这一对老奸贼的组合，时不时的给你添堵，也是防不胜防。
马老尖、人老滑、兔子老了鹰都怕，这话也不是白说的。
这俩四合院里的老奸贼，很是贴合时代的，算计整人小妙招太多。
闲着这俩，四合院里准没好事儿。
从厂子入手，搅乱四合院里的关系，一大爷忙乱之下，害人的心思也就不会太多了。
“刘海中这个同志还是很不错的，热情、勤奋，虽说学历差了一点，但态度是积极的。
而且有七级工的评级，做二车间的副主任，主管青工培训，还是很合适的。”
对于车间的人员，李怀德最近也是下了功夫，做了功课的。
陈冀生提起刘海中，老李这边也做了介绍，这一手，让老杨不由的严肃起来，这是要夺权了。
“老刘的为人不错，技术也不错，只是这岁数……”
打太极的手段，老杨练的不错。
扫了滑溜的老杨一眼，陈冀生开口说道。
“就是要让这些老技工站好最后一班岗。
说起岁数，老刘也不算太大，离着退休还早呢！”
如今轧钢厂的人事大权还是握在老杨的手里，让李怀德去抢，陈冀生还没这个心思。
太早的一言九鼎，对于敲打李怀德不好，需要慢慢来。
直接插手轧钢厂的人事，陈冀生也不想这么做，惹忌讳不说，还没多大用处。
至于老杨，实在犯倔就让他靠边站，真要硬顶着来，老杨恐怕也不敢。“正巧二车间缺一个副主任，不如先让老刘代理一下。
万一老刘撑不住，厂部这边也有缓步不是？”
这话，陈冀生也没法反驳，虽说手段官僚，但也是老成谋国不是。
稳扎稳打的手艺，最是不好破解。
老杨这孙子，看来上位这几年，光想着削尖脑袋往上爬了。
不谈专业上的，管理手段上还不如李怀德呢！
对陈冀生而言，不管是副主任还是临时的副主任，都足够笼络二大爷刘海中了。
有了二大爷这个官迷在四合院做催巴儿，许多小问题，就不会牵扯到他的身上。
四合院里的斗争手段，老刘肯定也是个中好手。
一大爷跟聋老太太已经折了傻柱这员猛将，再有二大爷刘海中作为对手。
等有机会，陈冀生再会会三大爷，四合院的话语权，就要彻底易手了。
将自己的管理制度混在技工培训之中，大致给老杨、老李说了一下。
厂部这边的反应平淡，与即将到来的评级相比，这些都是小小不然的。
这些制度上的事儿，就不是老杨能一言而决的了。
上厂会，才是正经的步骤。
细节自然有李怀德把握，这些就不用陈冀生操心了。
问了一下一机部陈处的动向，老杨给一机部打了一个电话，这位也从东北返回了。
正巧有心到轧钢厂看看太拖拉项目的进展，有了老杨的电话，不大的功夫也到了厂部。
“呦……陈组长可是稀客呀！”
见识过了陈冀生的本事，这两天又听了一些传闻，对于这个年轻的本家。
陈处这边不仅当做了平辈，而且当成了领导，主动的开起了玩笑。
“陈处，这可不兴瞎说。
最近不是在石钢忙活吗？”
怕被浅色中山装侦知一些过期的情报。
别陈处一句玩笑话话。
以前的事儿，再让那浅色中山装翻出来，当做工作态度来说，那又要挨瓜落了。
“您是大忙人呐！
老杨说的技工评级，原则上问题不大，只是数量上……”
知道年轻的本家要问什么，陈处这边也不遮掩，直接就说了难度。
评级制度取消源自高层，不是一机部可以随便增减的，这事儿难度不小。
“让部里替我打个报告，我觉得问题不大。
部里送报告的时候，让帮着问一下机床厂的事儿，上次不是答应了吗？
项目这边的机床，马上也进入筹备期了，让上边抓紧。”
皱着眉头听完年轻本家的吩咐。
陈处再看了一眼，能量大的有些惊人的小年轻。
这话说的可有些逾越了，问责高层，也不知道部里送报告的敢不敢说。
“陈组长，这事儿要不还是您自己去吧……”
涉及到了责问上级，陈处也不敢给一机部揽麻烦。
开口就是推脱，万一领导领了瓜落，少不了自己的那一份。
“我是轧钢厂的采购员，科员级，怎么往上打报告？
能者多劳，就让部里来吧……”
跟领导谈正事儿，陈冀生这边也怵头，爪哇的糟烂事儿还没有眉目呢。
加上孟晨光他们的糟烂事儿，陈冀生去见领导，恐怕又要上审讯的手段了。
“这个我只能问一下。”
见本家有些不情不愿，倒是让陈处抓住了一些东西。
与传闻的差不多，这小子与那位还真是有些说不清的关系。
“不用问，直接打报告就好。
别到时候耽误了事儿，上面还是会找部里的。”
报告上去，批复的成功率在九成以上，现在石钢那边已经上马了平炉。
上面肯定会关注的，基本的情况跟技术都在，安总工那边的工期也基本明确。
有了平炉的上马，一些远景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机床厂的问题都不大。
一个厂子的技工等级，难度也一样的不大。
“行，我这就回去说一下。”
确认了一些东西之后，陈处也没在轧钢厂看项目，而是直接回了一机部。
如今的一机部，也算跟着陈冀生受益了。
石钢的顶吹转炉，在东北已经见了成效。
今年的钢产量提高不小，但与明年的产量相比，就相形见绌了。
有了大概的估算，明年的一些计划都要随之而变，现在的一机部上下，可以说是喜气洋洋的。
要是石钢那边的平炉，也是一样的顺利。
特种钢的加工也该纳入计划了，轧钢厂这边的要求，正好是有的放矢。
看着态度大变的一机部陈处，老杨这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看了一下小人得志的李怀德，两厢对比之后，老杨也只能无奈一叹。
李怀德是个什么嘴脸，老杨是清楚的。
让自己跟老李一样去舔一个小年轻，他还真做不出来。
目前老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跟这位靠山很大的陈干事对着硬来。
自己的事情大都有了眉目，陈冀生也没在老杨那边多呆。
对于老杨的官僚，没有正经混过官场的陈冀生，不是很喜欢。
就跟秦家的老宅一样，不合眼缘，这个真是不能强求。
离开厂部，去老范的食堂转了一下，八仙桌、条凳，都已经没有了。
换上的新圆桌，也让食堂有了点新气象，算是不错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