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仁的怀疑不无道理,月初道长如此安排的确令人怀疑。玉佩是在清淤时捡到的,存在一定的偶然性。玄钥却完全不同,三十年前月初道长便把玄钥安排好了。看起来我像无意之中到了玉泉观,观主顺理成章的完成了月初道长三十年前的嘱托,如果我没有去玉泉观,会怎么样?说不定月初也有安排,时间一到自然会把玄钥送到我的手中。玉佩不同,没有刻意安排的痕迹,更像偶然得到。而且三十年前,我不满一岁,玄钥已经和我扯上了关系,莫非月初道长的本意并非月光之门,而是玄境。若是这样,那句月出运河,讳明国得之的传言又如何解释。
我的头有些大,这是一道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很难找到正确的答案,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事情到了这一步,不能再横生枝节,只能按照既定的方针,走一步算一步。于是我说道:“不可能是这样,月钥相执,河洛陌许是进入玄境的方法,并未提及占位缘者,但我相信开启月光之门需要玄境指明地点,或者时间,并不意味着开启玄境也需要月光之门相同的占位缘者”。
“这好办”,听我说完,管仁对越古今说道:“越先生可否演算一下开启玄境是否需要月光之门一样的占位缘者?”
“这,越某可演算不了”,越古今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曾经说过平生有三大愿望,其中之一就是见识玄境之奇,如果能对玄境进行演算,还用考虑玄境在何处,如何开启的问题?非越某不想演算,实在是演算不出结果”。
“我觉得玉姐姐说的对”,墨雨说道:“卫哥应该记得玉泉观的遭遇,如果玉姐姐说得不对,白胡子老道至少应该告诉你先找到玄境,通过缘识妙用找到其他占位缘者,哪用得着先给你四句偈语,然后又告诉你人证言、偈语合的方法寻找占位缘者,最后到了你三十岁的时候才把玄钥交给你。他这一番安排一定有其深意,我觉得玉姐姐的观点正好可以解释白胡子老道的动机。卫哥可能考虑的事情有点多,没有想到而已”。
“是的”,齐珏笑了笑说道:“这几天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想到老道给你寻找占位缘者的偈语和方法,又在三十年前安排了给你玄钥的方法,你到卫家的木盒中也有四句偈语,也是三十年前到你父母手里,三十年前的两件东西,一件留给玉泉观的观主三十年后交给你,一件留给了你父母在你成婚的时候交给你,这绝对不是巧合,我甚至怀疑老道清楚你的身世来历,否则他不可能知道木盒中的四句偈语。如果两件东西都是老道故意为之,他为什么这样做?目的又是什么?有了这些疑问,我才有了刚才的想法”。
“这个牛鼻子老道”,我恨恨地说道:“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偏偏就是不说,成心让我们如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卫国老递”,听到我的抱怨,越古今不禁笑了,他说道:“通过你们的描述,我觉得月初道长绝对是位通晓古今的奇人,即便通晓古今,有些事情只能看破而不能说破,给你们一些提示是他唯一正确的选择。这样,无论寻找玄境,还是开启月光之门都能保证在原来的势上,没有变化,一旦说破,势也许会破,玄境和月光之门就可能不在原来的势上,你们面对的也非原来之事,老道的做法无可厚非。但有一点需要注意,既然老道所为令人怀疑,可能正是需要你们重点考虑并加以解决的问题,虽然玄境和月光之门本身无法通过易数演算,但是基本可以断定两者之间存在某种联系,齐家大小姐的考虑不无道理”。
“是啊”,墨雨说道:“无论寻找并开启玄境,还是开启月光之门,对我们来说机会可能只有一次。越先生说的没错,开启月光之门的势不可破,月初道长才会留下这些疑问,我们应该考虑玉姐姐的想法,听听玉姐姐后面的打算”。
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越古今对势的解释,如果月初道长看似多此一举的安排是为了保证开启月光之门的势还是原来的势,就不得不考虑月光之门出世的动机,也是两千多年前山阳齐家打算利用月光之门甲遁之用的理由,过去了两千多年,这个动机有没有变化不得而知,齐墨法三家的宿愿的本质有没有变化也不得而知,一件原本目的明确的具体事情经过两千多年的历史岁月,成为齐墨法三家共同的信仰,我们应该注重目的,还是三家的信仰。如果月初道长处心积虑,刻意安排的一切,被越古今解释为保证势还是原来的势,如果这个解释有可能反映了本质,保证时与势的稳定就成了关键,否则三家两千多年的共同信仰岂不毫无意义。如果寻找玄境,还是开启月光之门都会破了这个势,对齐墨法三家而言,完成宿愿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未来的行动,尤其是满足前提条件的关键行动,需要保证时与势的稳定。于是我让齐珏把想法说出来。
“其实也简单”,齐珏笑了笑说道:“卫国再一次有了锥心之痛,说明最后的占位缘者已经出现,只是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三次锥心之痛示警,三次报喜,事情均出现了重大转机,接近达到开启月光之门的前提条件,说明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在原来的势上。不管玄境是否和月光之门互为前提,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最后一位占位缘者,然后再去商洛寻找玄境。如果占位缘者不齐,就不要轻易前往商洛,防止由于条件不够成熟,改变了本来的时与势,从而彻底改变此次开启月光之门的动机,虽然这个动机尚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动机与齐墨法三家两千多年的共同信仰相关。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接任血剑门主一事。大家以为如何?”
