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全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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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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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幽涵扔下弓和箭,将双手举起来,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向李兰安道:“不愧是我的女儿,那疯劲跟你阿娘一样”

李诗年将箭头往苏幽涵的脖子上凑了凑了道:“你的命现在我手上,回答我俩个问题我就放了你……”

苏幽涵问:“那俩个问题?”

“一:为何要弄垮苏家?二:为什么要杀了宁安王”

苏幽涵的手举累了,往在后背,李诗年立马警觉起来,冲她大叫:“把手抬起来…”苏幽涵死瞪着李诗年不情愿地将手抬起来。

抬了一会儿不想抬了,一只手指轻轻碰了箭身,一把拉过亲自拿着箭头抵在脖子上,脖子跟箭头是一点距离都没有,李诗年的眸子暗了暗,苏幽涵轻轻磨砂着箭头,带着一股子的玩味。

悠悠开囗:“死亡对我就像是一种解脱,一种自由,这种感觉……你也有,就像你在压抑的皇宫喘不过气的活了…十二年,你一直渴望在宫外的生活,那生活对你而言就像是一种…自由和解脱吧!”

“…所以呢?”李诗年很不难烦,苏幽涵的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问回答。

“…所以我不怕死,死亡终是我们每一个的归属…”

李诗年的不耐烦全写在脸上了,敷衍地回答她:“我知道,所以回答我刚提问的俩个问题吧!”

“不公平,现在还要我回答你俩个问题,需要给予我回答这俩个问题的等你筹码”

“什么?”李诗年现在的脑袋瓜子是发愣、蒙圈的状态。

苏幽涵对她这个未见十二年的女儿,可以给予对她对自己是够的耐心:“你原先将箭头架在我脖子上,是觉得阿娘怕死,想用阿娘的命去换这俩个问题的答案,不考虑双方是否自愿,以我的角度而言,这是一场不错的交易,但我跟你说了我不怕死,我这条你可以随时拿走,你失去与我谈判的筹码,要想继续交易,你需要再次交付等你的筹码才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看着她回答时的那呆愣的小表情,苏幽涵就觉得李诗年很可爱,向她投来了宠溺的眼神。看着李诗年只觉得全身发麻还有点泛恶心,苏幽涵现在的形象与之前李诗年对她的固有印象,那就叫个完全不塔边,好吗?大长腿的发疯御姐形象现在变成了什么?满眼充满母爱的母亲。

“你想要什么等价的筹码……别发疯跟我说要什么天上的星辰,海上鲛人的鳞片制成的衣裳……”

“那大概是你疯了才会觉得我会想要这些俗物吧!”

(俗物?完了她又想要别的厉害的宝贵……完了,这又是一场空有对话的交易)为什么要说又呢?原本的李诗年见苏幽涵就是以李辞年为中心的谈话,谈话的内容中也涉及到了一场算得上重要的交易,苏幽涵眼光高笑着提出让李诗年准备这些离普的东西才同意,到后是同意,不过她说是:“看在李辞年是我女儿的份上我应该是要护她平安的……”仔细一想说这话时苏幽涵才有一副正常人的样子,眼中也是像现在的这副存满母爱的样子。

“在想什么呢?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被这一说,李诗年回过神来,发呆的这一小会儿,苏幽涵是完全有机会地反击自己,但她没有,李诗年不明白她那时的危险的气息怎么就……没了。

苏幽函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知足了,笑道:“我要的筹码很简单,你让我回答你俩个回答,相应的你回我俩个问题……”

李诗年想了好一会儿答:“可以,你先问还是先答……”

“先问吧!第一个……你和李辞年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很好…”

“是过去过得好…还是现在过的好……”

“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不算,算是第一个问题的扩展,你需要回答……”

“对我而言是过去过的好,但对李辞年而言或许是现在”

“为什么?这也是扩展,也需要你回答”

“……她现在对皇宫的一切都是充满天真美好的,对于过得好,她只需要在意吃得好、穿的好、睡的好……我不一样,我护她和自己的命,冷宫时无人在意,吃穿用度虽比不得现在的好,每天都是轻松、快乐的,不像现在随时随地都在提心吊胆、精神紧崩地过着…根本就…看不到头……”

“你是个很好的姐姐,很有责任,很有坦当,一直把妹妹照顾得很好很好,也把自己养大,很厉害……你的在宫里的处境,阿娘欠你和李辞年太多太多了…是乎赔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这一辈子怕也是不能还了…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

“呵呵…呵呵…呵呵…”李诗年根本就止不住地笑出声,这句对不起以苏幽涵的视角而言只迟到了十二年,但对李诗年而句道歉她却苦等了七十八世,等了七十八世来临来的道歉对她而言己没有了价值,不等是苏幽涵所认为的十二年还是李诗年苦等七十八世才等的道歉,这够道歉都变了味变质,什么用处都没有,能够轻易说出口的话了,她等了太久了。

