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我和齐珏等人带着阿曼达姐妹在乌宅的门楼上聊天,三辆皮卡开了过来,乌斯曼的家丁赶紧关上大门,扛枪拿炮,严阵以待。车到门前停住,耶律行天从车上跳了下来,冲着门楼上的人喊了几句,阿曼达说耶律行天要求面见乌斯曼和华夏七星。虽然耶律行天指明道姓要见我们,但是我们毕竟是客,做不了主,就让阿曼达告诉耶律行天等一下,派人去通知乌斯曼。
“华夏七星是什么人?”阿曼莎知道这不是人名,问道。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一会让齐家姐姐告诉你们”。我把皮球踢给了齐珏,现在她和阿曼达姐妹好得像亲姐妹,我怀疑是价值连城的玉瓶的面子,作为考古专业人士,她对有价值的文物喜爱有加,自然爱屋及乌。
乌斯曼到了门口,我们也迎了出去。从三辆皮卡上又下来11个人,除了耶律行地和耶律行人,六位十一二岁的孩子,还有两男一女。
“卫先生”,耶律行人手按在胸前向我行了一礼,说道:“遵照卫先生的意思,我们选出了六位适合接受丹功的孩子,同时感谢你们将如此殊荣放在我们名下,我们甚是惶恐”。
阿曼达翻译后,我让阿曼达告诉三人不必惶恐,这是本该属于他们的荣耀,只不过他们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放弃了这份荣耀,如今感到惶恐,说明他们的骨子依然流淌着先祖的英雄血液,我们会根据孩子们的禀赋选择三位适合接受丹功的孩子,带他们去墨家一边修炼一边学习兼爱,非攻的墨家思想,五年后回到这里接任火焰、寒泉和旋风的门主之位。
耶律三兄弟又向我们行礼致谢,叫六个孩子向我们行礼。我不知道如何挑选受丹之人,就是让阿曼莎领他们去找姬烟,让她帮忙选择合适的人,我和管仁带着阿曼达跟他们到了乌斯曼的会客厅。
落座后寒喧了几句,同来的女子站了起来,用带着少数民族口音的汉语,说道:“卫先生”,三位耶律哥哥说了你们之间的恩怨,热合曼一族也深感惭愧,请受我们一拜”。说完连同身边的两位男子同时起身向我和管仁行了一礼。
这位姑娘明眸皓齿,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立体感很强,自带一份英气,一双眼睛像两潭碧波,深邃迷人。我不记得和热合曼家族的人有过交集,不能不明不白的受此一礼,就问他们是谁?
姑娘含眸一笑,说道:“热合曼一族的先祖就是源自中国北方的慕容氏,九百年前随耶律哥哥的先祖来到这里,西辽帝国被西征的蒙古军队灭亡后,为了能与当地百姓融为一体,繁衍下去,便以热合曼为姓,但是家族的每一个人骨子都有慕容氏的荣耀”。
管仁一听来了兴趣,说道:“你们是慕容氏的后裔,先祖慕容云相是位传奇人物,经历三次劫难反而成就了绝世神功,他的鸳鸯蝴蝶剑何等快意恩仇,如果没有猜错,耶律家的火焰刀、寒泉掌和旋风斩都是慕容云相所创,如果真是这样,鸳鸯蝴蝶剑是否传了下来?”
管仁道出了先祖名讳,以及武功出处,三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姑娘叹了口气,说道:“耶律哥哥非要去中原争一席之地,数百年前铩羽而归,现在又输得一败涂地,你们对他们了如指掌,他们对你们却一无所知,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不输才是怪事。听三位耶律哥哥说起他们的遭遇,我还多有不服,现在是心服口服”。
“姑娘见笑了”,管仁笑了笑,说道:“慕容云相的传奇经历,看一遍就能刻进脑子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鸳鸯蝴蝶剑可有传承下来?”
