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害怕,如果你要杀朱勔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个条件。”黑暗中,那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让浑身冷汗的沈欢心头一松,差点昏过去。
“你……你说。”沈欢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一丝羞愧略过脑海。镇定点,临危不惧不懂么?
“我帮你杀朱勔,你放我回家,从此不得追究我杀人的过失。”
卧槽,沈欢彻底放心了,不就是让你回家么?我又不是法官,管你过去杀多少人,杀了谁呢?
“行,我答应了。”
“你发誓,最毒的誓言。”
沈欢呆住,这娘们作死啊,发什么毒誓才是最恶毒的?“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发誓?”
“江湖上轻功最好的三个人,益州神影百变许迎年,高唐鼓上蚤时迁,临安踏雪无痕宇文柔,我就是宇文柔。朱勔用我家人性命逼迫我做他的杀手,所以他也是我的仇人。你可以发誓了!”
男人发誓也能信?我真真服了她。心念电转,捏了一个手诀,“我沈欢,发誓杀了朱勔后放宇文柔回家,不追究她的过去,如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宇文柔显然很满意,压制他的腿也收了回去。
“我如何相信你?”沈欢也不惯着她,不能你说啥是啥吧?
“你相信我现在就能取你性命么?”宇文柔一声冷笑,明明是个软蛋,现在倒是有胆子拿捏起来了。
沈欢一口气没缓过来,堵的胸口直难受。
“那你说说怎么杀他?你去取他性命?”
“他身边有高手,我杀不了他,不过你可以杀他。”
赵楷去江宁了,平江府随时会受到乱民的攻击,安全起见,赵楷回了江宁。
沈欢收到五万石粮食,立马点了三千禁军开拔平江府。
沈欢一到平江府,就受到了朱勔的热烈欢迎,看着两千禁军整整齐齐开进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多谢沈经略援手。我平江府百姓一日三惊,唯恐那些暴民卷土重来,今天终于可以放心了。”朱勔精瘦的脸堆满了笑容,小眼睛似乎放着光。
沈欢也是满面春风,连连拱手道:“防御使言重了,保护黎民也是我份内之事。”
两人寒暄几句,在乌传孝的引领下来到了知府衙门。几人分主次坐好,乌传孝命人上酒菜,给沈欢接风洗尘。
一直到了深夜,沈欢才在吴奇王志的搀扶下去军营歇息。
第二日一大早,沈欢便与朱勔,乌传孝商量剿匪行动。朱勔第二个农庄靠近太湖,所以他认为太湖流民土匪是罪魁祸首。至于到底是不是他们,其实朱勔也不在乎。杀错了也无所谓,就当杀鸡儆猴,要用鲜血提醒那群蠢蠢欲动的穷鬼。
沈欢留下一千人防守平江城,自己率领两千大军浩浩荡荡往太湖发现前进。
此时的太湖边就是一些渔村,太湖上湖匪可不少,有名的就有三股。花臂天王姚九算是实力最强的一股,其次是双股叉李幺和九头蛟何能。
大军行至太湖附近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军账中,岳林和另一个魁梧汉子坐在沈欢旁边一起看地图。
魁梧汉子点了点湖中的一个小岛,“经略使,这就是双股叉李幺的老巢。他手底下人不少,都擅长水战。大军没有战船要剿灭他们可不容易。”
沈欢微笑,“姚九,我说了是来锻炼队伍的。这两千人从二万多人里挑选出来,经过这段时间训练,让他们出来见见血。至于李幺,杀不杀的无所谓。”
这魁梧汉子就是姚九,太湖上最大的土匪头子。原本他也是禁军头领,因为与上司不睦,一气之下在太湖边落草为寇。他与岳林在禁军中就是同袍好友,如果不是岳林不作为,姚九怎么会有现在的气候。所以岳林只身前来招降,姚九二话不说就降了。
虞山花十娘,千佛寺石宝,湖州双刀李挺是姚九派人联络的。他们几个带人袭击了第一个农庄,第二个农庄是岳林带人攻下来的,他们几个带人搬运物资而已。至于为何岳林出手,就是因为土匪终究是土匪,战斗力太差了。
太湖上岛屿众多,如果不是姚九指点,恐怕想找到李幺还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沈欢有了他的指引,心情放松不少。“姚九,这次如果成功,我会让郓王殿下招安你,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到禁军了。”
姚九朝岳林看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经略使,我想和岳兄一样拜在经略使门下。”
沈欢有些意外,跟着自己有什么好处?他收服岳林那是要对付朱勔,也是打算农场事情结束后,让岳林也加入皇城司,自己有三千军队的额度,没有一员大将统领,自己可玩不转。
这姚九招安后让朝堂安置,毕竟此人是太湖上最大的土匪,生性逍遥惯了,以后服不服管还不一定呢。如今他居然开口要拜自己的码头,难道是主角光环效应?