她的内心里不是喜悦、快乐,是一直藏在心里头而无法说出的苦塞和委屈,她现在是十二岁,是个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问的年龄;是个最藏不住事把表情都写在脸上的年龄;是个高兴了会笑委屈会哭的年龄;是个被父母爱的年龄呀!她却将自己的一切都藏在心里,藏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这句对不起就像是把打火机点燃了理智,将压抑好久的情绪和委屈解放出来,那些过激的情绪一股地占据她的全身,在一声又一声地冷笑当中,她哭了,笑声里是藏不住的绝望,泪水打湿整脸,她垂下脑袋用另一只手遮挡住那藏不住情绪的眼睛,试图找回理智,让自己变得正常。

苏幽涵见李诗年现在的这个样子,内心也由隐隐作疼慢慢地变地心口直直的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插进去了那般疼,人的共情能力真的很强,原本苏幽涵就只是想为自己的良心过得去简单去过问一下女儿的生活,但李诗年的回答,让她觉得自己有些不配做一位“母亲”让她下意地忍不住发自肺腑地李诗年说句对不起,她听到对不起时的表现,更是让她让感受到人进入绝望和崩溃边缘时那一声又一声痛苦而又无声的嘶吼。

自己的孩子像是活成之前的那个自己,她恼在她恼之前的狠心,如果当初自己不执着一定要离开宫,不再等等,带这俩个孩子一起离开,如果等了,带了,那么结果会不会得转变……不,不会的,离开宫时苏幽涵就疯了,就疯了,如果把李诗年和李辞年带入灵雾山上,她们的结果就会跟那一直照顾苏幽涵的贴身待女一样,每天在提心吊胆的,不过是在宫里躲着那些兄弟姐妹,在这里躲着自己的母亲,没什么俩样,放入苏家,她们只会成下一个随时都可以家族利益而牺牲掉的苏幽涵,她们的路已经定下来必须要在黑暗中经过,谁也改变不了。

苏幽涵觉得自己不用再去问第二个问题了,问题的答案已经出现在她痛苦的表情里,她不想在自讨没趣让自己的心再被狠狠地纠一把。

“…呜…第二问题……问我第二个问题…呜…呜…快点结…呜…束这无聊的问和答……”她带着崩溃地哭腔对着苏幽涵说道。

“你……恨阿娘…吗?”

李诗年抬起头去看着苏幽涵,眼睛像是藏有故事,藏有无尽苦难的故事,两鬓的头发被泪水沾在脑上,像只己经开始出裂痕的瓷娃娃,像似再被人一碰那道裂痕就会不止地蔓延至全身,让她活生生的成为瓷片才行。

她的喉咙难受地生疼却还是开口回答苏幽涵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不恨你呀!…呜…呜…你在我和李辞年的人生里缺席了整整十二年呀!呜…呜…无人可依靠,无人可以相信…呜…呜…所有的不公和委屈…无人替我扛…”

李诗年用袖子去擦擦还在往外流的眼泪继续道:“……我时常和李辞年去羡慕那些以母亲的伴皇子们,也时常在一起幻想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想为什么要狠心抛下还是婴儿的我们,温悦时常哄着想要见你而哭的辞年,告诉我俩这天底下就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把我们留在这里是因为你有苦衷必须要做下的决定…恨有…但也只是曾经的恨……曾经恨是因为有期待,有幻想,幻想还有一个母亲爱这我…现在,现实了孩儿那天真的期待,已经让我对你这个母亲没什么感觉……己经不恨了……”

李诗年手抖箭从手中跌落,她有些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人,她这个瓷娃娃碎了己经不能再碎了,沙哑地呡了呡不带一点血色的唇道:“那俩个问题的答案我不想知道,你现在一定非常想弥补你的错误吧!李辞年这几个月会一直住在灵雾山,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她,你放心她不会像我这样反应激烈,她一直都很想你,不会恨你的,今天的添麻烦我向你……道歉…”

说完,李诗年就要离开这里,苏幽涵却连忙抓住李诗年的衣角,苏幽涵小声问她一句:“诗年呀!你呢?”

“道歉来的太迟了,我已经不需要……”李诗年甩开苏幽涵的手离开。

许长乐盯着手里刚刚自己的眼泪有些茫然。

[叮咚!系统许悦兰上线]

看着讨人嫌的东西过来,许长乐可是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它,没好气道:“狗东西!不是跟你说了今天一整天都不要在我面前晃的吗?我无视你这次的初犯,还不给老子滚……”

[(;﹏;)伤心,过来是跟主人说一下,刚刚的刚刚的刚刚………]

“屁给我快点放完”

[就是在[编写的梦境]加载时被之入侵者的入侵打断,导致加载失败,电脑又恰好开始了自作主张的模式,将人随机送到了你编写的梦境中的任意一个当中●︿●]

许长乐越有崩溃地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带有哭腔道:“…什么玩意儿……八辈子的霉运全都能被我俩碰上…呜呜”