“当然”,姑娘笑了笑,说道:“先祖根据三次经历修炼出三种武道,分别传给了耶律家的三位武学奇才,后来又融合三种武道修炼出鸳鸯蝴蝶剑,只传慕容家的后人,你想见识一下鸳鸯蝴蝶剑,也无不可,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的名讳”。
“在下管仁,华夏七星之中的法家掌法”,管仁笑着说道。
“你是法家掌法?”不仅女孩吃了一惊,年龄比她大十多岁的两位男子也吃了一惊。
“如假包换”,管仁话语中透着一丝自豪,说道:“请姑娘回答我的问题”。
“好”,姑娘笑了笑,说道:“我叫乌娜·热合曼,这是我的两位哥哥,乌恰和乌隼,你也可以叫我慕容雪,是这一代鸳鸯蝴蝶剑的传人”。
管仁吃了一惊,说道:“鸳鸯蝴蝶剑是慕容云相最得意的杰作,文献中提到最多的也是鸳鸯蝴蝶剑,看来你的武道修为在旋风人使之上”。
“那也不见得”,慕容雪笑了笑,说道:“鸳鸯蝴蝶剑传到我手上不过十年时间,怎么可能和行人大哥的旋风斩相比,不过掌法如果有兴趣,咱们可以比划比划”。
“管某可不敢在慕容姑娘面前献丑”,管仁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鸳鸯蝴蝶剑,我虽为法家掌法,武道方面却不敢与姑娘相提并论,你可以和血剑切磋一番”。
“血剑?”慕容雪惊奇的看着管仁,说道:“消失了五百多年的血剑又现世了?你说的血剑传人又在哪里,我倒想领教一下华夏第一剑的风采”。
管仁指着我,说道:“卫国就是血剑传人,也是新任血剑门主,方便的时候你们可以切磋一下”。
管仁这么一说,慕容雪马上提议,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比试一下鸳鸯蝴蝶剑和血剑的长短。真是应了那句话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我还没有表示同意与否,乌斯曼马上表示也想看看华夏武道的神功,三才鬼可能也想通过鸳鸯蝴蝶剑验证一下他们栽倒了什么样的人手里。
我不知道该不该比试,就看了管仁一眼,管仁走过来把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这场比试非常重要,三才鬼带着慕容家的三人过来,不仅想让我们知道慕容家隐身暗处,更想通过慕容雪了解我们的深浅。传统的武学世家都有崇拜英雄的情结,别看慕容雪话说得好听,但是心机颇深,你要抓住机会击败她的鸳鸯蝴蝶剑,耶律和慕容世家才能心悦诚服的和乌斯曼建立牢固的同盟关系,共同对抗此起彼伏的极端组织对当地百姓的侵犯”。
我信服管仁的分析和判断,这次也不例外。管仁说完我就告诉慕容雪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鸳鸯蝴蝶剑。我的话音没落,慕容雪的眼神已不再充满柔情,突然变得凌厉,这种眼神让我不觉打了一个寒战,心里暗自佩服管仁识人的本领。
想看热闹的人已经急不可耐的向屋外走去,慕容雪冲我笑了笑,凌厉的眼神中露出一股霸气,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从两位哥哥的腰间一摸,两柄闪着寒光的软剑就抄在了手中,出门后纵身一跃像燕子一样轻盈的落到院子中央。
我没有像慕容雪那样带着表演性质出场,而是缓步走到了院子中央,站到离慕容雪三米的地方,慕容雪看着我左手拿着一把带着剑鞘,只有一尺长的短剑,问我是不是想拿这把短剑对阵两把近一米长的软剑?
