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献图予曹操后，许攸便愈发得意忘形。
而今日更胜以往，竟公然于曹操府邸门口大肆酗酒。
只见许攸醉态可掬，手捧酒壶，面色酡红。
“吾与曹阿瞒，乃总角之交。”
“若非吾屡屡相助，他或已为袁绍的阶下囚。”
“众位，功在吾身！”
“曹阿瞒何在？”
“为何不速速出来跪谢。”
“曹阿瞒！”
许攸酒酣耳热，四处高声喧嚷。
而众多将士凝视眼前景象，眼中无不寒光闪烁，杀意渐起。
……
冀州，常山郡。
袁绍凝望锦绣山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从昔日的意气风发，到现在落魄无比，这巨大的落差，唯其自知。
正当此时，一阵悠远的笛声传来。
袁绍抬头循声望去，山间白衣男子矗立，玉笛在手，宛如画卷中的仙人。
待看清白衣男子的样貌后，袁绍不禁愣在原地，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悲戚。
“竟连汝也已降曹？！”
“昔日饶汝一命，未曾想竟成养虎为患。”
袁绍牙关紧咬，眼含血红，胸中涌动着无尽的不甘。
见状，宁澈也徐徐放下手中玉笛，高声喊道。
“诸位，暂且听在下一言。”
“袁绍此人，优柔寡断，刚愎自用，贤愚不辨，忠奸不明。”
“效力此等庸碌之主，岂有不败之理？！”
闻言，高览、张郃以及袁绍身旁的将士们皆是面面相觑。
“今此大败，吾主曹操已形成犄角之势，不日定将彻底攻克青、幽冀三州。”
“古人有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奉。”
“诸位何不效法许攸，转投明主，以避大难？”
言罢，袁绍心头如遭雷击，血压疾升。
袁绍万万没想到许攸竟会倒戈相向，投靠曹操。
“难怪孤频频兵败，那小人果真是曹贼的内应！”
随后，袁绍缓缓扭头看向身后众人，开口问道。
“汝等心中是否已生异志？”
“若欲离孤而去，便将手中长枪刺入孤心，以孤首级献于曹贼之前。“
袁绍面如寒霜，眼神锐利。
良久，众人仍是沉默不语。
见状，袁绍便再次开口说道。
“汝等忠心可鉴，那此刻便随孤上山，诛杀此僚！”
张郃、高览二人闻言，不由得神色一凝。
“主公，那人高踞山巅，定然有所准备。”
“吾等自当慎行，暂避其锋，再图良策。”
张郃、高览二人连连劝告，可袁绍却不为所动。
“哼，不斩此僚，孤心难安！”
言罢，袁绍又抬头看向宁澈，眸中杀意阵阵。
“为将者，岂能畏惧战场之险？！”
“杀！”
袁绍一声令下，张郃、高览无奈对视，最终还是领着身后的将士们朝宁澈冲去。
而正如张郃、高览二人所料，宁澈早已经有所准备。
面对气势汹汹的袁军，宁澈丝毫没有慌乱。
只见宁澈袖袍一挥，两侧的山头便忽然钻出许多手持弓箭的士卒。
下一刻，箭如雨下。
眨眼间，袁军又已死伤近半。
枯黄的草地上沾满了鲜血与箭矢，袁军的哀嚎声也惊走了南征的大雁。
这些士卒无一不是一路追随袁绍拼杀的亲兵，可现如今却一个个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看着眼前的一切，袁绍怒目圆瞪，可又只觉力不从心。
“主公，快撤吧！”
张郃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袁绍，想要带其撤离。
万般无奈之下，袁绍只得咬了咬牙，大手一挥，朝着仍在冲锋的士卒说道。
“撤！”
袁绍话音刚落，袁军将士们眨眼间便已纷纷撤离。
就算再没脑子的人，也会知道继续这样下去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宁澈伫立山巅，俯瞰袁绍大军撤离，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何必呢？”
言罢，宁澈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袁绍一众便溃逃到一处小河边。
夕阳余晖洒落松间，清泉潺潺流淌石上。
虽此宛若画景，但袁绍脸上却尽显悲哀。
望着天边的落日，袁绍不免心底升起一阵痛苦，仰天怒吼。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呐！”
袁绍一边吼着，一边抽出腰间的佩剑，打算直接自我了结。
见状，一旁的张郃、高览等人纷纷来到袁绍身边，将其手中佩剑给拦下。
“主公，不可啊！”
“主公，莫要犯傻！”
“主公万万不可啊！”
众人三下五除二，直接将袁绍手中的佩剑抢了过来。
可袁绍依旧是无力的望着天穹，眼神空洞无比。
几十万大军已几近覆灭，此时的袁绍莫要再说报仇，就算是自保都是难上加难。
可以肯定的是，袁绍已经彻底没了翻盘的机会。
……
月上枝头，夜已深人却未眠。
曹营，营帐内。
许褚穿着甲胄掀帘而入，脸上尽是喜色。
宁澈则坐在书案旁，神色自若。
“先生果真神机妙算呐，末将随许攸这厮前去拦截袁军，果然大胜而归啊！”
许褚憨厚一笑，拱手说道。
闻言，宁澈微微点头，随即便颔首沉思。
自从许攸归降曹操后，凭着与曹操的交情和些许战功，变得愈发嚣张跋扈起来。
军中早有许多文武都已对其暗生不满，其中文不乏荀彧、程昱等人，武自有眼前的许褚、张辽等人。
若不是众人顾忌曹操，许攸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宁澈随即冷笑，沉声说道。
“许褚。”
“俺在！”
“若是许攸这段时间仍在放肆，汝见到先再三警告，许攸不从则当街将其斩杀便可！”
许褚闻言一愣，抬头看着面前的宁澈。
其本身就对许攸心有不满，现宁澈又已发话，许褚自然没有推辞，直接拱手应道。
“遵命！”
待许褚走后，宁澈负手出营。
望着夜幕上皎洁的明月，宁澈一时间不禁怔神。
明明大仇即将得报，可宁澈心中却并无半分欣喜，甚至毫无波澜。
“我也会迷茫么......”
前尘的记忆让宁澈有了立身的根本，可纵是如此，宁澈对未来也并无把握。
三国耗尽英雄气，天下三分魏蜀吴。
这短短的六十年有太多的英雄豪杰了。
“尽人事，安天命。”