短暂的抱怨了会儿,她坐好身重新编写将李诗年先送回来,边输入眼泪边从眼中流到下巴上,许长乐用手去擦喃喃道:“…到底是把她送到哪了,能让她哭成这样呀!…”话语里全是对她心疼和对自己犯这种错误的恼悔。

人送回来了,回到这里时李诗年怔愣地看着自己沾了血的双手,思绪无法从刚才发生的场景中拉回。

“诗年别走!阿娘对不起你!阿对不起你!……别走…阿娘现在只有你,只有你”她的吼叫到后面叫的尽失了声,可怜极了。苏幽涵不知道是怎么改掉了刚刚的冷静,穿上了现在疯疯癫癫的样子,苏幽涵迫切地想要留下李诗年。

看着地上的箭,捡起来对在自己的脖子处朝李诗年大吼:“站住!站住……”

李诗年别过头去看她冷笑她那无用的苦肉计:“我对你没什么感情,即便你真的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为你的死感到伤心难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苏幽涵不停地向李诗年道歉,后更是自己跪下来,给她磕头。

“砰!砰!砰!”光听的就觉得疼,一只手不松开地握紧箭头对上自己的脖子,囗中不停地哀求:“别走…阿娘求你…别走!你可以可怜门外的那个待女…可不可以可怜一下阿娘别走!别走!别不要娘,别不要我…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李诗年走到她面前蹲下问:“…苏幽涵你到怎么了……”

苏幽涵抬头去她看笑道:“没什么…大概是病了…来让阿娘抱抱…”

李诗年没拒绝抱住她,即便苏幽涵的手里还拿着能要了自己命的东西,意料之中的箭头插进来了,苏幽涵用非常用力地往胸膛里捅,意料之外的是捅的不是她。

李诗年眼里满是震惊,立马松开苏幽涵,伸手要去拔出苏幽涵胸囗的箭,苏幽涵身子靠在墙上,歪着脑袋朝她笑笑,左手紧抓着箭头往胸膛捅,右手轻轻抚上她的面庞血渍沾在她脸上。

“…你死,对我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你哭了…”苏幽涵用带血的手的轻轻擦去她流下的眼泪。

“…你死,对我根本什么用都没有…”嘴里是这么说的,哭出的眼泪让她的谎言不攻而破。

“…我知道…”

李诗年还是要要拔她胸口的箭,但苏幽涵力气大,她根本就拔不动。

“松手…”

苏幽涵不松,反而是更用力地往胸膛里捅。

“松手,你知道这样对我无用……你想要弥补我,那就活下去…活着弥补我……”

苏幽涵依旧不松。

李诗年冲大她吼:“我叫你松手,我叫你松手……”她低垂着脑袋,死死盯着苏幽涵还在往胸膛地动作,满腔的怒意慢慢变摇尾乞怜地哀求“…算我求你的…阿娘,松手…我陪你,我留下陪你…你松手…我求您了,阿娘……”这不是原谅是妥协,这不是自愿是强求。

“兰安呀!……”这句“兰安”让她觉得不太现实,三皇子是有上一世的记忆所以是知道这个名字,但除三皇子外的所有人都并不知道这个名字,那怕是李辞年也是。她死了太多次了,想取一个名字去配自己这七十八世颠倒流离,她真的在怀疑苏幽涵没有不管自己。

苏幽涵再次将她紧紧怀里,箭头现如今拿出来她也没救了。

李诗年嘴唇发勯地说出囗:“为什么?不吿诉我…呜呜呜……你…没有…不管我…呜呜…没有抛下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您从来都没有不要我……呜呜呜…”她紧紧抱着苏幽涵浑身都是因为害怕失去娘的发勯。

“…我是常发疯癫癫地,疯起来还杀了人……这次发疯杀了陶生还差点…弄死你…我不敢…不敢将俩个孩子带到身边…你的名头上带个发疯的娘是乎被娘抛下的孩子更好………”

苏幽涵死了,死在了生前她最想见的孩子身边。

一个来送药巫女见门外的陶生,不惊叹了口气:“这苏妃又发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杀了……清醒过后可不得难受死呀!大概又会像上回那样,发癫哭叫了一整晚吧!”

进去时,屋里乱糟糟的,一见地上的永宁公主抱着像是死掉的苏妃,巫女吓的手没拿稳,药和碗一个泼了一地,一个碎了一地。听到动惊,她没抬头,继续将脑袋埋到她母亲的头发里。

巫女往外慌乱的逃跑,边跑边喊:“永宁公主杀了苏妃娘娘,永宁公主杀了苏妃娘娘……永宁公主杀母了……”

她像个孩子似的……不她就个孩子抱着苏幽涵的尸首哭,哭的无声,多年对这位母亲的怨恨,到了今天抛弃的真相的告知,所有恨意成了一个天大而荒唐的笑话,她不知道写在身上的可悲从何而来,每一次、每一天就没件好事是能让她高兴的,她逃不了,永远都逃不了刻在她身上的悲剧和苦难,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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