我没有说话,左手向后一挥,把带鞘的血剑扔给管仁,笑着对慕容雪说道:“一会看到血剑出鞘,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那就试试”,慕容雪毫不示弱,双手一抖,两柄软剑登时像两条游龙,剑尖冲着我说道:“动手吧”。
她已经叫阵了,我只能应战,右手从后向前一挥,血剑铮得一声从剑鞘里飞了出来,像在半空中打了一道红色的闪电,一把近一米长的暗红色宝剑在半空中指向两把软剑。慕容雪吓了一跳,向后一退,右手的软剑把血剑挡了回来,一挡之下我才发现她的软剑上附有一股强大的内力,不在我之下。我催动血丹,血剑像一道红色的游龙向慕容雪刺了过去,慕容雪也不简单,从容不迫的将血剑逼回,而且加到两柄软剑上的内力越来越大。面对这样的高手,不尽全力不可能取胜,于是调动血丹之力,血剑像魔术一样幻化成一排,剑尖全部冲向慕容雪刺、劈、削了过去。见此情景,慕容雪虽然有些吃惊,手上动作跟着身体渐渐的快了起来,上下翻飞,像一只花丛中飞舞的蝴蝶,一时之间我和她形成了胶着态势,谁也奈何不了谁。院子里就像无数的剑影追赶着一只采花的蝴蝶,却拿蝴蝶没有一点办法,更为要命的是,血剑只要与双剑相撞,血丹就被震一下,我知道这是慕容雪的内力强过我的缘故,时间一久,一旦血丹被震得不稳,幻剑就会消失,我也会败在鸳鸯蝴蝶剑下。院子里的比试引来了乌斯曼家所有人的围观,齐珏她们也被吸引了过来。
看到此时的情景,姬烟的脸刷得白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清楚的看到我在蝴蝶双剑面前毫无胜算,管仁、齐珏和徐紫烟也看到了这一点。或许感到胜劵在握,慕容雪并不急着将我打败,而是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慢慢的享受胜利的过程。两个全力拼杀的人,除非分出胜负,或同时住手,没有人能安全撤出缠斗。但是她没有想到,除了血剑我还有法墨双剑,此刻唯一机会就像当初对阵魏辰时一样,找瞅准机会用法墨双剑结束战斗。
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三位超一流绝顶高手,慕容雪的两位哥哥可能怕我们不讲武德的群殴他们,冲慕容雪喊道,不要缓手速战速决,慕容雪应了声好。俗话说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一流绝顶高手对决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分心,哪怕是回应别人的一句话。慕容雪回答两位哥哥的回话,一瞬间略微有点分心,这个机会被我抓住了,她的好字的音还没有发完,我调动血丹,突然撤回血剑,慕容雪还未从幻剑消失中反应过来,我左手的法墨双剑冲着慕容雪右腿的足三里疾射而去,这一招显然出乎慕容雪的意料,大惊之下蝴蝶双剑向右下一挥挡住了法墨双剑,但是内息被狠狠地震了一下,我不等她调整,法墨双剑以不讲理的方式向她的下盘急攻过去,右手又突然打出了剑化万剑,都用足了十成血丹之力向慕容雪的上下盘攻了过去。慕容雪刚挡住我的法墨双剑,又看到无数血剑向她的上盘攻去,只能用一把剑抵挡血剑,另一把剑抵挡法墨双剑,蝴蝶双剑的威力一下子降低不少,她没有想到的是,法墨双剑一旦遇阻有可能分开,在一把蝴蝶剑下,法墨双剑分成了法剑和墨剑,法剑挡住了蝴蝶剑,墨剑却打在了她左腿的足三里穴,只听一声惨叫,慕容雪跌坐在地上,我右手向右上一抬,血剑嗖的一声掠过她左侧的脸颊,割去了头上的一绥秀发,铛得一声插进了一间屋子的门框上。
慕容雪脸色惨白,握着左腿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不太明白大好的形势怎么突然逆转而落败,而且站都站不起来。
我只知道墨剑打中了她的足三里,却不知道这一下封住了她的穴位,她根本站不起来。姬烟看得清楚,跑过去用手按住慕容雪的左腿,回头假装冲我喊道:“早给你说过,和女孩子对阵要让着人家,还好没有伤着她,如果失手伤了她你怎么交待?”说着姬烟把慕容雪扶了起来,我知道姬烟借此机会向在场的人宣扬华夏七星以德服人的操守,所以配合她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下了头。
“这不怪他”,慕容雪站了起来,向姬烟道了声谢,然后冲我行了一礼,说道:“经此一战,慕容雪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是你能告诉我左手的气剑是什么门派的武功?”
