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四溢的大理分舵,全冠清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进去。
他就在分舵外面和众位弟子完成了初次见面。
“各位兄弟,张舵主之死,帮中十分牵挂。事情紧急,咱们稍后再叙交情。我已和徐副舵主定下章程,还请各位兄弟马上赶赴无量山,协助徐副舵主搜查线索。”
画了大饼,激发了乞丐们的士气,全冠清趁热打铁,开始发号施令。不但如此,他还另有准备。
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分别交给了张全祥、李春来、宁世春。
“便由你们三人,分别率领一组兄弟,将无量山东侧一带仔细探查。”
黑眼珠子就不能见到白银子。
本来还有些不情不愿的丐帮弟子,立刻全都精神抖擞起来。
谁都明白,有了银子就意味着吃喝不愁。最起码这一次跑腿干事,不用再去乞讨果腹。
这对于他们来说,甭提有多舒坦了。
“敬请舵主放心,兄弟们必定找到线索,为张舵主报仇雪恨。”
“不将无量山翻个底朝天,我们誓不罢休。”
“舵主还有什么吩咐,请一并示下,咱们兄弟干脆都给干了。”
军心士气可用,全冠清十分满意。
“各位兄弟此去风餐露宿,不知还有什么危险。务必小心谨慎,以保全自身为紧要。不管查到什么,立刻禀告回来,千万莫要自作主张。”
见全冠清居然还想着大家的安危,众乞丐愈发心折。
以往他们被驱使的时候,几乎和做牛做马没啥区别。更不要说还给他们掏银子,供他们吃喝拉撒了。
眼瞅着众人一哄而散,全冠清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他叫过胡万生,另有一番吩咐。
“你去准备一张拜帖,今日投到镇南王府,就是说我明日将会登门拜访。”
胡万生有些扭捏,被全冠清盯到受不了了,这才道明原委。
“大哥,啥叫拜帖啊?”
全冠清脑仁生疼,空有满腔诸葛计,奈何兄弟没文化啊。
“你随便找个代写书信的摊子,自有人帮你写成。”
胡万生恍然大悟,连忙高高兴兴地去了。
全冠清还有重要任务,交给留下的施道功。
“你留下来,把这破地方拆了。”
“拆……拆了?”
施道功吓的舌头都闪了。
“大哥,这可是咱们的分舵。要是拆了,兄弟们去哪儿啊?”
全冠清捏着鼻子,指着墙壁四周的芬芳,愈发难忍。
“笨蛋,不把这破地方拆了,怎么建新的分舵?你看看,屎尿横流,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让你在这里睡觉,你愿意不?”
施道功这才明白他的深意,仔细想想,确实受不了。
这段日子跟着全冠清,虽然始终在赶路,但着实没吃什么苦。相反吃香的、喝辣的,住宿也都是在客栈。久而久之,让他也习惯了舒坦的生活。
此时再看这污秽肮脏的大理分舵,就有些不堪入目了。于是他立刻领了银子,眉开眼笑的去了。
身边没了人,全冠清细细思量,暗自决定今后就主抓两件事。
一个是探明张舵主遇害原因,另一个就是好好治理大理分舵。
查明张子程遇害真相,这是上头的任务,事关他的业绩考核。
治理好大理分舵,一来是为了自己过的舒服点,二来要是做的好了,同样是令人瞩目的业绩。
只要有业绩在手,就算汪剑通再如何打压,也阻挡不了他往上爬。
无论如何,今后出去行走江湖,身边都不能带着一堆屎人。
镇南王府在大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保定帝没有子嗣,镇南王段正淳便总揽军机要事,是当仁不让的皇储。
而且和保定帝需要坐镇国家不同,段正淳经常行走江湖,算是大理段氏在武林当中的代言人。
一个年轻俊秀的书生快步入内。
“王爷,新任丐帮大理分舵舵主全冠清送来拜帖,明日将登门拜访。”
堂内居中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颇为高大,一张国字脸充满威严,正是天龙打桩王段正淳。
不过没有女人的时候,段正淳还是非常精明的,智慧重新占据着高地。
“丐帮虽然在大理早有分舵,但和咱们素无来往,井水不犯河水。此人冒然来访,可知所为何事?”
