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冷着脸道:“你到现在还在替老五说话,老五他要是稍微知事一点,这事就闹不成这样。”
“不过日后你的确得多看着点老五了,他这惹事能力,可比老二老三老四大多了。”
朱标点头。
他沉声道:“儿臣知道,这次也的确是儿臣有一定问题,以后儿臣一定多加注意,绝不会再让老五这么使性子了。”
马皇后颔首,无奈道:“这几个小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本以为老二老三已经够能闯祸了,结果这老五比这几个还能惹。”
马皇后也是有头疼。
这朱家上上下下,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老朱平常时候,倒是显得有理有节。
但若是生气动怒,那是什么道理都不讲,什么理由也不听,满脑子就只是想着把这口怒气出了。
老大倒是不错。
只是有时性子太软,见不得太冷血的事,而老朱又关护的太过,让朱标有时缺乏自信。
老二老三老四,打仗方面倒是随他爹,但其他方面,完全不能恭维,混账事是一个比一个干的出格。
老五之前倒是不错。
虽然性格看着是有些乖戾,比老大是有所不足,但比老二老三还是有余的,结果这才多久?
就暴露了本性。
朱标目光微动,他同样也在思考朱橚的事,马皇后的话,也给他提了一个醒。
必须郑重的对待老五。
不然老五要是惹起事来,是真不知深浅的,而且也是真没有半点畏惧跟带怕的。
这次的事便是明证。
他日后倒是该对朱橚好一点,以免朱橚还对自己有脾气,继而又跑去捅出一堆篓子。
朱标在马皇后这坐了一阵,陪着马皇后聊了聊天,也说了说朝中的情况,便离开了坤宁宫。
朱标刚走出坤宁宫,宦官朴狗儿就出现在了朱标身前,将之前朱元璋吩咐的事,告诉给了朱标。
朱标点点头。
他原本就想去奉天殿,将朱橚的奏疏上禀上去。
眼下正合他意。
他大步走在前方,身形舒展,只是左手却抓着衣角,手指搁着衣袖摩挲着里面的奏疏。
他确实要想想,该如何把这奏疏的影响给降到最低。
思索着。
朱标就到了奉天殿外。
随着朴狗儿的进殿禀告,朱标也近乎没有停留的,就踏入到了大殿。
朱元璋没有抬头,依旧在处理着殿内堆积如小山的奏疏,随着胡惟庸的身亡,朝廷的大小政事都压到了朱元璋自己身上。
他现在每日要处理的奏疏,都是两三千件,几乎日夜不辍,一天能腾出的休息时间很少。
朱元璋道:“看过你娘了?”
朱标拱手道:“回父皇,儿臣刚从母后那边过来。”
“嗯。”朱元璋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大殿气氛一下冷了下来,隔了一会后,朱元璋才道:“你娘现在还在生咱的气吗。”
朱标道:“父皇多虑了。”
“母后跟父皇向来同心,何曾生过父皇的气?儿臣临走时,母后还特意叮嘱,让儿臣告诉父皇,父皇想做的事,母后跟儿臣从无意见,也绝不会因此跟父皇生出嫌隙。”
“我朱家自来就是一条心。”
朱元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跟兴奋,激动的指着朱标道:“你娘真这么说?”
“儿臣岂敢瞒骗父皇?”朱标一脸坚定道。
“哈哈。”朱元璋大笑出声,颇为兴奋的拍桌道:“还是咱妹子理解咱,不会真跟咱生气,也知道咱当时就一时气话。”
朱标憨厚的笑着点头。
朱元璋面色柔和不少,看向朱标,眼神当即又变得严肃,道:“你既然是从你娘那过来,想必你娘已告诉你了,咱不准备就此罢手。”
“咱也罢不了手。”
“咱现在之所以把你叫过来,就只为了一件事,让你给咱好好的查一下陈宁。”
“陈宁?御史大夫?”朱标目光微滞,对这个名字有些意想不到,瞳孔间满是惊疑跟难以置信。
这可是大明的御史大夫。
朱元璋冷着脸,神色阴翳道:“你没有听错,咱让你查的,就是咱的这位御史大夫。”
“你不用给他辩解。”
“咱既然让你查他,自然有咱的理由。”
“你知道咱当时为什么让陈宁去查抄胡惟庸的家宅吗?就是想看看陈宁会不会给咱背地做些手脚。”
“只是咱也没有想到,咱设计好了的事,最后竟让老五那臭小子,给咱搅和了。”
“但你知道为什么咱还是执意要查陈宁吗?一来是咱的确听到了一些风声,二来则是陈宁心思不正。”
“老五强占了胡惟庸家宅后,你知道陈宁是怎么给咱禀报的?他分明知道这是老五做的。”
“但他就一直不说。”
“在那一步步的挑唆着,让咱不断的生气发怒,在那挑拨离间着,咱跟老五的关系。”
“这样的人你跟咱说他没问题?”
朱元璋冷哼一声,眼中的杀意几乎不加遮掩,也压的朱标有些喘不过气。
朱元璋继续道:“还有,咱当时是让他亲自去把老五给咱抓过来。”
“结果是谁去的?”
“涂节。”
“这说明他根本没把咱的话,也没把咱放在心上。”
“标儿,咱知道你性子软,凡事都讲证据,咱也不为难你,就让你去给咱审,甚至咱现在也不抓他。”
“咱就让你亲自去审胡惟庸那几个儿子,就盯着陈宁给咱审,咱相信,你一定能从胡惟庸那几个儿子嘴里听到陈宁的事。”
“咱可以跟你打赌!”
“咱的确是穷苦出身,也的确是不受这些儒士待见,但咱那些年为了活命,在天下的摸爬滚打,是这些人根本想象不到的。”
“咱这双眼睛,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人没看到过?他陈宁打的什么主意,咱看的是一清二楚。”
“想在咱的眼皮子底下,耍这些花招,他陈宁还不够格。”
“胡惟庸、陈宁这些文人看不起咱,认为咱就是个泥腿子,登不上这大雅之堂,也不该咱坐这皇帝位置,但咱又何曾看得起他们?”
“咱也用不着看他们脸色。”
“因为咱手中有刀,想让咱看他们脸色,得问问咱的刀答不答应。”
“标儿,你说咱的刀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