不等我回答,姬烟笑着对慕容雪说道:“你可没有挑一个好的切磋对手,他除了血剑达到幻剑之外,还握有法剑和墨剑,虽然法剑和墨剑单独拿出来都没达到最高层级,但是双剑合一已远超两剑中任何一剑的最高境界。当然只凭他的血剑,还不是你的对手。
“唉”,慕容雪叹了口气,说道:“华夏之大,人才济济,看来耶律哥哥遭此一难怪不得别人,怪就怪他们选错了地方,选错了对手”。
我收起血剑,也为刚才的一战心惊,如果慕容雪占优势的时候没有猫戏老鼠的心态,一股作气,此时输的可能是我,她的鸳鸯蝴蝶剑的确厉害。于是我说道:“话不能这么说,火焰、寒泉和旋风三门的武道均有记录,当真威力无比,你的鸳鸯蝴蝶剑更是威力惊人,我赢在拥有法墨双剑,你输在不了解我,但是如果用强大的武力欺压别人,甚至助纣为虐,本就违背了武道的初衷。这次来到此地帮助乌斯曼的人,都是华夏七星家族的武道好手,其中武道修为超过我的就有三位,你可以问问你的耶律哥哥,可曾听到她们用自己的武道欺压良善,相反我们用武道除魔卫道,保护百姓。我不知道你们跟随三才鬼来此的目的,如果想摸我们的底,应该已经摸到了,至于慕容家选择用自己的传世武道造福百姓,还是为了家族上千年不切实际的梦想,我们也不便插手,但是你们如果像曾经的三才鬼那样残害百姓,与百姓为敌,纵然离你们万里之遥,华夏七星也会倾尽全力还百姓一个和平的世界”。
“卫先生言重了”,慕容雪的一位哥哥走过来对我说道:“你说的没错,慕容家是有一个先祖传下来的复国梦想,这个梦想到今天已逾千年。当初慕容云相和耶律家族结盟也是为此目标,最终慕容家成为西辽帝国的柱石,西辽也没能打回中原。如今,慕容家族的每个人都明白,复国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现代文明没有兴起之前尚有一丝可能,到了今天如果还以这个目标为家族的立身之本,就显得滑稽而且可笑了。慕容氏和耶律家族虽然有数百年的交情,量是慕容家并不认同耶律三兄弟的选择,但也不能替他们做主。这次我们随三人来到这
里,一是想结识一下华夏七星的顶尖人物,尤其是视武如命的小妹,二来也想对乌斯曼和各位表明立场,我们赞同你们所做的一切,也愿意帮助乌斯曼应对各种极端势力影响本地区的和平与安宁。除此以外,并无卫先生担心的其他目的”。
“是啊,哪里来的不信任?”慕容雪接过了哥哥的话,说道:“我就是听三位耶律哥哥说起了他们的遭遇,对你们充满了好奇而已,况且你们做了那么多的好事,不居功却让耶律家族承受百姓的爱戴,就想看看什么样的人,不计名利到如此地步,加上他们三人强大的武功被你们打散且失掉了丹功,故此才有切磋的念头,过程中如有得罪,还请诸位包涵”。
“有什么误解说开了就好”,姬烟打着圆场,说道:“乌斯曼得慕容家的支持,实为当地百姓之福”。
就这样,改姓热合曼的慕容氏、三才鬼代表的耶律家族和乌斯曼达成了共同抵抗极端势力渗透本地区的同盟。他们接受了管仁的提议,起草了一份《热合曼、耶律及乌斯曼三大家族告村民书》,安排印刷后在方圆两百多公里的村庄张贴,同时在网络发布声明,其中最有魄力的是在网上向极端势力宣布,所有张贴了这份告知书的村庄均为极端主义活动的禁区,要求所有渗透到这些村庄的极端组织在一个月内主动退出该村庄,否则这些匪徒将承担康巴沙和奥康恰匪徒同样的命运。
三家结盟,加上阿莱曼家族的支持,意味着我们让火焰、寒泉和旋风三门去恶从善,正途回归的战略取得了完美的结局。姬烟在六个孩子中挑选受丹人的时候却不顺利,原因是六个孩子均称得上是修炼武道的奇才,放弃哪个都有些不舍,最后管仁出主意,将六个孩子全部带回国内,在天赋一致的情况下,择优选择内心纯厚善良的孩子授以丹功,另外三人同样接受墨家文化的教育,以防止再次出现耶律三兄弟行差踏错的事情。
耶律三兄弟对此没有异议,于是我们决定三天后启程回国。阿曼达姐妹知道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让乌斯曼派了一辆车送她们回阿莱曼家看望视她们为掌上明珠的父母。原本给她们留了三天时间,第二天下午她们就回来了,陪她们回来的是父亲阿莱曼。本应幸福的团聚,却受了不少委屈,成为姐妹俩心里的痛。
见到我们,阿莱曼无奈的摇了摇头,和我们每个人握了握手,一句话都没说。虽然没有言语交流,这一握让我感觉到一个父亲对女儿远行的不舍与无奈,同样也感受到他没有说出口的嘱托。
两天后,娜沙要去红旗拉甫口岸,我们一同出发。临走的时候乌斯曼的眼角泛出泪光,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共同面对许多问题,虽然三家强大势力的家族和他结成了同盟,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去口岸的路上,没有人说话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