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赵医生办公室里，关老九轻轻用手指挠挠太阳穴，问道：“就这么简单？”
“对呀。”赵医生耸耸肩膀，停顿了一下，强调道：“不过关大爷，那个协议可是真签啊！器官捐赠和遗体捐赠的那个。”
“当然！”关老九用力点头道：“值了，真的！赵医生，谢谢你啊！太谢谢了！”
“您同意了？”
“同意同意，我有啥不同意的！”关老九长出一口气，欣慰地笑着说道：“就这把老骨头，居然还能给小松竹换来一个健康痊愈的机会……”
“不不不！关大爷，只是说募捐筹集手术费，并不能保证百分百痊愈！毕竟手术还是有风险的……”
“当然当然，明白，明白！我懂！”
关山忙不迭地点着头，生怕赵医生会反悔似的。
“真没想到，您这么通情达理。”赵医生也松了一口气。
“啊？赵医生您这个话，我之前……呵呵。”
关山笑了笑，他也反应过来，几天前的那个酒鬼关老九，应该真是没有这么通情达理。
“没有没有，关大爷您别多想啊，不过呵呵，呵呵。”
赵医生笑得有点尴尬，有点干巴巴的。
“没事赵医生，之前吧，的确是，挺不着调的！白活了这么大年纪，哈哈。”
关山自嘲地幽了个默。
门口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个女子的脚步声。
关山转脸看时，一个穿着得体看着干练的女子……
哟，狂飙大嫂那种气质！
“赵医生，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赵医生微笑着站起来，指着关阿九介绍道：“这位就是关大爷。”
然后指着女子给关阿九介绍道：“大爷，这位是田博士。”
“田博士好！田博士好！”关山赶忙扶着桌子站起来。
女子紧走两步过来按住关老九，礼貌地笑着说道：“大爷您坐您坐！叫我小田就行了。”
“田博士，我得给您鞠个躬才行，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哟，听这话，大爷您这是，同意了？”
田博士抬头看向赵医生。
“大致的意思我已经给大爷讲了，一会儿田博士你给大爷讲讲协议的细节！”
关老九点头陪着笑脸，态度极尽谦卑。
（二）
视频拨通了。
屏幕上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者慈眉善目，笑容可掬。
“秦老，您好啊！”
坐在车子里的赵正义微微欠身，微笑着调整着自己的位置，用恭敬的口气打招呼。
“赵总！哈哈，怎么想起来给我这个老头子打招呼呢？”
老者不仅说白头发白胡子，更有趣的，说他两条白色的眉毛，也和八字胡一样造型。
又或者说，这是一张长了四条眉毛的脸。
“小赵，小赵！秦老您这是在怪我呀！”
“赵总太会说话了，我什么身份，哪有资格怪你呀！”
两个人一通寒暄客套，爽朗的笑声在车子空间里飘来荡去。
仿佛被这笑声挠到了似的，前排开车的赵登高轻轻蹭了蹭脖子，扶了扶墨镜。
刚好红灯亮了，赵登高缓缓刹车，平稳地停在那里。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
左转去往老钢厂，右转是白云禅寺。
都是老城区。
直行的路是去往新城区的。
“秦老啊，不知道您晚上有什么安排了，能不能推一下啊？”
“晚上？怎么了？”
“秦老啊，我刚刚结识了一位叫苏克拉的青年才俊。”
停顿了一下，赵正义这是测试秦老与这个苏克拉的关系到底有多远多近。
毕竟这个苏克拉是什么副秘书长，而秦老的独生女儿秦娜娜则是他的助理。
“小苏？”秦老小有疑惑，但并没有特别惊讶的表现。
赵正义接着说道：“是啊！我这才知道，原来娜娜和这位小苏先生共事，刚好小苏先生最近在扶持老钢厂一个老工人，说说晚上过去老钢厂那边，小酌两杯……”
提到老钢厂，秦老果然产生了兴趣，问道：“老钢厂，一个老工人？谁呀？”
“姓关，叫关阿九，秦老有印象吗？”
绿灯亮起，赵登高平稳起步。
他没有选择左转去老钢厂，而且选了直行去往新城区的路。
“姓关的？”秦老沉吟着思考了一下，说道：“没有什么印象了，姓关的……嗯，不认识，不认识。”
“昨晚上有个美食视频，今天都火出圈了……哦，秦老好像您不怎么看这些吧！”
“哦，哦哦哦！什么什么九爷牛肉炒饭是吧！我看，我怎么不看啊，哈哈！”
“对对，就是他！”
“我说怎么听上去有点熟呢，哦，这个事原来是小苏还有娜娜他们扶持的呀！”
“挺好的，唉，我都也一直都想给老钢厂做点事情呢！”
“说起这个，阿正啊，刚好我想问问你呢，再过几天，就是白云山总体规划的第一次听证会了，现在对你们南天集团的那个方案，好像有点负面啊！”
“哟，秦老，您给我说这个，不算违规吧！”
“违规个屁啊！听证会制度的初衷，就是为了信息公平，为了各种规划各种法规能最终落到实处，能给白云城的民众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哦，前期遮遮掩掩的，闷着盒子摇，然后一开一瞪眼，那是听证会吗？那不成了掷骰子了吗？”
“太好了！秦老您这是，高屋建瓴……”
赵正义坐直了身体，朝着屏幕恭敬地抱拳行礼。
“少拍马屁！说吧，这个时候找我，是不是因为这个听证会的事情？”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老啊！不过，秦老，要是您方便的话，我还是想当面向您汇报一下，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了，但是我还是想增加一些东西进去，毕竟，这个方案的初心，我就是想要帮助老钢厂的兄弟姐妹们啊！”
“好啊，好啊，阿正啊，难得你有这份心啊！”
“那秦老，您现在人在哪儿，民心广场那边吗？我刚好已经在附近了，方便的话，我过来接上您？”
“呵呵，你小子……行啊，来吧，我马上有个见面会，你直接到办公室等我吧！”
“好嘞秦老，我这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