岳林在一旁见沈欢有些犹豫,跟姚九交换了一下眼色,轻轻咳嗽了一声,“经略使,郓王乃是皇子,并非是我等能追随左右的。经略使深得郓王信任,我们拜在经略使门下也等于为郓王效力。姚九,花十娘,石宝,李挺四人各有绝招。姚九长于防御,花十娘善暗器,石宝力大无穷,李挺双刀罕有敌手。他们都是有才能的人,能帮经略做些事情的。”
沈欢明白了,谁说武人粗鲁无脑的,一个个算盘精着呢。赵楷是三皇子,他需要高手,禁军里有的是。显然沈欢这个大腿抱起来比赵楷更合适,何况自己的后台也是郓王,这跟抱郓王大腿有啥区别?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要矫情了,自己身边人才本来就很少,岳林他们至少能帮着掌控军队。
“行。既然你们看得上我,我自然喜欢的,将来共同富贵便是。”
姚九大喜,单膝跪地拱手道:“姚九誓死追随经略使,绝不变心,否则乱刀加颈,不得好死。”
沈欢一哆嗦,听听外面没有打雷,这才放了心。
岳林又道:“江南东路中,有些本事的除他们四人,还有两人经略使一定要招入麾下。一个是常州花枪陆守义,此人枪法出众,从无对手,极富盛名。还有一个更是了不得,还是经略本家,湖州沈默先,政和五年殿试第九名。因言语冲撞了了当今宰相王黼,故借口养病回到了湖州老家。此人不但文采斐然,还精通军事,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才。”
好吧,听上去这两个人的确是人才,就是不晓得人家是不是看得上自己。
“行,等此间事了,我就去请他们出山。现在说一下怎么对付李幺吧。”
“经略使,对付李幺不难,只要搜集足够船只杀过去便是。难的是太湖浩渺无边,这厮如果坐船逃跑,要抓他就难了。”姚九用手在太湖上画了一个圈,“太湖连接平江府,常州,湖州,秀州四州之地,绵延千里,只靠我们两千人围过去很难抓住他。除非把我们四个的人手都带过来,我再去联络一些人,兵分四路合围过去,这厮插翅难逃。”
沈欢摇摇头,“你们的人不能露面,被朱勔发觉了就麻烦了。先派人去摸摸情况,到时候再商量。”
江宁城里,赵楷的护卫头子赵彦祖鬼鬼祟祟溜进了院子,径直来到书房门口,跟守在门口的护卫说道:“守住院子,不准任何人靠近,哪怕一只耗子。”
护卫抱拳行礼,“诺。”几人随即散开,守住院子的各个角落。
赵彦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房门,听见里面赵楷的声音,“进来。”
赵彦祖进入书房,见赵楷正在画画,于是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旁边案几上,“殿下,东西拿到了。”
赵楷头也不抬,“人处理了么?”
赵彦祖犹豫一下,回道:“杀了,已经派人送到城外埋了。”
赵楷画了最后一笔,抬起身欣赏了一会,这才放下笔,“家人就放过吧。叫人护送他们去益州,终身不得出川。送两千两银子,算是补偿。”
“殿下,不如……”赵彦祖手掌如刀,往下一切,“此事万不能留活口啊。”
赵楷背着手,想了好一会,叹气道:“他们家人不知道缘由……”
“殿下,仁慈不得。”
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终于咬牙道:“你说得对,仁慈不得。送去郊外处理掉,小心手尾,不要出岔子。”
赵彦祖拱手,也不多话,转身离去。
赵楷缓步走到包袱前,解开结,看到里面的东西,轻轻叹气,“非我恶毒,只是兹事体大,如不得半分马虎。”
将包袱扎好,推开窗,清冽的空气灌入,不由深呼几口,心里默默念道:“沈欢,你那里如何了?”
沈欢如何了?
这几日他派人收集船只非常不顺利,只收罗了大概三十几条,一次性运兵不会超过六百,这就让人有点抓狂了。
“岳林,再远一些,找不到足够的船只可不行。娘的,这些渔民都躲哪里去了?”
面对沈欢的牢骚,岳林和姚九相互看看,也是一脸苦笑。渔船听到军队过来,第一时间就跑了大半。为啥要跑?因为很多渔夫平日里放下鱼网就是打劫的土匪,否则太湖湖匪哪有那么多?见到军队来,自然心虚逃跑。
门外吴奇忽然进来禀报,“主君,赵彦祖侍卫长来了。”
“让他进来。”
赵彦祖背着一个包袱走进来,抱拳道:“经略使,我是送东西来的。”
沈欢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包袱,挥手道:“你们抓紧时间去找船,士兵训练不要耽搁,天天吃得满嘴流油,敢偷懒的家伙严惩不怠。”
岳林姚九答应,朝赵彦祖微微拱手,便大步流星出去了。
沈欢领着赵彦祖进了书房,赵彦祖将包袱放在桌子上,“都备齐了。”
“那些人呢?”
“处理掉了,没留一个活口。”
沈欢身体微微打颤,旋即稳住不动,“唉,这就是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