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爱的女儿,来吧,再试一下吧。你那和星星做朋友的能力。”
魔王城的空场地中,那个圣女正毫无规律地,粗重地发出恐惧的呼气。她的双眼和嘴巴都被蒙住,因为太过于害怕而不敢挣扎,只是在椅子上疯狂颤抖。
明日香对她伸出了手,心如刀割。
她看向身后的那个高大的人。赛克斯眼中,他是最崇敬的将军,德库拉眼中,他是朝思暮想的老师,只有她才能看见魔王的真正面目,然而这个面目最近越来越模糊。
她曾经也很想上战场去夺得土地,但她并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明日香将双手抚着圣女的脸颊,她感到了眼泪流下。
她骗父亲说这是释放能力的必要手段,但只是想要安抚一下受惊的圣女。
然后她解开蒙眼布,现在是黄昏,然而,那圣女惊恐绝望的眼中,还是倒映出漫天繁星。
传说人的命运是半点不由人,全由天上星星的轨迹决定,而明日香专有的能力,或者说这能力给她画的大饼就是能够微调天星的轨迹,改变任何人的命运。
不过,这已经是她第三年尝试【创造】了。
“明日香,你知道的,如果你能创造出让她活下去的命运,我就按你说的办。”
“是,父亲大人。”
她和那个圣女四目相对,感觉身体沉沦在那片融融的星空中。这每一个星星好像是精妙的桁架中的一个个结点,只要改变一个,再将它附近的星星的轨迹按照引力方程一点点推过去……
不好,她推得过多了,那最大的气态行星竟然不受控制地旋转落进恒星里面!然后,把恒星整个刮下来一块!
等她回过头来想救之时,那个可怜的女孩已经双眼翻白,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了。
魔王把手放到耷拉着头的明日香的肩上,安慰说只要下次再接再厉就行,随即就叫下人把圣女的尸体送给“德库拉”。
她和夜蝠王擦肩而过。她知道那四人的命运,并不像如今一样平缓,魔王城里的四大天王全是伪造的,但明日香不想告诉父亲大人,她知道,他们一定在遥远的远方干大事呢。
自从条约口头建立以来,父亲大人显然忙的多,也基本不来检查明日香的学业,她只要用瞎话糊弄糊弄老师,就能得到一整晚的安宁。过一整晚她最喜欢的生活,在油灯下把白天未作完的诗做完。
【我跋涉过千山万水
见证过木叶凋零,百草丰蕤】
说实话,作诗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敷衍更是对诗的一种亵渎。她不喜欢魔统区里某些作家写得极其直白,甚至粗鲁。明日香和德库拉学诗,是德库拉教导她的隐逸。在进攻鲁克尼威的时候,公主殿下更是偷偷潜入图书馆,从大火中抢出那里的古诗集,是诗书教导她的起承转合。有时抓到了爱好文学的圣女,她会在前一天晚上悄咪咪进入地牢,铺下毯子,透过一排铁栏聊,是俘虏教导她的以诗言志。
“我将……,不,应该以物开头,要不,拿格律写下去吧。”
【遍求大地,了无所有
我将乘风去,繁星为友】
她又写到了星星。她虽然不是吸血鬼,但自从很小的时候,就讨厌白天。本来她以为是讨厌太阳,没想到是她喜欢星星。星光好似伙伴温柔的目光,她行在星空下,能感到一种归属感。
【星辉赴我衣,星辰入我怀】
“公主殿下——”门外是女仆十年不变的喊声,“今天魔王大人虽然无法和您一起用餐,但请您出来吧,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她有时觉得,整个魔王城里面只有四大天王才能理解她的心思。她从来不会和父亲大人生气——他走了可难得高兴。关在房间里是为了享受来之不易的自由,她一边这么不满着一边跟女仆下楼。
明日香推开黑色荆棘装饰的门,这张长桌她看了太多次,原本为了防止别人探听到公主的喜好,每一道菜都只能吃一口。是明日香亲自下口谕,将公主的膳食减到小吃那种量,只要每次全部炫完就可以了,剩下的无论是臣下吃掉还是明天再用,至少都比去喂触手怪要好。
正因如此,背后侍立的女仆们才交口称赞,都说她是个贤公主,以后当上女王,有她一口肉吃,魔国人绝对少不了一口汤喝。
——当然了,明日香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帮人心里的小九九,她们最主要是希望自己家喝汤。菜可以全炫完,女仆却不能深交,鲁克尼威的史书上有一种和女仆差不多的叫宦官,大部分都是一群一肚子坏水,专门奉承人的人,很多国家都是他们搞坏的。
“我要回去了,你们把碗盘收拾好吧。”她换下便服,穿上睡衣,那里已经有一个女仆在铺床喷香水了,明日香假装没有看到,却在人面前也不敢摊出稿纸,只能默默打腹稿。
【每思羁旅梦,众友不曾来
低头弄春水,】
“春水……”明日香突然想起那次和德库拉一起出游,不知道沈倩小姐现在怎么样了。上次德库拉带她去他的房间玩的时候,竟然看见一个很眼熟的“艺术品”,那时她并没有想起来沈倩的事,但是现在想去,也没有机会了。只能祈祷那个可怜的女孩子逃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过上比原来的家里更好的生活吧。
【友在春水中。
醉后不分晓,愿与友偕同
一意贯古今,通宵水愁吟】
明日香从床底下默默抽出一瓶旋转着紫黑色光芒的葡萄酒,这可是她的秘密珍藏。她听说在心绪很多的时候,喝点酒能好一点。她对着星星一杯又一杯,星星的光芒映射进来,好似沉在杯底的珍珠。
“朋友啊……”她举起酒杯,“我敬你一杯,你满足我一个愿望吧——我想要你走的再和谐一点,我想我能让所有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至少是他们眼中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