年轻的书生正是大理段氏四大家臣之首的朱丹臣。
此人不但武艺高强,又因饱读诗书、办事得力,辅佐段正淳处理政务面面俱到,还是段正淳最为倚重的谋士。
“臣思来想去,不过是前任丐帮舵主张子程被杀一事。”
段正淳点点头,很快有了计较。
“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倘若是在中原,咱们自然不能疏忽慢待。可是在大理,此事又诡异的很,咱们还是置身事外的好,以免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明日一事,便由你打发了吧。”
朱丹臣赶紧领命,也觉得这么处理最好。
大理段氏虽然说以武立国,素来以武林世家自居,但该有的门槛还是有的。
也不是什么江湖人物来了,都得隆重相待。那样的话,反而跌了身份。
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四大家臣代为接见。
第二天,全冠清带着胡万生来到了镇南王府。
因为早早送上了拜帖,所以顺利入内。
王府就是王府,哪怕只是天南边远小国,其中之金碧辉煌依旧让全冠清和胡万生都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完全看傻了眼。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转了多少圈,总算是被领进了一间偏堂。
朱丹臣早已等候在内,面子上礼数周到。
“全舵主来的不巧,我家王爷身有要事,昨日便去了天龙寺。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没见着段正淳,只是朱丹臣当面,大理段氏的态度一目了然,这让全冠清殊为遗憾。
原本还想着借阮星竹一事,跟段正淳套套交情呢。
可面对朱丹臣,全冠清也不敢随意怠慢。
朱丹臣虽然是大理段氏的家臣,可放在武林当中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尤其此人出身昆仑派旁支的三因观,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正派弟子。
这也是为什么神雕之后,朱子柳的后人朱长龄、朱九真居住在昆仑山、与昆仑派比邻而居的原因。
“朱先生客气了,在下登门叨扰,已是不敬,岂敢劳烦镇南王大驾?”
看到全冠清英俊儒雅,和印象中的丐帮人物浑然不同,说话也是文质彬彬的,朱丹臣不禁升起好感。
“不知全舵主驾临王府,有何贵干?”
全冠清光风霁月,无意隐瞒。
“想来朱先生已然得知,敝帮前任张舵主为奸人所害。此案时至今日,尚无眉目。大理段氏执掌天南,天下豪杰莫不敬仰。本地英雄,无不仰仗。倘若有何线索的话,还望王府多多照拂。我丐帮上下,定然感激不尽。”
这番话不轻不重,既让朱丹臣很是受用,又点明了其中关键。
大理是你段氏的大理,我们丐帮的人在你段氏的地盘上遇害,你段氏可不能当做看不见。
否则的话,岂不是有损你大理段氏的威名?
今后天南武林纷乱迭起,只能说明你大理段氏掌控不力。
朱丹臣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没有料到丐帮新来的舵主心机居然这般厉害。
他曾见过张子程,对那位丐帮前舵主也有所印象。
张子程武功高强、处事严谨而已,但才干一般,算是赤诚君子,也没有什么机变手段。
和张子程相比,毫无疑问,全冠清要难缠的多。
单从他刚到大理,就一反常态登门拜访,就证明此人胸有丘壑,不得不谨慎应对。
他不由的抚须沉思,默默筹措言语。
究竟该怎么做,又能打发了这位丐帮舵主,又不令大理段氏掺合进去?
可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从外面跑了进来。
随即一道清亮而稚嫩的声音到了近前。
“朱大哥,小弟今日读书,颇有不解之处,还请代为解惑。”
全冠清凝眉看去,就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头戴紫金冠,身着白绸衫,相貌粉雕玉琢的,却又平易近人。
当真是富贵气和书卷气交织,好一个锦绣公子!
而看到小男孩,朱丹臣展颜一笑,就此将全冠清的话给隐了过去。
“不知世子今日读的什么书?又有何不解之处?”
全冠清表面平静,内心一阵惊讶。
看来这就是骨科圣手段誉了。
书中的气运之子当面,令全冠清也不免有些小小的紧张,一下子忘记了前来的目的。
段誉还不是书中那个翩翩君子,痴情舔狗。身上带有浓厚的小孩心性,活泼灵动。也没有注意到全冠清,而是沉浸在学问当中。
“朱大哥,孟子有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为何辽国屡屡侵犯大宋疆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国势却凌驾于众国之上?此等失道恶行却强横于天下,岂非与圣人之言不符?究竟是圣人说错了,还是书本上写错了?小弟百思不得其解,还请朱大哥解惑。”
“这……”
朱丹臣作为王府中学问最高的人,往日里没少给段誉答疑解惑。却没有想到,今日的段誉居然问出这么一个高深的问题,一下子将他给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