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书页上【魔术师】牌的表面,仔细观察着牌面上图画的细节——
首先,这张牌乍一看上去确实前世的韦特塔罗十分相似,他最常用的也是这套牌。
正常的【魔术师】牌,除了一位高举短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魔术师外,桌子上还有四样东西,分别是:【权杖】、【圣杯】、【宝剑】和【星币】。
分别对应了四位元素:火、水、风、土。
魔术师头顶一个“∞”的符号,身穿外红内白的衣袍。
而眼前的这张【魔术师】牌就不一样了。
首先,魔术师的衣服颜色不一样了,里面的衣服不再是白色而是红色,外面的袍子则变成了蓝色。
魔术师右手的短杖变成了长杖,指向地面的左手也不再赤手空拳,而是抓着一柄长剑......
甘老爷子,是你吗?
费特心里不禁吐槽道。
仔细看一看的话,要不是魔术师的面容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就差个胡子了。
再往牌面中的桌子看去。
桌子上的四样东西虽然没有变,但是在桌子的上方,却盘旋着一支白色的飞鸟,木桌的四条腿分别垫着四个水晶球,两黑两白交错排列。
“唔......有意思。”
说实话,单从牌面上看,眼前的这张【魔术师】牌上的内容复杂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但费特在仔细阅读完这张牌的牌面后,却显得很兴奋——毕竟,内容多了,就代表信息多了。
占卜师最怕的就是没信息,而不怕复杂。
首先,这张【魔术师】牌彻底印证了他多年来的猜想——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宝剑】不再是风元素,而是金元素。
因为几年前,他刚刚画完78张塔罗牌的时候,曾经做过很多次测试,但是每次只要一到【宝剑】的小阿尔卡那牌就会出问题。
从那时起他便猜测,不同世界的基础肯定会有区别,后来经过在法术学院的学习和反复的占卜实践后,他逐渐将【宝剑】的对应元素锁定到了金元素。
象征意义,费特目前给出的是解决、决策和战斗。
至于这张牌为什么能让费特印证自己的猜想,还要说到桌子上徘徊的那只白鸟——费特确信那就是送信鸢。
而原因其实也不复杂。
首先费特能够确定的是,【魔术师】牌在这个世界仍然是一张风元素牌,而根据这本不明书籍上的信息,自己的星座是【送信鸢座】。
而自己又是【魔术师】,塔罗牌恰好和星座是有关联的,由此推断,这个所谓的【送信鸢座】一定是风属性的星座。
那么这张塔罗牌上的送信鸢,就大概率是代表风元素。
至于具体风元素在这个世界代表着什么,费特目前是有一些猜测,但还没能具体下一个完整的定论。
唯一能确定的是——沟通。
另外,从整个牌面上来看,木桌大概率代表木元素,最下方的黑白两色光球代表着最基础的光暗或者说阴阳,再加上权杖的火、圣杯的水和星币的土。
在这个世界上,就剩下金元素了。
是的,最简单的排除法。
也最可靠。
费特看着眼前的这张塔罗牌,他知道眼前的这张牌揭示的一定不止这么点儿内容,只不过自己目前还无法解读或者联想出来。
强行去分析也只会得出错误答案。
不过费特也不着急——
他往后翻了翻,这本书的后面目前还是空白的,一共二十二张大阿尔卡那牌,再加上56张小阿尔卡那牌呢,现在才出现了一张。
代表着自己的这张【魔术师】牌有什么作用,也需要摸索。
还早着活儿呢!
不急。
或许在探索的过程中,眼前的这株星光树和面前的这本书,都将揭开神秘的面纱。
就在费特研究这张塔罗牌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缓缓苏醒。
......
“对不起,加布拉尔,我......唉!”
那个叫作明戈的老精灵一脸的惭愧,“我不会就此事发表论文的,全都搞砸了,我还是太......”
“别这么悲观,明戈。”
一个眼神深邃的灰发老者拄着一根手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打断了对方,“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所谓特殊恰恰拥有其必然性......你看,我们的孩子醒了。”
灰袍老者话音刚落,费特就缓缓睁开了眼。
“你怎么样,小费特?”
一个身穿紫袍的大鼻子半身人老头,御风扑到了费特面前,一脸的担忧,随后又瞬间变得很严肃,“你实在是太胡来了,你知道么!你缺乏一个魔纹学者的严谨性!你这样的话......”