我没有说话,管仁和越古今点头表示认可齐珏的安排,其实齐珏提到玉佩示警与报喜,其实在提醒我们越古今出现的淅川,可不是一句邂逅可以解释,而是为我们提供了不破时与势的一道保险,如果有可能出现破势的错误,老越的易数才能肯定会有所发现,然后提醒我们。所以我顺着齐珏的话说道:“好,就按你的想法,全力以赴寻找长男震位的占位缘者。墨霏等人到了以后,让他们列出所有男性朋友的名单,让越先生演算。不管有没有结果,初十动身前往血剑金堂,寻找长男震位的占位缘者和拥有对抗龙啸实力之间不存在矛盾,敌暗我明,都说龙啸无意月光之门,但是谁也不敢保证龙啸不会因为月光之门出现在商洛一带而节外生枝,有能力自保才是王道”。
“好,就这么办”,大家齐声说道。聊完了正事,可乐两人缠着申剑和管仁带她们出去领略南阳的春节气氛。管仁笑着让齐珏管管两个丫头,齐珏却笑着说反正没事,让他们陪两个丫头出去逛逛。
齐珏同意了她们的请求,两个丫头也不客气,可可拉着申剑胳膊,乐乐拽着管仁的袖子把两人拉出了房间。
“怎么样,没点失落?”他们走后,齐珏对我说道:“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跟其他男人走了,你一点也不吃醋?”
“切”,我瞪了齐珏一眼,对墨雨说道:“雨儿,你玉姐姐小看你卫哥,你也不管管?”。
“玉姐姐可没小看你”,墨雨笑着搂起我的一只胳膊,说道:“你一向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想抢别人碗里的,还说玉姐姐小看你,我看是玉姐姐把你惯坏了”。
“你”,墨雨的几句话差点把我噎死,搞了半天我在墨雨心里就是这幅嘴脸。我气不过,反驳道:“你个小丫头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想抢别人碗里的?”
“说就说,还怕你”,墨雨把嘴一撅说道:“当初姐姐的防护对你无效,你得到姐姐的时候,难道对本姑娘没有非份之想,不然姐姐让你破除我的防护,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叫什么?见了神仙一样的姬烟姐姐,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嘴上说得好听,心里肯定早把她抱到了床上,这还不是想抢别人碗里的?”。墨雨说完气汹汹地看着我。
我心里叫苦却无法反驳,我和墨霏、墨雨的情况的确像她说的那样,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管仁、申剑和齐珏都说我潜意识里对姬烟有所企图,当着齐珏的面更不能提,气得我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好了,雨儿逗你玩呢,别当真”,齐珏怕我生气,安慰道:“刚才我可不是开玩笑,你可想好了,如果有一天可乐突然告诉我她们一个要跟申剑,一个要跟管仁,我可答应了?”
