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齐谦略带些恭维的话，吴老头面有得色：
“这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哪会被那妖女拿下？我这人呐，就是心肠软，见不得那些坤修落难，每次早上醒来，我都告诉自己，人老了，也不能一直沉迷女色。但一看到那些衣不蔽体的仙子，我就看不下去。”
“……”齐谦无言以对。
见他不说话，倒是吴老头旧事重提：“你要是对这事感兴趣，便跟我做事。当灵农，一年都攒不出一晚的风流钱。”
“多谢您老了，我这人胆小惯了，怕死。”
齐谦摇头拒绝，若是昨日他还真会考虑考虑。
但现在有了那梦中卷轴，他自然不想冒险。
“啧！”吴老头看了他两眼，忽而笑道：“跟你那爹一样榆木脑袋。老夫见得多了你这样的年轻人，总觉得自己埋头修炼，有天会成仙作祖。”
“你也不看看别说你这样的资质，便是昊天宗那些高高在上的弟子，又有几个能结丹，更不用说结婴。”
“你爹辛苦了一辈子，最后呢？”吴老头摆摆手往前走，声音越来越远：“他这一辈子的快活，还不如老头一晚上的。”
“我等这般资质，成仙作祖？嘿嘿，我看是咱们辛辛苦苦日日耕种，供那些老祖们成仙罢了。我们这般人在那些老祖眼中，连你田里的这些灵谷都不如！”
看着吴老头的背影，齐谦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头说的很有道理。
他不过四灵根资质，中下资质，昊天宗都不收的那种。
若不是有梦中卷轴，他大概也就真跟着吴老头混了。
……
等浇灌完了两亩田，齐谦又担着灵谷来到了南门坊市。
今日百草阁外那告示上的价格又变了。
“灵谷：两块半灵石/每石”
灵石的收购价格又降了！
可今日灵农们反而不敢大声说话了，只是聚在百草阁门口稍远的地方窃窃私语：“听说了么？老高出事了。”
“出事了？啥事？”
“昨日他就说，他就不信除了百草阁还没人要吃饭了，说是准备偷偷摸摸地卖自己的灵谷。”
“他糊涂啊！这事怎么能干！没听过那黄管事笑面虎的名声？”
“黄管事？他人不是挺好的……”
“呵，你说说，这么多年南门坊市有几个人敢私下卖灵谷？”一个满面风霜的灵农轻声说了句，像是有什么忌讳一样。
齐谦抿了抿嘴巴，老高当然就是高原。
看来他是真出事了。
这群灵农只是猜这事跟黄管事有关，但齐谦已经能够百分之百确定，确实和百草阁脱不了干系。
按照卷轴所说，昨日高原偷卖灵谷，被百草阁发现了，怕是有一番争斗……
至于他下场怎么样，齐谦并不看好。
这事，灵农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灵谷虽然不如其他灵草珍贵，但昊天宗却将其当成战略物资，禁止私下买卖。
管理反而比其他灵草更为严苛。
整个南门坊市能够收购灵谷的，明面上也只有百草阁一家。
高原私下买卖被百草阁抓到，虽然罪不至死，但这群不过点头之交的灵农，也不敢为其出头。
“你今日要卖粮？”齐谦又听到一个灵农问另一个。
“得卖了。”那个被问到的灵农面色悲苦：“今年不知怎么的，提前收租。我这手上也没有积蓄！”
“谁不是呢？”
齐谦皱了皱眉，今年百草阁居然都提前收租了？
他有此身父亲留下来的积蓄倒是还好，可没有积蓄的为了交租也不得不卖了。
“早知道昨天卖了，价格还高一点！”
有人后悔道。
不少灵农看起来都是没办法了，挑着灵谷朝着百草阁走去。
齐谦想了想，跟在他们后面。
既然高原和吴老头的事情都是真的。
那大概率黄管事确实会继续抽调资金准备收购月阴草，那灵谷的价格说不定会继续下降。
此时卖了虽然亏，但卖了的钱……他看了一眼告示上月阴草三个字，心中发狠：他是没能力制百草阁的，但趁着月阴草涨价的势头，多赚几块灵石还是可以的！
卖了灵谷，怀揣着五枚灵石，齐谦匆匆地回到了家。
齐父留下来的房子并不大，是个小三间的院子，一间卧室，一间大堂，还有一间修炼用的静室。
他走进静室，在蒲团下面摸了摸，摸到了一个铁环，手中一拉，地上就现出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里有两本纸书和一只没有任何花纹，灰扑扑的口袋，两个白色的小瓶子。
这就是齐谦的全部身家了。
对他们这种穷修来说，储物袋那是买不起的。
有点小钱也只能在房间里藏着。
他盯着那那灰色口袋看了半天，方才咬着牙将里面的灵石全部倒了出来。
翻来覆去地数了几遍，也不过二十块灵石。
加上刚刚卖灵谷来的五枚，也就二十五枚。
齐谦轻轻叹了口气。
齐父辛苦积攒了一辈子，加上前身几年的辛劳，加起来也不过这点。
至于什么法器啊，宝物啊。
想屁吃呢！
他拿起全部灵石，想了想，又数出了五枚放回去，只拿出二十枚灵石。
……
齐谦默默地走在南门坊市中，两旁都是摆摊的修士。
摊位上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卖各种灵草的也不在少数。
昊天宗对大部分灵草的交易不像灵谷那样限制，比如吴老头，他有时候在山上采集到比较珍贵的灵草，也会来摆摊。
他走到一个摆着各种灵草的摊位前面。
“月阴草有么？”
“有。”摊位后面的修士指了指角落上的一捆银灰色草药，懒洋洋地回答道。
“什么价格？”
“四枚灵石。”
比百草阁贵点，齐谦知道，这也是正常价格。
百草阁收购价可不等于售价，这些摊贩不愿意卖给百草阁，当然也是为了多赚点。
齐谦蹲下身看了看那捆月阴草，发现没啥大问题之后，掏出了两枚灵石：“来半斤。”
月阴草并不是啥名贵灵草，甚至用途也不算大，产量也不多。
摆摊的修士中，买月阴草的人很多，但都是零零散散的，都只有一两斤。
齐谦也不想一次性将二十枚灵石全部花光。
二十枚灵石在大人物眼里也许没有啥。
但对他这种炼气期一层的底层修士来说，一次性拿出二十枚灵石就有点显眼。
他谨慎惯了，宁可麻烦点，也不想招惹是非。
南门坊市可不算不太平。
他可还记得那个灵农高原的下场。
按照梦中卷轴所述，百草阁的人大概是没杀人的。
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他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走遍了整个南门坊市大大小小的摊贩，分别在八九个卖灵草的摊子上买齐了五斤月阴草，这才算完成了目标。
花了大半身家囤了五斤月阴草之后，齐谦心中反而更加不安。
除了每日修炼和用小云雨决灌溉灵田之外。
他每日都会去百草阁的门口逛一圈，看看月阴草价格的变化。
让齐谦失望的是，一个星期过去了，月阴草的收购价格还在三块灵石一斤。
反而是灵谷的价格继续在下跌。
最低的时候，居然一石只能卖一块半灵石。
这价格让齐谦略略庆幸，自己还算卖得早的。
不然今年这价格，除非不卖，不然铁定亏。
但月阴草的价格却依然没变化，让齐谦心中不免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