面对这劈头盖脸的责问,费特的喉咙上下动了动,嘴巴先是无声地开合几下,而后喉咙里发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啊”声。
旁边的精灵老者呼吸瞬间一窒。
“别着急,小费特,别着急。”
半身人老头也是一愣,立刻收起了说教的态度,转而安慰道,“别着急,仔细感受你的身体......对,调动你的声带,慢慢来。”
费特一边努力回忆着前世孩童时期,还能说话时的感觉,一边用意识尝试控制着自己的声带和舌头。
随着时间推移,费特嗓子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稳定,也越来越得以控制。
而且进度飞快。
大约过了能有20分钟,等到自己可以完美地控制自己发出一个长达5秒的“啊”时,费特短暂地闭上了嘴巴,深吸了一口气。
旁边的精灵老爷缓缓攥住了拳头。
“对不起,加隆老师。”
一个有些生疏但是异常清澈的声音,自费特口中传出,“让您担心了。”
周围稍微安静了一瞬间。
“哦……天呐,感谢魔法的伟力,我的小费特。”
半身人老头伸出了一双有些苍老的小手抚摸着费特的脸颊,豆大的眼泪瞬间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我就知道你行的......哇!哎嘿......”
“行了,加隆,别哭哭啼啼的了。”
灰发老者架着胳肢窝将半身人老头拿了起来,不顾对方扑腾的小短腿,放到了一边的试验台上,自己则走到了跟前,以一种郑重地语气道:
“恭喜你,费特,这个世界将听见你的声音。”
“谢谢你,加布拉尔院长。”
费特又扭过头,看向了一旁的精灵老者,“谢谢你,明戈老师,你创造了医学史的奇迹。”
精灵老者脸上泛起了一抹明显的光泽,但还是连忙摆手道,“不,费特,奇迹的是你,不是我。”
“不管怎么说,没有你,我仍然是沉默的费特。”
费特就这么躺在床上,用越来越熟练的话语和几位老师交流着,在这期间他果断无视了手术台旁边的狼藉,一眼没看——好家伙,凿子、斧子、小锯子,镊子、锥子、大钳子,十八般“武器”一样不少。
知道的是手术,不知道的以为是装修了。
看着就吓银~
时间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
这个时候,费特感觉自己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所以他翻身走下了手术床,稳稳地站到了地上,露出了一抹明媚的微笑。
“加布拉尔院长,总之一切都顺利,对吗?”
“当然,一切顺利。”
灰发老者点了点头,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你驯服了摄梦蛛和寄生鱿,它们现在与你合二为一了。”
“赞美智慧与真理,也感谢诸神庇佑”
费特摸了摸自己的咽喉,扫了一眼屋里的机械钟,“能作为学院的学生,是我这辈子的荣幸,给几位老师添麻烦了,接下来学生就不叨扰了......
毕竟我答应了佩琉斯,要给他捎一份晚饭,我再不去,那个邋遢半精灵就要饿得去摘学院花园里的观赏树莓了。”
“哈哈,当然,可不能让好朋友饿肚子。”
灰发老者慈祥地笑了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去吧,孩子,去迎接你的新生活吧。”
“那么,再见。”
“再见,费特。”
费特告别三位老师,一路小跑地走下楼梯,与他平时沉稳到略显沉闷的形象大相径庭。
很快来到一楼,再次看到了前台的雀斑姑娘。
“你好,安娜。”
雀斑姑娘愣了一瞬间,随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费特又紧接着看向另外一处窃窃私语的角落,用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大声道:“是你吗,二年级的皮特?你的作业补完了没有?我刚刚见过戈隆老师,不想在我临走之前挨罚,就滚回去补作业!”
一瞬间,整个教学楼的一楼都安静了。
不再理会身后突然爆发的讨论,费特一把推开教学楼的大门,径直向学院大门走去。
很巧,雨停了。
天晴了。
......
学院外。
“从前初识这世间......”
费特脚下生风,哼着前世已经快记不清歌词的歌曲,步伐异常轻快地走在帝国首都-洛珐利亚的青石街道上。
不远处,缓缓西沉的斜阳映在远处略显深沉的大钟楼,誓要将人间的温暖留在身上。
故而那饱经岁月又几经修缮的白砖,跃动起了隐隐橘红。
费特的眼角不禁湿润,视线也有些模糊——
自己终于靠自己的双手,摘掉了沉默的帽子,饶是他两世为人,这一刻也终于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自从上一世的八岁那年,自己太久没有说过话了。
这时,一对跨着篮子的老夫妇与费特擦肩而过,看着费特逐渐嚣张的背影,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老头子,这孩子怎么了?”老夫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老人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怎么......一边哭还一边......额,大概是诵经?”
“是哪位神的典籍?不会是......”
“嘘!别瞎说!”
这时,费特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路旁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下午好,宝贝儿。”
“汪!”
“今天天气不错哈!”
“汪汪!汪汪汪!”
“哦,我知道了,但你得等你的主人......”
老夫妇对视了一眼。
“老婆子,战士学院挺好的,不是么?。”
“对,考个公务员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