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龄石、毛修之等将领平安归来,刘裕很是高兴。
关中丢了,是很可惜,却也没有让刘裕到那种食不甘味的地步。
灭亡秦国,固然有经营关中的打算。
不过就眼下的局势而言,他并没有铁了心要死守关中。
就他手中的北府势力,想要短期内控制关中其实问题很多。
最起码秦国刚亡。
虽然有不少三秦父老迫于形势向他表了忠心,但是上下嘴皮碰一碰的事情谁不会了?
真要是耗费精力去治理关中,反倒会让自己的战线拉长。
中间稍有差池,就会导致其在江左的实力受损,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再加上拓跋焘、赫连勃勃这俩家伙在那儿时不时的找茬。
就眼下而言,关中真的不是特别重要,至少不是刘裕的核心利益。
不然他在知晓王镇恶、沈田子二人矛盾的情况下,也不会让他们跟王修一起作为刘义真的主要辅臣镇守关中。
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王镇恶、沈田子之间的矛盾会如此快的爆发。
更没有料到自家这第二儿竟然把王修也给杀了。
当然,事情发生以后,刘裕最关心的不是北伐利益受损,而是自己的儿子是否安全。
让朱龄石去关中接替刘义真,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第二儿能够顺利回归。
现在不仅自己的儿子安全,朱龄石、毛修之、朱超石、蒯恩、刘钦之、王敬先、毛德祖等都平安无事,刘裕着实高兴。
当夜就在这听政殿,刘裕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酒宴。
在彭城的文武官员六百石以上者几乎全来了。
其中还包括刘义真回彭城后鲜少看到的郑鲜之、蔡廓、褚叔度、殷景仁、江夷、刘荣祖、裴松之、刘粹、谢述、王慧、王球、王华、王昙首这些个名臣武将。
之所以对朱龄石、毛修之等如此恩重,实在是他们都是刘裕帐下难得的将才。
酒宴从日落直到深夜方才结束。
就在酒宴结束,诸文武离开听政殿之际。
朱龄石、毛修之、傅弘之、段宏、蒯恩被刘裕给留了下来。
刘义真、刘义符兄弟俩,王弘、谢晦、傅亮、檀祗、檀道济、蔡廓、郑鲜之也在列。
檀祗、檀道济不用说,兄弟俩与其已故的兄长檀韶都为一时名将。
檀道济在历史上更是大名鼎鼎。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最早便是出自檀道济之口,甚至三十六计一说也是檀道济最早说出来的。
王弘、谢晦二人虽年不过三十,但是作为王、谢二族入仕刘裕的重要谋臣,二人在刘裕集团当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傅亮此人学富五车,文采非凡,其在治国理政上的才能深得刘裕之心。
倒是这蔡廓和郑鲜之。
蔡廓出自济阳高门,其曾祖为东晋司徒蔡谟。
蔡谟之后济阳蔡氏虽然官位不显,但家学渊源,一直是济阳大族。
蔡廓自幼博览群书,受其家学影响,正直刚毅,能干练达,因此为刘裕赏识,擢拔。
如今更因为同王弘一道上书弹劾世子左卫率谢灵运擅杀家仆,而被刘裕任命为御史中丞纠察百官。
郑鲜之出自荥阳开封,从汉末自晋,开封郑氏一直为仕宦之家。
郑鲜之入仕东晋最先为辅国将军桓伟主簿,后出任朝廷御史中丞,与刘裕结交,二人相交莫逆。
刘裕、刘毅二人争权时,郑鲜之尽心辅佐刘裕,出为刘裕太尉谘议参军。
如今是宋国奉常。
刘裕把那么多心腹之臣留下,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议,决策。
听政殿偏殿内。
刘裕高坐在上首的翘头案后,众人围着他坐了半圈。
刘义符、刘义真兄弟俩则恭敬的侍立在刘裕的右手侧。
君臣间以如此做派倒是没有朝会来的严肃,氛围更显轻松、自在。
“伯儿!”
刘裕扫了眼众臣,目光落在朱龄石身上,微微笑道:“此次关中之行辛苦你了。”
“主公严重了!”
朱龄石赶紧起身,朝刘裕躬身说道:“此乃臣分类之事,说不得辛苦。”
刘裕压了压手,示意朱龄石坐下,这才看了眼众臣,收起笑容道:“今日把诸卿留下,只有一件事,便是河洛之事。”
“自关中失陷,河洛之地局势纷乱复杂,孤有意治理河南,不知诸卿可有想法?”
众臣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郑鲜之起身,朝刘裕拱了拱手道:“主公,臣认为......”
“坐坐坐!”
郑鲜之刚开口,刘裕便笑着朝他压了压手道:“今夜纯粹咱们君臣间的闲话,不用拘束于礼节,放松些,直言便是。”
“诺!”
郑鲜之听了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想了想说道:“臣认为河洛之地中原之根本也。”
“自八王之乱以来,我朝虽迫于形势不得已定都江左,但收复中原,一统诸夏一直是我朝之重任。”
“如今河洛失而复得,治理当是第一要务。”
“我本就是河洛儿郎,若主公不弃,臣毛遂自荐,愿为主公,为朝廷镇守司洛。”
闻言,刘裕微微一笑,郑鲜之的忠心自不用说。
只是镇守河洛,郑鲜之还不行,至少领兵打仗不行。
“郑卿忠心可嘉!”
刘裕笑道:“不过,孤的身边可离不了卿,故司洛还需令则贤能。”
“主公可是有了人选?”
一旁的王弘看向刘裕开口问道。
刘裕点了点头道:“桂阳县公义真!”
闻声,站在一侧快要打瞌睡的刘义真突然眼睛一亮,瞬间睡意全无。
老头儿刚刚说什么?
能不能再说一遍?
若非他还算沉得住气,秉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姿态,保准儿就要高兴得咋呼呼的原地直蹦跶。
没想到,没想到是真的。
之前他一直以为刘义符是安慰他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他老子真的有意让他出镇洛阳。
哈哈,哈哈哈......
刘义真心中那叫一个爽,倍儿爽。
唰!
所有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刘义真身上。
这一瞬间,任他刘义真脸皮再厚,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挠挠头,刘义真傻乐着出列,朝着自家老子倒头就拜,“儿子多谢阿父信任,儿子出镇洛阳......”
“打住!”
刘义真话还没说完,刘裕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家这个一点儿都不沉稳的第二儿,没好气的白了眼道:“孤还在和诸卿商议,并未确定,你跳出来作甚?退下!”
“呃......”
刘义真听得讪讪的爬起身。
心里嘀咕着:“说话怎么老是说一半了,能不能一次性决定好,磨磨唧唧的。”
特别是傅亮看他像看二百五的眼神,刘义真眼角就不自觉的抽抽。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