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怒目圆瞪,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眸间闪着森然冷冽的杀意。
让人不由胆寒。
朱标脸色一白,正色道:“父皇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治理天下的确是需要怀柔的。”
“但铁血同样必不可少。”
“有问题的官员,该杀的官员,该处置的乱臣贼子,儿臣一个都不会放过,也绝不会姑息。”
“儿臣等会便去诏狱,亲自提审胡惟庸的几个儿子,定要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一些事情,发现其中的猫腻跟不轨,绝不会让这些奸臣贼子,继续逍遥法外。”
“请父皇放心。”
朱元璋满意的点点头,道:“老大你做事,咱还是放心的。”
“咱不怕你有仁义之心,咱也乐见你有仁义之心,但咱不喜的是你有时性子太软,容易生出妇人之仁。”
“这些乱臣贼子干的是谋朝篡位之事,心性胆量远比你想象的要狠要毒辣,你要是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就心生同情,那就着了他们的道。”
“有的事是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的事必须较真,也必须紧咬着不放,不能有半点松懈大意。”
“你要给咱记住了!”
朱标默默的听着。
朱元璋这是在给他讲解对待官员的态度,只不过相较朱元璋的狠辣,他多少还是少了点狠厉。
也多了份人情味。
朱元璋垂首看了眼桌子,将一份奏疏找了出来,朝朱标点了点,示意朱标上前接过。
朱元璋道:“这是老五昨晚送上来的奏疏,上面记着百官‘自愿’捐献的银两。”
“咱也听说了。”
“这老五昨晚使了点小性子,没有把这奏疏抄一份给你,这臭小子,一贯由着自己喜好,不知好赖。”
“生怕让人看不出他有脾气。”
“等把这事弄完,咱定要好好的抽这小子一顿,真以为自己耍了点小聪明,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小子还差得远!”
“你把这奏疏拿过去看看。”
朱元璋骂骂咧咧的数落着朱橚,给朱标撑着腰。
朱标无奈的摇摇头。
也哭笑不得。
朱橚这耍个性子,前面被马皇后说了一番,现在又被父皇骂,等这事结束,老五进宫,只怕还会遭一顿混合双打,他也不禁为老五默哀一阵。
只是想到后续朱橚怕少不了要埋怨自己,也不由一阵头疼。
他思索了一下,还是要为朱橚主动开脱一下,道:“父皇,儿臣以为五弟也是无心的。”
“五弟本就率直单纯,做事很少顾及其他,吩咐给他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很少会去想太多。”
“这次的事,的确是儿臣没有交代完全,只让五弟给我交一份对百官家属的奏疏,五弟也照做了。”
“儿臣以为五弟并无过错。”
“还请父皇宽谅。”
言语间,朱标也将那份记着朱橚对百官家属反应的奏疏取了出来,而后恭敬的放到朱元璋的桌子上。
同时,也拿起了朱元璋放在一旁的另一份奏疏。
听到朱标的话,朱元璋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将朱标递上来的奏疏拿到手里,直接看了起来。
一时间。
大殿倒是安静了下来。
朱标站在一旁,将奏疏中百官自愿捐献的钱财数全部看了一遍,看到那动辄几万,几十万的钱财时,也不由眉头一跳。
虽然早已知晓捐献的总额,但真的看到其中的具体钱财,还是不由暗暗一惊。
大明的官员还是太富裕了。
他把这份奏疏看完,又恭敬的放回到了朱元璋的桌子上。
朱元璋也将手中的奏疏合上了,只是没有交还给朱标,直接放到了自己的手边。
朱元璋眼中带着冷意,咧嘴冷声道:“老五这奏疏,上面还是写了点东西的。”
“咱就说了。”
“陈宁这一家子不老实。”
“你也看过老五写的奏疏,也看到了陈宁那儿子昨晚的不安表现,咱这次的事,也不是针对他一家。”
“汤和、徐达等人的儿子,有他表现的这么焦躁不安?在那各种问来问去?这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朱元璋直接下了定论。
朱标一脸正色,道:“父皇,儿臣以为父皇太武断了,陈孟麟固然表现的有些欠妥,但岂能因一时表现,就妄下评断?”
“儿臣认为不妥。”
“武断?”朱元璋冷哼一声,嗤笑道:“咱要是真武断,陈宁九族早就全诛了,咱还会留他们到现在?”
“老五做事的确状况不少,而在有一个方面,虽然可能是误打误撞,但这次的确比你强。”
“就是直觉!”
“老五是咱封的周王。”
“日后定然是要去就藩的,也不会留在应天府,所以百官不会像对咱对你那样的恭敬。”
“因而他们对老五的态度,其实是最真实的反应,也是他们下意识心底的最直观反应。”
“而这些下意识的反应,其实是骗不了人的!”
“老五自出生以来,就一直为你娘护着惯着,可谓是娇生惯养,过去也是被众星捧月的哄着。”
“这也导致他对外界的感知是很敏锐的,稍微遇到冷落,都会很敏锐的感受出来。”
“你只看到了老五在这份奏疏上发牢骚,却是没有看到,为什么老五会对这些人发牢骚。”
“因为这些人对他不敬!”
朱标若有所思。
他想到了之前朱橚说的一番话,就是老五去胡惟庸家里收账时,胡惟庸一家上下态度很冷漠。
老五可是周王。
是父皇亲自封的周王,就在这应天府,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胡惟庸就已经敢不把朱橚放在眼里了。
正常而言。
哪个官员敢这么放肆?
陈孟麟作为陈宁之子,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冒失的,而陈孟麟敢这么冒失不敬,多半也有陈宁的影子。
不然断不敢如此。
朱标沉声道:“父皇之意是陈宁在家中对五弟并无尊敬,所以陈孟麟也习得了这个习性?”
“甚至可能对父皇也无敬畏。”
“对外多是作伪?!”
“只是陈宁对外隐藏的更深,而其子陈孟麟则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因而为五弟察觉。”
“五弟却是直言不讳,也根本不想那么多,直接就把自己的直观感受给写了出来。”
朱元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