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是好似海一般浓黑的暗,两人不由自主地走进那一盏光芒,正当脚踏进去的一刻,无数亮光倏忽闪起。面前是无数观众椅,天鹅绒的帘子,以及,一个身体修长戴着铁帽的机械生命。
“没想到二位这么快就破解了设在这里的无限嵌套空间,不过虽然有一些仓促,还是有时间布置好了这个剧场。”
“你是谁?”
“我是喜欢的影子。”她将铁帽缓缓摘下,竟然和咲塔好似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那个个体,我你比旁边那个幼年的个体更加复杂,也更加有观察的价值,能让我好好试探一下你吗?”
“你什么意思?”
那影子牵起不存在的裙子,向两人做了一个屈膝礼,随即打了一个响指——
背后大幕上,立马出现了连绵的白云,彩虹与城堡,一只头上长着彩虹色鸡冠的小马,腼腆地从幕后出来。
“尽情欣赏,儿童舞剧【云端的小马】第一场第一幕。”
“你找死吗?云端的鸡冠马不是你的!是克莱尔小朋友的。”
“那,会说话的坩埚呢?”
“那是莉莉丝的!”
“火焰公主?”
“是西蒙的。”
“面包三侠?”
“是克里斯蒂娜的!”
咲塔瞪大了一双杏眼,这些可是只有她和那些孩子才知道的秘密故事,什么时候会到一个不曾谋面的机械生物手上?不过这种生物也没有讲理的必要,只要一鞭子甩过去,她有把握抽断那东西的脖子。
“咲塔,不许出手。”
“啊?”
“你也听见了吧,这家伙是想要试探你,我虽然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但我能理解这都是你听不得的东西。魔王军的魅魔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动气的吧。”
“是的。你不要打这种注意。像他们的故事……”
“姐姐都忘了吗?”
那个机械竟然诡异地发出那么相像的声音,那可是她将近二十年都没有停过的声音,不过——不过!
“咲塔,我的体力不能频繁替你出手,你仔细想想看你在岛上杀了至少两百个小孩子有的吧!”
“不许说,我一直在为这件事忏悔,我从来没有,也发誓过以后绝对,不会夺走小朋友的生命。”
可是,这不仅是心里煎熬的事情,就算她绝情到了到岛上那种地步,她认为用这种方法激将本来就是在侮辱孩子们。想到这里,手中的长鞭又抓紧了。
反正麦克斯应该会摆平一切,她决定放手开冲。
“姐姐……你……”
鞭梢飞来,刺破了平静的空气,那机械影子窃笑一声,正准备迎击,对手的影子却远比想象的来得急。
一连两下踢击,从高跟鞋尖带来的晕眩刚刚恢复过来,金属制的脖子突然感觉一阵凉意。
铁鞭骤然收紧,铁皮都被绞出浅坑,那机械刚想想办法扯开铁索,头似乎被一股不可反抗的力量立马摁在地上,那天地倒转的机械视野,那伏在地上的头,又踩上一只亮黑的高跟鞋。
她没想到咲塔会这么快。
“咲塔,速战速决。”
“我知道。”
她召唤出饕餮,想要把那个作恶多端的机械一口吞掉,眼前的景象却似乎被溶解了一般。
她仿佛看到那被猛鸟吓着的鬼人女孩被她拥在温柔的怀里,她向她唱着摇篮曲,一直到女孩的胸口在睡梦中微微起伏。
如今她的右手握着鞭子,鞭子不知怎么地就缠在自己的脖子上。
“咲塔!咲塔!”
“抱歉……嗯?啊?你在叫我?”她回头看向麦克斯,身边的饕餮遍体鳞伤,鞭子的套圈里面也完全变得空虚。
“咲塔,她是会制造幻想迷惑你的机械生命,而且,我们赶快下舞台和她打!”
麦克斯话音刚落,那些探照灯就在舞台的边界打出了一阵光屏,看来不打败那个家伙是不行的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还要带你过来,我刚才算是轻敌了,幼年个体,你很有意思哦,有意思到,我想把你先搞掉呢!”
“敬谢不敏!”
四周诸多地板,好似大手一般从麦克斯的两侧合拢。他瞪大了眼睛,一个飞身窜出包围圈,和咲塔背靠背。
“麦克斯?”
“分开行动对我等都不利。我体力没剩多少了,我曾经控制过人的灵魂,虽然不知道对魅魔如何,但我会尽我所能防止咲塔被蛊惑,以及,保护好你的后背。”
咲塔突然又有点喜欢麦克斯了。在这种时候,麦克斯俨然一份大人气派,有个可靠的队友比带着一个纯粹可爱的小孩,仅在这种情况下,要好得多啦!
无数曾经出现在孩子梦中的产物忽然变得蓬松又龇牙咧嘴,被掀起的层层木板间杂在它们之间,好似大海在风暴中卷起的巨浪。
浪尖化为液滴,又霎时拉长抹尖,万千竹牌子好似骤雨。咲塔双手舞动,在舞台中央造出一场虫的浓云。竹片被虫减速叮叮当当全扎在玄武背甲上。
咲塔从龟壳背后探出头来,对方的一个幻想又变成马面的将军,大刀一挥,仿佛雄兵百万,黑云千里,层压过来。
咲塔默默将鞭子收在手中,黑兵来时,一鞭就是一个,她在慢慢接近马面的将军,凡是突破她防线的气流都变得杂乱无章,混荡于清冷的温度之中。又锁鞭为锏,一锏下去,气流迸散,大刀连着幻想都被一招劈碎,根本没有麦克斯照顾身后的机会。
“这……这也太……看这招!”
飞马踏云来,狻猊将其扑食。大蛇蜿蜒着寻找机会,被獬豸一角顶穿。翅膀流风的巨鹫俯冲下来,成群青鸟啄得它体无完肤。
“你还有什么招想要给我看?我才刚热身完呢。”
那喜欢的影子第一次感到挫败感。在智慧机械生命中,她战斗力不是顶尖,防御力也不比那些强化版,唯一的优势就是控制幻想以及——一点点小心思。
两人身后的螳螂肯定无法伤到咲塔,然而麦克斯在慌忙之中把黑洞打出去了。
他累了,头上冒着虚汗,靠着咲塔的身子,慢慢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