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辅佐朱由崧这桩事情,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赵承成不过跟他开句玩笑而已,他居然还当真了。
不过朱由崧三分钟的热度还是有的。
自从拜赵承成为帝师之后,他还真就从此早早起床,无事可做,就跟在赵家村子弟兵身后一同出操训练。
虽然就他这么个肥胖的身材,是绝对跟不上赵承成手下弟兄们的训练量的,但好歹也运动起来了,总比混吃等死的强。
而在朱由崧貌似打算励精图治的这些日子,赵承成也没闲着。
当年吕不韦在赵国时候,就把秦始皇老爸的嬴异人,称为:“奇货可居”。
义无反顾地下了大本钱在他身上投注,终于成功。
现如今,朱由崧又是一件珍贵的奇货。
既然是珍贵的货物,自然惹人眼红,会像历史上那样,会有无数势力过来争夺。
其中排在第一的,就是宋三十背后的那位“高大帅”。
只可惜人毕竟不是货物,也是有着自己的思想感情的。
就算你“高大帅”实力强大,就一定能够如愿吗?
不出赵承成所料,在朱由崧进入赵家村之后的第五天早晨,村里当值的头目俞建峰便把他从睡梦中吵醒,给他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赵大哥果然神机妙算,一伙子官军打着‘高’字旗号,正往咱们村来呢!”
不出意料,就是那位“高大帅”了。
“好!我知道了,再探!”赵承成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说道。
俞建峰却道:“大哥,我话还没说完呢!前头放哨的兄弟说了,官军势大,大约有两千来人。行动速度也不慢,一个半时辰左右,就会到村口了。”
俞建峰果然办事牢靠,虽然预警的时间多少短了一些,却将军情探查得清清楚楚,这一点,就要比另一个头目赵同瑞强出一些。
听了这消息,赵承成赶紧穿好了衣服,下令道:“那事不宜迟,你赶紧招呼起全部弟兄,让他们立刻到村口集合!”
“是!”俞建峰道,“大哥,要兄弟们操家伙吗?”
“当然!全副武装,刀枪剑戟、盔甲盾牌,全都亮出来。顺便告诉弟兄们,都把精神头打起来,可别让官军看扁了!”
说罢,赵承成踢开房门,昂首挺胸便走了出去,迎接他穿越以来的第一场重大挑战。
然而他并没有去集结军队——这种小事,自家子弟兵经过大半年的训练,早就不用赵承成自己操心了——他另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他去找了被关押至今的宋三十。
对这个俘虏,赵承成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开门见山道:“姓宋的,告诉你吧,你主子高大帅来了。怎么着?盼久了吧?”
谁知宋三十却一个劲地摇头:“哪有?赵村长仁义。小人,还有小人的弟兄们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比在外头还更强些呢!”
被他这么一说,赵承成仔细观瞧,还真发现宋三十相比刚被抓的时候气色好了不少,似乎还更胖了些。
大概赵家村给俘虏提供的伙食,要比明军正规军的更好吧……
“行了。你饭也吃够了、睡也睡够了。我村子里不养闲人,你还是回去找你的高大帅吧!”
这倒也没错。
宋三十招呼着弟兄站起身来,便在赵承成的安排下往村口走去,还不忘说一句:“咱们高大帅是个急脾气。不过小人倒是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赵村长对小人好,小人等心里有数,也会替你在大帅面前美言几句的……”
“呵呵。那就多谢了!”
另一件事,则是去找小福王朱由崧。
朱由崧今天照例起了个早,跟在赵家村子弟身后,绕着村子跑了一圈,就没体力了,站在一旁插着腰喘气。
恰巧一旁正是赵家村的私塾,朗朗读书声引来他的注意。
朱由崧虽然出身王府,有名师教导,然而他生性懒惰、脑子又愚钝,文化水平也就刚刚启蒙而已。
难得他刚刚拜了赵承成为“先生”,正是心思火热的时候,听到孩童们的读书声,便也驻足留步,屏息静听。
李继周割卵子的时候,下面伤口没处理好,影响跑步速度,好不容易追上,也赶紧侍立一旁,心中却在感叹:真是赵先生有手段,咱家王爷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
赵承成远远瞅见那一主一仆,也不知是不愿意打扰他们,还是不愿意打扰早读的孩子,并没有靠近,而是伸手招呼李继周过来。
朱由崧的这条瘦狗已经彻底被赵承成收服了,见到他的面,就一个劲地弯腰行礼:“赵先生起得早?用过早膳了没有?”
“不早不行。”赵承成一脸严肃,“还好今天福王殿下起得也不晚,你赶紧伺候他换上刚做的新衣服,请他到村口正门去。不得有误!”
朱由崧听见声音,也小步走了过来:“赵先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时间紧迫,赵承成没空向朱由崧多解释,更怕他被吓坏了,只是“嘿嘿”一笑,道:“殿下,你的好运气来了!殿下不是要登极称帝、面南背北吗?嘿!登龙的第一步就要来了!还不赶紧准备?”
“哦?”朱由崧眼前一亮,“真有这等好事?快!李继周,赶紧给本王更衣!”
小福王朱由崧从洛阳出逃以后受了不少苦,但依旧身肥体胖,肚子鼓得跟个圆球似的,低下头都没法看见肚子下面那玩意儿,以至于都没法自己弯腰穿衣服。
在太监、奴婢的帮助之下,他才匆忙穿好了刚刚为他缝制的新衣服,急匆匆从暂住的小院走了出来,一打听,自己的“先生”赵承成已去村口了,就赶紧兴冲冲往村口而去。
毕竟赵承成刚才说过:好运气来了!
赵先生都说话了,那还不赶紧的?
到了村口,抬头一看,只见两道大门都已轰然洞开。
看来先生所言不虚,打开村口大门,不就是为了迎接好运吗?
朱由崧更加兴奋,又加紧两步,穿过两道大门,抬头一看,却傻眼了。
只见面前浩浩荡荡排开一支大军,虽然阵型还有些散乱,旗帜也有东倒西歪的,但人数众多,阵型列开几乎把朱由崧整个视线都塞满了……
朱由崧慌了神,又见赵承成就站在第一道大门那边,又不敢亲自上前,便派了李继周去打听情况。
李继周胆子大不了多少,哆哆嗦嗦走上前来,结结巴巴问道:“赵……赵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谁……谁家的队伍?”
赵承成瞥了他一眼:“李公公不认得吗?是你们的老熟人了——是劫持你们的‘高大帅’。对了,福王殿下也来了吗?赶紧请他过来吧……”
“叫王爷来啊?可……可这千军万马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什么千军万马?前头就两千来人。更何况殿下现在是福王,将来是皇帝,对面都是官军,怕他怎的?去,快把王爷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