“赶紧答应”,我没好气的说道:“这事早就说了,希望管仁和申剑把她俩拿下,我也可以松口气”。
“好,就这么定了”,齐珏看着我说道:“那时你别反悔就行,答应了她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知道齐珏是为可乐两人未雨筹谋,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月光之门的事情一旦了结,每个人都要回归各自的生活,可乐两人也不例外,应该有自己的归宿,于是我说道:“有你们陪着,夫复何求”。
“不对吧”,墨雨把头靠在我的肩头说道:“还有一位比我们更漂亮的魏玥姐姐,你忘记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一个温柔妩媚的美女出现在脑海,这几天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也给了自己许多暗示,加上魏玥难以抗拒的魅力,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丝期待。
“我知道,我们没有选择”,墨雨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接着说道:“希望卫哥有了魏玥姐姐,别忘了我们就行”,说着墨雨的肩头抽动了一下。
我搂住墨雨,在她后背拍了拍,说道:“不会的,放心吧”。
晚饭前,墨霏、司法和范嵘赶到了南阳宾馆。第一件事让他们各自写出男性朋友的名单,让越古今演算。结果令人失望,三个人列出了五十多人,都没有长男震位的占位缘者。
墨雨将我承袭血剑的事情告诉了姐姐,还和齐珏发扬精神让墨霏享受小别胜新婚的浪漫,直到后半夜我们才睡了过去。天泛亮的时候,我醒了过来,墨霏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羞涩的笑了笑,将头靠在我胸前,说道:“雨儿说,接任血剑门主的时候要和土堂主魏玥行夫妻之仪?”
“是啊”,我叹了口气,把我们面临的问题说了一遍,强调此事非我所愿,为了顺利的寻找玄境和开启月光之门,我也是别无选择。
“我知道”,墨霏轻轻应了一声,说道:“开启月光之门少不了玄境的助力,龙啸是寻找玄境的最大障碍,没有血剑助力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不用感到愧疚,我们都能理解”。
其实我不愿意墨霏毫不在意,希望她像墨雨那样流露不满,或像齐珏一样吃醋,但她一幅云淡风轻模样,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不过我感觉她说的理解和齐珏、墨雨的理解有所不同。
“想什么呢?”看我半天没说话,墨霏问道。
“没什么,但我觉得,同样是一句理解,你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和她们不同,这是为什么?”,我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如果遇到你的时候,她们也到了我这个年纪,说出理解的时候,给你的感觉就一样了”,墨霏抬起头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经历不同?”话一出口我就想搧自己一个耳光,身负墨家防护的武道女统领,认识我之前根本没有机会享受爱情,没有经历哪来的不同”。
“不对”,墨霏瞪了我一眼,说道:“与其说经历不同,不如说受的苦难更多,所以我的理解,不光是对我们没有选择的理解,更是对魏玥的理解”。
“对她的理解?”,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盯着墨霏清澈的眼睛问道:“你没说错吧?”
“怎么可能错?”,墨霏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说道:“齐珏说魏玥和我年龄相当,她和我们一样生来就受到限制,不能像普通女子一样恋爱,享受爱情的甜蜜。魏玥的情况和齐珏类似,齐珏等月光之门雄佩出世,魏玥等待血剑出世,她们才能成为正常的女人。享受爱情乃人之本性,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力,如果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不同,没有这个权力,面对爱情的诱惑,只能忍着,一忍就是几十年,甚至一辈子。我和墨雨具有武道防护,有硬件式的防护特点,从身体上剥夺了爱的权利,能够减轻这种痛苦带来的心理创伤。齐珏和魏玥完全不同,她们没有武道防护,只能依靠意志力抵御爱情的诱惑,相比之下她们始终生活在痛苦之中。你可能不明白,这种毫无希望的等待对一个正常的女人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墨霏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怕你笑话,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产生抚慰自己心灵的冲动,甚至经常徘徊在成人用品商店的门口,但是理智和羞耻感让我一次次停下了冲动的步伐。那天你在医院趁我不备抱住我的时候,发现跟随了自己三十多年的防护居然对你失去了作用,你知道我是多么高兴,多么希望像一个正常女人得到你的爱情”。墨霏说完羞涩的将头埋在了我的胸前。
“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墨霏的话让我吃惊,自己从来不曾想过爱情的渴望竟然是她们痛苦的根源。
“没想到?”,墨霏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年近三十还是单身,你的条件不差,颇有才华,但是一直没有女朋友,现在你知道原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